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强嘶力竭地吼道。
“啊?”
加藤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对我的抗议发出莫名奇妙的叫声。
他这种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态度,激起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心的强烈反弹。
如果你能真的喜欢我,我甚至可以拋掉男人的尊严给你看。但是,我是不会为只知道做爱的你拋弃自己的自尊的。我好歹是个男人!而且又是大你十岁的老师。
“反正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嘛!”
我用头抖的声音说道,加藤闻言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我干嘛为一个自己无所谓的男人挺身而出!?”
加藤用力地拍着桌面怒吼道。瞬间我畏缩了,可是我绝对不能认输。
“我的……我的感受又怎么说!”
说着说着,一股热流从发热的眼中溢了出来。心中大叫不妙,可是为时已晚。
“——小芹太卑鄙了!”
加藤带着责难的语气说道,这句话太出我意表了。
“啊?”
我擦着泪水看着加藤。
“老是以为哭我就会原谅你。你才是完全不考虑别人心情的人!老是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老是这样耍性子,我也会生气的!”
加藤带着顶撞母亲的孩子似的表情指责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表示过自己的意见,看得我目瞪口呆。
“……你实在太狡猾了!”
加藤带着憾恨的语气喃喃说着,倏地站了起来。
“——加藤同学,请等一下!”
牧师用安抚的语气挽留了加藤。
“抱歉,兔子的食物没办法支撑我的身体。”
加藤说着就离开了房间。牧师递了一条白手帕给愕然留在原地的我。
“请把脸擦干净,别坏了你这张脸。”
我这张脸怎样?我本来想反驳,随即想到一脸泪水确实不好看,便乖乖地接过手帕。
“人真是矛盾啊!”
牧师用沈静的口吻说道。
“什么意思?”
我握着手帕看着牧师。
“我之所以当牧师,是因为发现自己对同父异母的姊姊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牧师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惊得倒抽一口气。
同父异母的姊姊?这么说来……难不成是近亲相奸!?我定定地看着牧师,心里想着!这不是比同性恋更糟糕吗?
牧师端整的脸上浮起了跟平常那沉稳的样子截然不同的色彩。只觉得做像是一个放学后被孤独留下来的少年,显得落寞而孤寂。
“我十三岁的时候,姊姊十九岁。她是个气质清新的美人,温柔得被人称赞为像圣母玛莉亚一样,她对每个人都很亲切,是最理想的女性,而我竟然对她产生了错误的感情……不,应该说对她产生了情欲。我拼命跟自己这种骯脏的情欲交战。可是……有一次姊姊跟我说——”
“她……她说了什么?”
我的一颗心怦怦跳。我觉得实在不该听一个一向有严谨圣职者形象的牧师,所做的不道德告白,可是,心里却又有一股跟这种心情背道而驰的好奇心。
“她说,如果你想跟我上床,我愿意陪你。”
牧师所说的话叫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可是,你们虽然是同父异母,毕竟是姊弟啊!”
我支支吾吾地反问道,牧师悲哀地点点头。
“是的。我是父亲的秘书所生的孩子,后来我母亲病死,我无依无靠,他们才收养了我。姊姊非常在意她母亲……不,应该说她在意每一个人。”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跟同父异母的弟弟上床……”
我不由得语带责难地说,牧师回答道:
“她说,从来没有人求过她什么,但是她想将自己奉献给有求于她的人。我姊姊当然是个处女。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基督徒,姊姊跟我每佰星期都会去做礼拜,有形形色色的男人追求我姊姊,可是她都坚决地守着贞操。”
“既然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她这样做不是更奇怪吗?”
我问道,牧师叹息似地喃喃说道:
“我也这样问过她。她说,因为我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所以她更无法忍受相思之苦。她说,我把身体献给自己珍视的人,上帝应该会原谅我的。”
“那格兰特牧师怎么做呢?”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牧师轻轻地摇摇头。
“我逃了。为了逃离姊姊,我转学到一所住校制的学校。”
“你……你逃了?”
我不敢明说他逃离了自己的感情,只好嘟哝着说,牧师悲哀地微笑了。
“可是,结果我还是一个连逃都没办法逃得干脆的懦弱者。我之所以当上牧师,也是因为太过懦弱而不敢寻死之故。”
牧师所说的话重重地压在我心头。
我心中也存在一种停止逃避的感情。自从认识加藤之后,我一直在逃避自己的感情。明明被加藤致命地吸引着,却无法原谅自己,拼命地虚张声势。
“我为了逃离充满对姊姊回忆的英国而来到天王寺,见到加藤同学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牧师一边转动着红茶杯一边落寞地说道。
“我也一样。”
我自嘲地说,牧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我一直想将加藤同学导回正途。可是,看到他跟芹泽老师在一起时快乐的模样,我渐渐觉得,一个人能这样活着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