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吓得一哆嗦,又缩回我怀里。
我神色无奈地看他:“予舟!”
他若无其事地喝着水走开了。
瑞瑞吃了药就想睡觉,我抱他去卧室,哄睡着,让保姆盯着,自己静悄悄退出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一头撞到予舟。
我以为他又要过来恐吓瑞瑞,朝他做个“嘘”的手势,谁知道他竟然揽住我的腰,十分自然地低头亲我。
我无奈:“予舟,现在是上午十点,你想干嘛?”
他一脸正气:“不想干嘛,但是你应该愿赌服输。”
我并不记得自己跟他赌过什么,而且也不觉得早餐桌上那短短的言语交锋就算我输,但这个人向来不讲道理,我只好动之以情:“我真的很累,等晚上好不好。”
“不好。”
“那下午。”
“下午我要去骑马。”他又开始嫌弃我:“我早说过你生活习惯很差,上午十点就开始喊累。”
真是贼喊抓贼,昨晚折腾到凌晨,我总共才睡不到六个小时,这也能怪到我的生活习惯上。
“那要怎样你才放过我。”我干脆耍起无赖:“你现在做我一定中途睡着。”
他挑起眉毛,显然也觉得我形容的那画面有点不好看。
“你现在给我去床上睡觉,下午我带你去骑马。”他话锋一转:“其余的事晚上再说。”
真是地狱模式的一天。
我光想想都觉得了无生趣。
大概因为这缘故,在床上躺了二十分钟仍然睡不着,翻了个身看天花板,予舟大概是路过听见动静,推门进来,问我:“需要帮你睡觉吗?”
他逆着光,但是穿正装衬衫,宽肩窄腰,一双眼睛像深潭,我忍不住心脏停跳一拍。
“不……不用了。”
他皱了皱眉头,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他,想了一下,知道我在怕什么,一脸正气谴责我:“现在是上午十点,你想干嘛?”
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按住额头:“好好好,你要怎么帮我睡觉呢?”
他神色傲慢:
“说‘请’。”
“请问你要怎么帮我睡觉呢?”
“错了。”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直接弯腰下来,我以为他要亲我,结果他直接坐在床上,侧身躺了下来。
他直接把手臂往枕头上一搭,一脸冷漠地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才会过意思,半信半疑地靠过去。
他直接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你应该说,请你帮我睡觉。”他冷冷地教训我:“好了,睡吧。”
第九章 骑马
卧室里空调打得很低,更加显得予舟身上散发出温暖热量,隔着薄薄衬衫,我可以闻见他领口里的森林调味道,像晒过阳光的树木。他平时都不是这味道,今天大概是换了沐浴露。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的东西都换成这味道才行。
予舟向来有健身习惯,身材修长结实,衬衫下的肌r_ou_柔韧度刚刚好,枕起来很舒服。这姿势并非我惯用睡姿,但是他身上太暖和,足以弥补睡姿的不足。
我一觉睡到下午,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予舟一早换好衣服,只剩领带没打,坐在窗边看书,我慢吞吞找了衣服领带过来,刚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他的书,吓了一跳。
他看的哪里是书,压根是我店里账目表。
被我发现,他索x_ing点评起来:“你今年店里利润下降很多。”
我如同被老师抽查作业的学生,感觉如芒在背。
“也,也没有下降很多。还有大半年呢……”
予舟抬起眼睛来看我。
“你第一季度的利润比去年低一半。”
这人真是天生的坏老板,一点台阶不肯给人下,还好我不用在他手下做事。
“其实也还好,就是赚得少了点……”
我还在想办法开脱,他眼中忽然神色一凛。
“其实我有个想法。”
我整个人寒毛都竖起来。
“别。我这店开得挺好的,你别动它……”
当初也是这样,我还没开自己的店时,有个国外的奢侈品牌找我合作,请我做他们家居产品的设计师,条件很优渥,基本是刚毕业学生能拿到的最好的条件了,只是要去那边定居一段时间。我那时候正因为到处卖瓷器的事跟自己老师——就是沐蓁的老爸弄得不可开交,这工作又优渥,说出去也不算对不起自己美术出身,不禁有些动摇,跟予舟顺口提了一句,第二天那品牌在国内的经销商直接带着猎头公司登门道歉,说自己闹了大乌龙,挖人挖到纪老板家了。
