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谎……”
我不解地反问道,冰山不耐地说:“——芹泽先生明明喜欢加藤,却老是告诉自己讨厌他。”
冰山的一席话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心房。
——他、他怎么会知道?被冰山看穿心思让我大感惊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暂时收敛下来的加藤却带着认真的表情说:“就——是嘛!小芹这家伙,不管我让他再怎么舒服,还是只会哭着说不要!不要!”
冰山一听,一副“又来了”的样子,赶紧捣着脸。
“芹泽先生……你想想办法吧!”
冰山语带责备地说道,我不禁大吃一惊。
“想、想办法……”
我心想,不必别人来管我们**之举,这时冰山又说道:“你就一辈子照顾加藤,把他教育成一个像样的人吧!”
原以为自己会受到冰山责难,没想到冰山会讲出这种话来。
“什……什么……意思?”
我想问他,难道要我一辈子当加藤的宠物吗?随即发现不该这样问,便把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冰山说道:“加藤只愿意听芹泽先生的话。你要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
“啊?”
老是只把我当成半个人看待的冰山,这句话让我陷入恐慌当中。
——像、像个男人……我心想,什么负起责任?我只是只宠物,立场应该倒过来吧?这时加藤有口难言似地对冰山说:“……算了,冰山。”
冰山一听,皱起眉头垂下眼睛。
“——说的也是,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冰山用焦躁的声音说。
我可以感觉出那不是因为加藤打断了他给我的忠告而让他感到焦躁,或许是因为他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感。
冰山因为字感堕落而重读了两年,一次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稳重。
原本是个优等生的冰山之所以会自甘堕落,是因为他发现担任基督教学校理事长的父亲从婚前就一直有个爱人。这是冰山的表哥高冈老师告诉我的。
站在理性的角度来看,他知道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可是冰山那种单纯得必须靠自我放逐才能纾解的热情,使得他明知在意自己的好朋友加藤和我的关系是“多管闲事”,然而他又忍不住不插嘴,而这种古道热肠又让他自己感到很不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迷恋上小芹这种没用的人……”
加藤充满歉意地对冰山说。
要是平常,我一定会愤怒地说“不要说比你大七岁的我没用!可是……”
——加藤说他迷恋我?
我一边在脑海里反刍着加藤的话,一边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干吗?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加藤有点害羞似地支着脸问道。
“我……我没什么不满的,可是……你说迷恋……是什么意思啊?”
我拼命地稳住自己动荡的心情问道,加藤的眉间顿时略过险恶的表情。
“你真是气死我了!”
加藤说着抓起我的耳朵用力拉扯着。
他突如其来的惩罚让我不由得惨叫出声。
“吵死人了!老是满嘴胡说八道!”
加藤以野生肉食野兽捕获猎物时的姿态将我双手倒剪,粗暴地摸搓着我的头发。
“我叫你住手啦!”
我半号哭地遭受欺负,冰山却完全不放在眼里,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我得趁下雨之前去整理一下花坛。”
“哦,加油罗!”
加藤就着压制我的态势回应冰山。
“……你们也加油。”
冰山语带玄机地说完就离开了餐厅。
被制服包裹住修长身材的冰山,平常看起来总有着不像高中生的威严感,可是今天却隐隐约约散发出心浮气躁的气息。
——一旦加藤离开了天王寺,他一定会很寂寞吧……
我任加藤耍弄着,出神地望着冰山的背影。
如果加藤出去旅行,我也离开这里的话,大家就没有机会再众人在舍监房里喝茶聊天了。
我一直对身为学生的加藤非法霸占舌监房一事感到一度不满,可是如今回想起来,放学回家看到加藤和冰山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在房间里等我回来的感觉其实也不坏。至少有人带着笑容对你说‘你回来啦?’的感觉,总比回到空荡荡的房间要好得多。
“你在发什么呆?”
加藤戳着我的鼻子问道。
“我、我才没有发呆呢!”
我松开加藤的手说。
“离开冰山比离开我更让你难过吗?”
加藤把鼻头凑到我耳畔说道。
我一听,不禁吓了一跳。加藤总是对这种事情特别敏锐。
“不至于难过,可是……”
我低下头说道,加藤便说:“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面了。大家都是朋友……”
加藤轻轻地咬住我的耳朵,我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状况。
这里是餐厅,学生也比刚才少了许多,可是我确实还是有点忐忑。
“你干什么?放开啦!”
我一把推开了加藤。
“啊?刚才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就可以?”
加藤不满地说。
“现在哪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这里是餐厅耶!”
我红着脸对加藤说。
“啐!那我们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听加藤这么说,我涌起一股全身搔痒起来般的羞耻感。做过吗?可是我又说不出口,只是一张嘴巴无声地一张一阖着,这时加藤已经站起来了。
“回宿舍吧!”
他用果决的声音说。
“我得去找校长和教务主任谈谈处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