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又夏怀里搂着床套被套和枕套,站在窗户边等着接窗帘。
“这两样不能一起洗,你先去把我床上的拿去一起洗吧。”安远一边小心地从钩子上取下窗帘,一边嘱咐刘又夏。
后者得了命令,忙搂着这些东西去了安远卧室。
进来的瞬间刘又夏仿佛做了个幽长的梦。离开的五年不过是梦里的喘息,梦醒之后他和安远还是当年的模样。
卧室里摆着当初他们一起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艺术画和手工剪纸,上两次进这个房间太过匆忙,他没来得及看。此刻凑过去才发现那些手工剪纸不止一层,而是叠了好几层。他能想象这些纸片的颜色褪掉以后,安远又买了一样的贴在上面时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刘又夏闭上眼睛缓了会儿,才上前拿起叠得齐整的床套等物品。他把东西放到洗衣机里,谢天谢地,这个cao作他还是会的。
安远还在拆窗帘,热切的光晕镀在他身上,模糊了刘又夏的双眼。
他轻轻下楼,打算去买点东西回来。
小区不远处有家花店,不大,却算细致。卖的花也都不艳,还兼卖常见的植物盆栽。
刘又夏去那里买了七朵玫瑰,又买了捧满天星和百合。看着盆栽里的植物青葱鲜嫩,又选了三盆姿态可怜的绿萝、文竹和仙人掌才算罢手。
东西买的多,好在开了车过来。刘又夏想着家里没有花瓶,打算去超市买几个广口玻璃瓶,出来的时候手上却又多了几袋子水果和零食。
门出得太急,刘又夏忘了把手机带上,只好一趟趟地搬东西。等他回家的时候安远已经在擦客厅的地板了,吓得他拎着塑料袋子一步也不敢迈。
“换鞋就可以了。”安远看出他的窘迫,出声示意了下。
拖鞋是新的,至少不是以前那一双,刘又夏知道是安远拿过去洗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不忍心在地上落下一片垃圾,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在冰箱里分门别类好,该拆掉的保鲜盒都收拾清楚,准备待会儿再下去拿东西的时候扔掉。
他洗了一盒Cao莓和樱桃,擦干净果盘上的水珠才捧到安远面前。
“吃一个吧,等会儿我就去做饭。”
安远看了看水果,又抬头看了看他,面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是刘又夏突然开窍,看着对方手上戴着的手套,连忙拿了一颗Cao莓递到他嘴边。
他的动作并没有遭到拒绝,安远吃了几颗他喂过来的水果后摇摇头,示意自己要继续工作了。
刘又夏只是看着他笑,自己也拿了颗Cao莓吃。
随即他把垃圾收拾好,又下楼去拿花和盆栽。进门的时候他叫了安远一声,本意是想让对方帮忙接下的,没成想安远看到玫瑰花后竟然红了脸,扭着脸没有理他。
刘又夏乐得不行,自己辛苦点把东西全搬进来了,一放下袋子就屁颠地捧着玫瑰花往安远这边跑。
“你干嘛?!”
他还没开口,就先被安远截了胡。只是对方的声音音调虽高,却有些颤抖,色厉内荏得厉害。
刘又夏原本不想做什么的,但看了安远的紧张表情,坏心也上来了。
花没有包扎,只用了根宽丝带捆着。他把玫瑰花递到安远面前,直戳到了人家的下巴,而后歪着头说道:“不做什么,就是想追你。”
安远的唇抿得很紧,一双眼睛压根不敢落到刘又夏身上。他皮肤白,落在对方眼里更是人比花娇了一番。
其实安远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默认。
刘又夏伸手抬了抬安远的下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花是娇艳的,淡淡的香味拢在鼻尖,柔和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隔着花瓣吻过去,安远却没有挣扎。
第7章 第七章 荷鸟
忙完嘉南的案子后,安远总算能得空休息会儿了。只是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从上次没有撕破脸的亲密接触后,刘又夏就忙得脚不沾地,陀螺似的家里公司两头不停歇。
安远在台历上画着圈,心想这个样子已经快一周了吧。
“小安,下班后有事吗?”刘姐的声音从隔板那头传过来。
“嗯?没事啊,怎么了刘姐?” 安远回过神,拖着椅子凑近了同她讲话。
“也没什么大事。”刘姐是个漂亮女人,年纪不算大熟女气质却修炼到顶,颜值上也是和组长陈嘉一统江湖。唯一的缺点就是一天不八卦就会死。
“那你先说说刘姐平时对你怎么样?”
