只要坚持到温未凉来就好。他来之前我必须保护自己不缺胳膊断腿，一定要活着。
“好。”
一个简单的承诺，苍狼打了个呵欠慢慢走进走廊，消失在转角处。
y-ins-hi冰冷的囚室，明灭的火光下所有人都显得狰狞。
身体被架上刑架。
“我看，应该先砍了他双手双脚。”
“不行，首领说了，全尸。”一个年长者说道。
我感激的目光投过去。
——还是你明白事理啊……
“不如用炮烙之刑，把他这张脸毁了。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我看着就不爽。”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说。
“真老套……”她身边一个脸带刀疤的男人说，“你们女人，除了毁别人容就想不出什么新鲜招了。”
——呵，这位大哥，看到你脸上那苍劲有力的刀疤，就知道你也是深受女人毒害啊……同志啊……
“用那个吧……”刚才的年长者突然开口。浓密胡须隐约一颤，似乎是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意。
“啊——”
惨厉的声音回荡在窄仄的石廊中。
只是突兀的一声，然后就再静寂无声。
苍狼站在黑暗的角落中，眉微微蹙起来，目光向着走廊尽头那间封闭的囚室投去。
刽子手把长钉钉入我腕骨一个狭窄的空隙，先是手，然后是脚。身体的重量坠着脆弱的骨头，让骨头几乎脱节。
完全无法抵抗，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直刺入骨髓的最深处。
那凄厉的声音回响在囚室中，让人毛骨悚然。我才意识到，那似乎是我的声音。
好像，身体在一点点下坠，被黑暗中的魑魅拖着，一点点沉下痛苦的泥潭。
我努力咬紧嘴唇，阻止自己呻吟出声。锥心的疼痛，让我不住颤抖，甚至连咬唇的力量也无法使出。
“还挺倔。”女人轻轻感叹一声，带着幸灾乐祸，“这样才有意思嘛……”
“换个游戏来玩吧……”
“放他下来……”
他们的声音模糊中传来，我感到自己被从刑架上拖下来，倒在地上。
意识很模糊，但是却能清晰听见自己血液一点点流失的声音。
一声一声，在凝滞的空气荡出圈圈微弱的涟漪。
汗混着血水顺着四肢慢慢凝结，滴落，蜿蜒成小片。
“嗯……”
粗钢针被狠狠地无情地扎入指尖，一分分深入，直至半根都没进去。
我无力地挣扎，却听到尖利刺耳鄙夷的笑声，穿透了痛苦，震动我的耳朵。
我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他们用了多少有趣的手法来折磨我。
我无力抵抗无力反抗，连哭求的力气都没有。
我开始觉得恨。
我恨这样的自己。
软弱得像一只蝼蚁。可以随便被玩弄于鼓掌，随便得一手捏死。
在这个弱r_ou_强食的世界里，素食者的脖颈永远曝露在r_ou_食者的利齿之下。他们的生存，就是在不断逃避，逃避，直至死亡。他们的生存，不过是r_ou_食者心情愉悦时，施舍的恩赐。
他说。
——那个美丽如同红莲燃烧的人，是真的不在了。
我不甘心。
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你们出气了么？”
众人回头，看见背靠石壁，站在门口的苍狼。
“首领。”恭敬行礼。
苍狼神色冷然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一身伤痕累累无比惨烈的人。
“鹤狩。”
“属下在。”
“杀了他。”
“您刚才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
“喂，你说，苍狼大人是不是可怜他啊？”女人低声问身边的人。
“把他整成这样也差不多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看见长得漂亮的就见色心起，舍不得下手。哼。”
“明明是你们这些女人，天生嫉妒，恨不得灭掉所有比自己长得漂亮的。”
“你……”
这两人原本是窃窃私语，最后竟互相指着鼻尖对骂起来。
“行了，凤姬、冷阑。”苍狼不耐烦打断他们，“很吵。”
苍狼背过身，举步离开囚室，“鹤狩，动手。”
“是。”
我费力抬起头，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他手里三尺冷铁反s_h_è 出让人心惊的寒光。
“想不到……我竟然死在你们这样的人手里。”我撑起身体，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意。
“你……”凤姬狐疑看着我。
“什么双胞胎那样愚蠢的谎话你们也相信？我当然就是殷无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像我这样的人。”
“你果然就是……当年杀掉我们无数兄弟的那个恶魔……”凤姬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狰狞的恨意，“那让你就这样死了，不是太便宜你了？！”
“凤姬！不要这么冲动，他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已。”y-in魂不散的老头子说。
“是，就是这样。怎么样？”
我扶着墙壁，竟然自己站了起来。说话间，手拔下头上的发簪，向面前的鹤狩掷去。
鹤狩一扬手，发簪被劈成两段。
“愚蠢的困兽之斗。”他冷冷说。
却忽然，闭了嘴。
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还指望一根簪子扎死你不成？那发簪是温未凉为我特制的，簪子中空，里面有无色无味的毒，只要吸入一丁点，就会全身麻痹。
“你……”
一屋子人歪歪斜斜倒下去。
我扶着石壁，一点点挪动步子。手指脚尖，有刀割般的痛觉，但我已经不在乎。淋漓的血迹沿着我的脚印蔓延了一路，格外刺目。
还能坚持多久呢？
也许，下一步我就会跌倒了再也站不起来。
第二十一章 血色幽兰
“你还想去哪？”
带着浓烈杀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手举利刃的男人。这一次，他丝毫没有犹豫。
“受死吧。”长剑出鞘，尖利的摩擦声回响在石廊中。剑气陡威，长剑破空刺来。
时间仿佛是被延长。世界，被静了音，只有画面和嘈杂的沙沙声。
我看见长剑一点点逼近，逼近，却再无力躲开。
剑尖有微微的颤动，如一条铁黑的毒蛇，张大了黑洞洞的口。
真的……
是这样的结束吗？
我慢慢闭上眼睛。
我的确，不是那么无畏，可以坦然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