他向来是这样,控制欲强,一点点事不按自己安排的走就不行。不过我也想得通,像我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懒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他不行,从小被当作领导者培养,骨子里根本容忍不了自己失去掌控力。
这世界很公平,书上说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按这逻辑,传承越久的家族后人风险越大,我也不是没见过他同辈里那些不成器的现在有多惨——不然哪有余地给邢云弼他们爬上来。
大概我杯弓蛇影的样子太滑稽,予舟终于笑起来。
他唇薄,不笑时候有点冷漠,笑起来就很好看,唇角带勾,因为不常笑,我几乎忍不住想亲他。
“不会,我逗你玩呢。”
我才不信他还会逗人玩,明摆着是敲打我呢。
看来还是跟邢云弼玩一起的事惹到他了。
其实我对骑马真的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对马比较有兴趣。
马这种动物,看起来就很温顺,我记得我人生第一次骑的是一匹栗色马,眼睛又大又温柔,很安静地吃我手里的胡萝卜,我一摸它鼻子就打喷嚏。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些温顺的动物,但我不太适合养动物,以前沐蓁的金毛放在我家养了两天,一进门就被予舟的杜宾来了个下马威,从此夹着尾巴做狗,吃饭都是等它们吃完才敢吃,惶惶不可终日。回去时萎靡不振,跟变了只狗似的。
予舟骑马样子很好看,开始还骑在马上等我,后来看我实在不成器,不管了,自己围着马场跑了两圈,回来问我:“你是来给马改善伙食的吗?”
我认真跟他讲道理:“我在跟这匹马建立感情。”
予舟见惯我的歪道理,自己骑着马又跑了。
其实我就是喜欢看马吃胡萝卜而已。
这马场的马都养得很好,身形矫健牙齿结实,咬起胡萝卜来干脆利落,看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以前我那孤儿院里的小孩没有玩具,但是院子里有棵大桑树,所以孤儿院的小孩一直有养蚕的传统,一代代传下来,带蚕卵的纸还成了内部流通货币,一张纸换一小叠画片。
我那时候就有这恶趣味,常常蹲着看蚕吃桑叶,一看就是一整天。
下午阳光晒得很舒服,我坐在Cao砖上喂了半筐萝卜,忽然听见背后有人笑着问我:“请问你是新来的饲养员吗?”
我回头看,邢云弼穿着骑装,戴个帽子,带着笑意骑在马上。
原来他不戴眼镜是这样子,反而更平易近人些,他其实长得非常好看,眉眼间看得出当初美少年的轮廓,只是更锋利些了,他当年在学校时外貌就不比予舟他们差,不然天之骄女叶云薇也不会看上他。
“你怎么在这里,”我笑着打量他,大概手上胡萝卜实在诱人,他骑的那匹白色马眼神里也流露出些许渴望的意思,我笑着也给它喂了一棵。
“完了,现在我成了坏主人了。”他笑着打趣道。
这马场里的马动辄七八位数,看来他远比我想的要富。
好歹当年还是并驾齐驱的啊。
真是让人灰心。
我这匹马大概被我喂出感情了,看我情绪低落,竟然拿头蹭蹭我的脸。当然也可能是等胡萝卜等急了,提醒我继续喂。
“对了,瑞瑞怎么样了,病好了没?”
也是邢云弼涵养好,估计见到我就想问了,我都没想到这层——我实在太像标准坏爸爸了,扔下生病孩子不管,和小情儿出来骑马。
“还没好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瑞瑞最近有点娇气,我在他身边他还更怕吃药了,所以我让卫平看着他,自己跟予舟出来骑下马。”
邢云弼又笑起来。
他刚要说话,谁知说曹cao曹cao就到,我的“小情儿”已经骑着匹黑马气势汹汹从马场边跑回来了,予舟从小骑马,姿态真是干净潇洒,我看得目不转睛,如果不是看到他脸色有多冷,我几乎想喝两声彩。
予舟冲到面前才停下来,回了个半圆,马都没停稳就瞪起邢云弼来。
邢云弼一脸笑意:“纪总早,真巧,到哪都能碰到你。”
“是吗?那是我出门没看黄历了。”予舟毫不客气。
其实他们俩人就完全是两个典型,一眼就看出差距,予舟从小是人上人,所以脾气很坏,邢云弼自己一路辛苦爬上来,什么都能笑脸相迎。
“对了,你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