安远觉得这是个坑,但不敢不应承下来,只好眨巴着眼冲她点点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刘姐翘着食指戳了下他的额头,随即又把人拉近了小声说道:“是这样的,下班后我有点事要忙,就想请你帮我带带小孩儿。”
安远听罢立即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她,看的刘姐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
“孩子是我外甥,你想什么呢!”
安远耸了耸肩,“没想什么,就觉得像刘姐您这样的女人,要是一脚踏进婚姻的围城简直可怕又浪费。”
“那当然喽,能和我一起走进婚姻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刘姐笑得得意,而后才想起正事来。
“你不要紧张,就帮忙带他去吃顿饭,晚点我过来接他。”
安远有点不相信自己还白挣了顿饭,犹疑了会儿又问了句:“就这样?”
刘姐拍拍他的脸,调戏小弟似的说道:“不然呢?吃饭的地方我都订好了,你就下班后直接去我们公司前边的咖啡厅接他,等会儿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安远暂时忘了刘又夏,想着自己一定不会辜负这顿免费的晚餐 。
“叮——”
刘姐把地址发给了他。安远打开一看,地方不算远,就是饭店的名字从来没听过。
五点下班,安远出办公室前被刘姐又提醒了一番。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对方放心。
只是进到咖啡厅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连忙摸出手机给刘姐打电话。
“喂!”
安远抬头,眼前豁然站着个比他矮了一头的男生,正满脸不耐地拿眼睛瞪他。
“你是安远?”
安远放下手机,半犹豫地问了句:“你就是刘姐的外甥?”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男生眼睛瞪得更圆了,恨不得喷出团火烧死安远。他指着安远愤而骂道:“她跟你说我是她外甥?鬼才是她外甥嘞!还有你叫什么刘姐啊?你以为自己很年轻吗?”
安远环顾四周,好奇和八卦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舒服。一下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把人给拖了出来。
“好好好,我长得老气,我不该叫刘姐。”他看着这个横眉怒目的孩子,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我错了,我给你道歉,现在我们该去吃饭了,你饿不饿?”
男生听了他的道歉,神色轻松了不少,又整了整因为刚才的拖拉而起皱的衣服,这才大爷似的往前面走去。
安远看他在门口看了半天也不说话,便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等人吗?”
“你的车是哪一辆?”
安远有些窘,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笑道:“我没有车。”
“你没有车?!没有车那我们要怎么过去吃饭!”
他这一声理直气壮的吼叫又惹来不少路人的驻足观看,安远在心里叹口气后扯着小祖宗往前走了点路。
“我是没有车,可我有钱啊。”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嘴里还念叨着:“要不是看在刘姐的份上,我就抠门让你走过去了,竟然还敢嘲笑我。”
男生双手抱臂环胸,看着安远的样子冷哼了两声。
他年纪还小,安远自是不会和他一般计较。只是这小孩实在欠揍,他不由觉得这是刘姐特意留给他的陷阱。
等了会儿,车就过来了。男生站在街边没动,直到安远上前给他开了车门才翻了个白眼钻进去。
安远愣了会儿,不知道这小孩是谁教出来的,怎么脾气这么坏。
“我要饿死了,你进不进来啊?!”
安远再次在心里叹气,想着白吃的饭果然不是那么好蹭的。
路上车堵了会儿。其实真就一会儿,男生在后座骂骂咧咧的,倒惹的前面的司机不乐意了。黑着张脸开始放音乐,还把声音调到最大,直接压住了他的声音。
男生这才停歇下来,只时不时用怨恨的眼神剜着安远。
安远直接闭目养神懒得理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旺盛,他没那个心情招呼。
下车后天已经暗了下来,“荷鸟”门口悬着的两个大红灯笼也已经点上了。
男生抬头看了眼,说道:“她让你带我来这里吃饭?”话是问出去的,心里却很清楚。
“嗯,有点饿了,我们进去吧。”安远率先往里走,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店里灯火通明,人却很安静。
服务生过来询问的时候声音也都放轻了,像是怕惊扰了别的客人。
他们俩跟着服务生往预定的包厢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男生也终于消停了。
等服务生拿着菜单关上门的时候,男生才放松下来,好像之前那个矜持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叫陆思齐,你的名字是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