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快要到达村口时,他们远远看见了在村中燃着的火光。
走进一看,才发现那火光是个正在蹲在地上烧纸的人,周嘉鱼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他压抑道:“云秀?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了……”
云秀没有抬头,只是眼睛上翻,用黑色的瞳孔盯着他们,她声音很轻:“没事,我只是给他们烧点纸。”
徐入妄蹙眉:“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不安全,万一那些混蛋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云秀不应声,继续往火堆里添进黄色的纸币。纸币烧成的灰烬,随着风漂浮起来,挂在了她的发丝上,脸上,身上,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黑色的长发也没有束起,乍一看,竟是有些像来讨怨的女鬼。
“怎么办?”谭映雪问。
周嘉鱼叹气:“算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她,等她烧完。”他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虽然这姑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欺负,但这总归不是正常现象,等到比赛完了,他得去咨询一下赛方,看能不能给帮助云秀。
“你一个人在这儿么?”徐入妄说,“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真没事儿,你看她手里纸也不多了,没必要两个人,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周嘉鱼劝道,“大家今晚都累了,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多睡会儿。”
在周嘉鱼的劝说下,最后徐入妄和谭映雪还是决定先回去睡觉,不过走之前都说,如果有事情就来叫他们。
这两人走了,就剩下周嘉鱼和云秀。
周嘉鱼也没有要和云秀说话的意思,自己找了个块石头垫在屁股底下,开始发呆。
云秀开始表情起初有些警惕,显然是以为故意留下的周嘉鱼有所图谋,但见他居然开始走神,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露出些许讶异之色。不过她的这些神情都非常的淡,她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面无表情。
纸币燃烧之后的灰烬,随着风打着旋儿消失在面前,云秀把最后一张纸放进了火堆,居然轻轻的开了口:“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周嘉鱼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秀不说话。
周嘉鱼打了个哈欠:“鬼这种东西,应该是有的吧。”他曾经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经历了重生,又曾经亲眼见到了小鬼娃,现在三观可以说已经被强行重塑一遍了。
云秀道:“是么,那太好了。”她站起来,开始往村子里走。
周嘉鱼赶紧跟在她后面,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云秀低着头走路,不肯说话。
周嘉鱼在心里叹气,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估计会觉得这姑娘挺别扭的。但是因为之前看到了云秀的处境,又觉得这姑娘x_ing格怪一点是正常的。
从村子这头,走到了村子那头,眼见着周围的景色都变得荒凉了起来,云秀才停留在了一间破旧的木屋面前。
周嘉鱼松了口气,道:“快回去吧,注意安全。”他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云秀轻轻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吗?”
周嘉鱼道:“嗯?”他讶异的转身,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秀却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吗?”
周嘉鱼道:“为什么?”
云秀笑了,她的笑容有些扭曲,但周嘉鱼却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种狂热的喜悦,她说:“因为,我比他们,少了一张脸啊。”
周嘉鱼完全没明白,满目茫然:“什么意思?”
云秀却是已经不打算再说了,推门而入,嘎吱一声关上了门。
周嘉鱼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说:“祭八,她什么意思?”
祭八说:“……我也不知道啊。”它都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自己脚下的乌龟揪出来,自己钻进去躲两天了。
“我比他们少了一张脸”——这句话太奇怪了,从字面上的意思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周嘉鱼缓缓往回走,快要到住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周嘉鱼记得,当时欺负云秀的那两个人,身后的确有像脸一样的纹身,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他没能看的太清楚。本来今天起床的时候他准备找徐入妄讨论一下的,但谭映雪突然出现,接着又发现了奇怪的坟地,这么一打岔,周嘉鱼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经过云秀一提醒,他才突然想起。
明天一定要记得把这事儿和徐入妄他们说说,总感觉这件事情应该会非常的重要。躺在床上的周嘉鱼这么想着,沉沉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周嘉鱼:都是先生的,纹身是先生的,坠子也是先生的,罐儿也是先生的。
林逐水低下头,把心爱的罐儿抱进怀里揉了揉屁股。
第30章 棺材里的尸骨
周嘉鱼这一觉睡到了中午,他迷迷糊糊的被门外传来的嘈杂声音吵醒了。
“怎么了?”周嘉鱼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含糊的询问。
祭八说:“吵起来啦,吵起来啦——”
周嘉鱼道:“打起来了?”他一个激灵,说,“谁和谁?”
