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江陵心里一惊:“这个太重要了,我不能收。”
应辰摸了摸他的头,觉得光摸摸还不够,又亲了亲,几分无赖道:“不要就扔了吧。”
慕江陵:“……”
慕江陵:“你是不是嫌命长?”
应辰理所当然道:“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
慕江陵不吱声了。他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眼睛滴溜溜乱转,思量着怎么把自己的小心思传给这个不开窍的家伙。
应辰看出他有话要说:“还有什么?”
慕江陵豁出去了。他鼓起勇气,从怀里抬起头,认真道:“那个,你能不能说一声,喜欢我。”
应辰的耿直又发作了:“为什么?”
慕江陵用力踩了他一脚,恼羞道:“快说!”
“喜欢你。”
“嗯。好。我也喜欢你。”
不是欲望,不是占有,也不是别的什么。是干干净净的喜欢。是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被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小心把自己给甜晕了
第55章 为何修仙
回去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晚归的卖伞人,披着蓑衣斗笠,背后箩筐里满满当当的油纸伞。
擦肩过身,那人忽然招呼道:“两位,天下着小雪,不如买把伞?”
恰在这时一粒雪子从头发上滚进了后领,冰凉落在温暖的皮肤上,慕江陵突的打了个哆嗦。应辰道:“买一把。”
他挑了把画着红梅的伞,付了钱,撑开来,斜斜的遮在慕江陵头上。
两人继续走。
慕江陵问道:“怎么你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我?你不是能根据自己的血,辨别出我的方位吗?”
“三清果重聚丹田后,就不能了。”
“难怪在君山问天祭,我下水后你寻不着人。我还以为避水珠那样神奇,还想着日后有了机会能不能弄一颗来。”
应辰不悦:“我找不到你,很好玩?”
“没有,嘶、别抓这么紧,疼。你那会把我当作死物看,我生了这种念头不是很平常。”慕江陵从纸包里咬出一块糖糕想吃掉,努力一番后,惨遭失败,可怜兮兮的望向应辰,“……能不能、辣一下,我唔能嗦话了……”
应辰把他叼在嘴上的半块糖糕拿下来:“凉了,别吃了。”
“多可惜,回去热热再吃。你花了多少钱?李青崖说他都没钱吃饭了,回去记得把钱袋还给他,花掉的钱我给补回去。”
应辰把糖糕丢掉,从怀里掏出空空如也的钱袋,抖了抖,道:“没有了。”
慕江陵:“没有了?!不过是买了些小吃啊,能贵到哪去?他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应辰:“嗯,很穷。”
忽然之间慕江陵福至心灵,一拍脑门,道:“你不会被宰了吧?”
应辰:“被宰?”
“你说说,那些钱你怎么花的?”
“钱袋里都是银块,我买一样,给一块。”
“……”
慕江陵沉痛的反省:是,是自己的错,没有早早的教给应辰关于钱的概念。再一想,凭什么这家伙送给自己示好的东西,到头来还是得自己掏腰包?谈个恋爱贴钱又贴人的,真是亏,亏大了!
回到客栈,一进门慕江陵就想起了自己那句掷地有声的“我喜欢他?猪都会上树!”。人要脸树要皮,他没去找李青崖叨叨,转头屁颠屁颠跑去隔壁找段情,亢奋的准备来个彻夜促膝长谈。敲了几下门,无人响应。
“别敲了,人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你下午出去转悠的时候。段情找了辆马车,说是先走一步。他还想来找你道个别,可左等右等你都没回来,就托了我转告你。”李青崖端着烛台,穿着睡衣,在门边探出半个身子来,“房间留给你了。嗯……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是撑一把伞回来的?”
慕江陵:“没有!你别瞎说!”
李青崖挥挥手:“行吧,那我睡觉去了。”
慕江陵无语:“你又睡,一天要睡多久?”
“啊,说错了,我是要修炼。”李青崖浑身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的,“你都好几日没睡了,三天两头拿修炼当睡觉,也不怕猝死。”
慕江陵噎了一下,反唇相讥道:“你天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你师父看见你这样,怕是要气死。”
本是无心之言,李青崖却奇异的沉默了。须臾,他又恢复成了那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反正他也看不到了。自己出去游山玩水把徒弟扔在空山上看门的人,又哪会在意徒弟修不修炼。”
“等哪天想起来了,总会回来找你的不是?”慕江陵道,“我倒希望我师父在外头逍遥,而不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凉成一堆骨头。”
“你师父……听说是失踪了?不知令师尊姓大名,或许我曾有所耳闻,又或者知晓行踪。能教出你这般弟子,定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慕江陵尴尬的笑了笑:“我师父他还真不是什么大人物,姓平名修羽,常年隐居南州。你肯定没有听说过。”
“平修羽?”李青崖回忆了一下,惊讶道,“他是你师父?”
慕江陵:“!!!”
慕江陵:“你知道?!你见过?在哪?什么时候?他还好吗???”
李青崖手里的烛台差点被撞翻。他手忙脚乱的稳住蜡烛,道:“你、你别激动,我不曾见过,只是听我师父说起过。你若要听,进屋里头来,我慢慢说与你听,这样站着我……冷。”
“要听要听。”他小j-i啄米似的点点头,转头推了推应辰,“你先在这房间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应辰不太情愿的应了声。
等他进来,李青崖关好门,在烛台上盖了灯罩,道:“我懒得换外衣了,就这样吧。”
慕江陵:“嗯。”
桌上一盏纸灯幽幽,李青崖穿着浅色的中衣,衣袖卷起,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头发都拨到了左肩上,右耳在灯火下显得隐隐通透。这幅平常的姿态将往日那种不易察觉的疏离统统剥去了,看着竟有几分微妙的亲近。
李青崖被盯得尴尬,摸了摸脸,道:“你看我做什么?这副样子确有失礼之处,但……”
“不,不碍事。这样子挺好的。”慕江陵收回目光,道,“说说我师父的事情吧。”
“很多年以前,我向我师父,嗯、那个时候还是师尊,问了些修炼上的事情。”大概是想到了年少时的黑历史,李青崖面色有几分窘迫,“因为问得太不知天高地厚,被师尊狠狠教训了一顿。哎……太狠了,我才、我才八岁啊!”
“那个,”慕江陵好奇道,“你问的什么?”
“我问师尊,既无法免去生死之苦,那要修仙何用?”
“诶哟!青崖兄,我也曾问过我师父这个!哇,真的,太惨了……”慕江陵啧啧道,一脸不堪回首,“就跟踩了雷、呸,就跟踩了他命根子一样!罚了不说,还连着几天没有好脸色!”
这下李青崖简直像是找到了知音,痛哭流涕:“我师父才更过分!他用灵力抽我!合道之境的灵力,抽一个八岁幼童!还抽一下问一句,‘修仙何用?你说!修仙何用?’我被打得几乎去了半条命,从此再也不敢想这个问题了。”
两人抱头痛哭一阵,慕江陵才想到正题:“那这事与我师父何干?”
“后来在我养伤的时候,我师父给我讲了个他早年在外游历时遇到的人。就是你的师父平修羽。”
“逝空尽好兴致啊,还不远千里去过南州。”
“不是南州,说起来,就在这附近,好像是万安那个地方。冒昧问一句,令师可是……废灵根?”
慕江陵颔首:“是。”
“这就对了,我师父告诉我,这个人乃他平生所见对大道最有体悟之人,只可惜天生废灵根,无法修炼。而后大概心中郁郁,妄图另辟蹊径,便走上了一条歪路。他想知晓自己为何是废灵根,废灵根之躯究竟有何处为大道所不容,以及如何让自己变得能够修炼。然而他在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上钻了牛角尖——人为何修仙。”
“就为了这个,他几乎钻研到疯魔,日思夜想废寝忘食,形容憔悴,宛如枯槁,最后一把火将自己的住处和所有搜集摘抄来的典籍全部烧光,人也不知去向。我师父在那个屋子的废墟前站了许久,捡到了几张幸存下来的手稿。他在看完后,枯坐了一整日,将这些手稿悉数毁去,只连连叹息——天地不仁。”
慕江陵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真的是我师父么?偏执、狂热……”和他心中所熟识的温雅淡泊的师父完全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