祭八说:“小面在骂人!”
周嘉鱼听祭八的话简直听的云里雾里,他听到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便直接推门而出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嘉鱼出门之后,却发现徐入妄和谭映雪都已经起来了,两人正在劝架,而之前他曾经见过的另一位选手渝小面,正lū 着袖子和村民吵架。
说实话,别看渝小面白白嫩嫩一副少年的模样,骂起人来一口方言简直气势磅礴,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却能明白他肯定是在骂人,而且骂的相当厉害。
渝小面对面那个村民就没他这么厉害了,整张脸气得煞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搞得周嘉鱼都有点担心他随时会被气晕过去。
徐入妄在旁边假情假意的说:“算了算了,别和他们计较了。”
“妈卖批耶!”渝小面说,“说老子去挖了他们的坟,老子一天到晚都没离开村子,挖,挖个铲铲!”
周嘉鱼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和徐入妄对上了目光,两人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心虚的味道。谭映雪也有点不自在,道:“哎呀,这是误会啊,我们选手都是相当有素质的,怎么会随便挖人家的坟呢。”
徐入妄说:“对对对。”
渝小面的战斗力简直爆表,来一个骂一个,其语速和气势完全堵得对面说不出话来。周嘉鱼在旁边都看傻了,同时居然心底有点虚,心想他们干的事儿一定要好好保密,不然被渝小面知道了,估计没一个是他对手。
那个和渝小面一直在一起的选手倒是没怎么说话,和狂暴状态的渝小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吵架过程中渝小面输出爆表,毫无压力的碾压了对面无话可说的村民。最后徐入妄只能将渝小面拉进了屋子,说:“兄弟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为了这事儿不值啊。”
渝小面说:“他妈的,一进老子的屋子就说老子去挖了他们的坟,妈卖麻花——”
周嘉鱼心虚道:“对啊,也不能冤枉人嘛。”
渝小面长叹:“我是准备挖,但是还没下手啊!”
其他三人陷入了迷之沉默。
渝小面说:“刚去借了铲子,还没去呢,就被堵着一阵乱说,真倒霉。”
周嘉鱼闻言在心中暗暗的感叹,心想还好他们是晚上去干的这事儿,不然被村民看见了,估计就是渝小面这下场。最惨的是他们还没有渝小面这战斗力。
渝小面说:“你们有没有挖坟的想法啊?有的话咱们组个队呗?”
徐入妄这个不要脸的义正言辞的说:“我是不赞成挖坟这种行为的,毕竟要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而且对死者也不尊敬。”
周嘉鱼在旁边听了,心想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杠着铲子可是第一个就窜过去了,挖的比谁都开心。
渝小面说:“唉,烦死了,哈麻皮。”他刚点了根烟,就被身边站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另一个选手给伸手拿走,那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还差一个月成年。”
渝小面说:“……”
渝小面走之前还反复的问徐入妄他们要不要去挖坟,要的话记得带上他两。
待两人出门后,徐入妄叹气道:“挖坟要趁早……”估计是他们干的事儿被村民发现了,所以渝小面才遭到怀疑。
周嘉鱼佩服的说:“他骂人可厉害。”
徐入妄深有所感的点头,谭映雪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们三个本来之前是计划起来睡一觉起来吃点东西就去挖坟的,但是看见渝小面这情况,只能想着还是等晚上了,毕竟如果被村民抓到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周嘉鱼把他昨晚上送云秀回家时发生的事儿和徐入妄说了一下。
谭映雪莫名其妙的:“两张脸?什么意思?”
周嘉鱼说:“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上次我和徐入妄救下云秀的时候,好像是在某个人的背后看到了类似脸的东西?”
徐入妄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仔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