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实在的……”
加藤问牧师。
“难道你从来不吃鱼啊、肉啊,或蛋之类会助长精力的东西?”
“是的,我是素食主义者。”
牧师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困惑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吃呢?你长得高头大马的,不吃肉怎么撑得起来呢?”
加藤支着下巴,焦躁地说。
不合口味的早餐似乎更形刺激着加藤空空的肚子。
“吃动物性蛋白质会使我们的思考迟钝,所以当初走上这条路时,我就不吃了。”
牧师叹了一口气似地喃喃说道。
“啊?”
莫可奈何地戳着沙拉的加藤皱起了眉头。
“不吃肉之后,我发现精神越来越好。因为食物不只影响肉体,也会对我们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影响。”
牧师微微望着远处说道。
“别傻了,人又不是兔子!”
衔着沙拉的加藤仍然皱着眉头,不悦地哼着。
“马可所写的福音里有一节是说‘没有人知道哪一天、哪个时候。天使们和耶稣也都不知道。只有天父知道。请张开你的眼睛仔细看清楚。因为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何时’。人的精神是非常脆弱的,因此,如果不努力守住自己的意识的话,是会被恶流吞噬的。”
牧师用澄澈的声音对加藤说。
“所谓的恶流是什么?”
加藤语带挑鼻地问牧师。
“就是为情欲所操控。”
牧师断然地说道,加藤闻言将口中的沙拉给吐了出来。
“情欲?一个外国人别随便使用这种艰涩的日语。”
“简单说来就是人的心里涌起的难以自持的感情。”
牧师说着,好象想起什么似的。
“感情有什么不对的?”
加藤用不悦的语气说道。我一听,吓了一跳。
加藤因为要不要跟秋山道歉一事坚决地表示“我做不出不合理的事情”而要与我分手,可是在我哭着要求他“我不要跟你分手”之后,他又回心转意“我还是只对小芹有感觉”,而将我推倒在床上,我们之间因此继续这样的关系。
对加藤而言,和我的(肉体)关系似乎是唯一不合乎男人义理的例外。
“眼睛被感情所蒙蔽的话,就看不清楚事情的真貌了。”
牧师用严肃的口吻对加藤说。
“——事情的真貌?”
加藤支着下巴,微微地瞇细了眼睛。
“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加藤同学对秋山同学施加暴力听说是为了保护芹泽老师?”
牧师的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惊慌失措地问道,牧师满脸慈祥地看着我。
“昨晚椿本玲次同学来找我,要求我向校方求情,减轻对加藤同学的处分。”
“玲次他……?”
我的脑海里浮起眼睛大大的、可爱的玲次的脸孔。
低加藤一学年的玲次是个常被欺负的孩子,他把接受他的加藤视为“有生以来第一个交到的真正的朋友”,曾经真心诚意地劝说跟加藤吵架的我。
他有一张像女孩子一样可爱的脸,可是个性却很坚强,而且率直。
“加藤同学这一年来改变了很多。”
牧师感触良多地说道。
“啊?”
加藤一脸不明就里的表情。
“以前你总是强行押着一直抗拒着的芹泽老师,行为粗暴,但是现在……”
牧师话还没说完,加藤就抢着说:
“那个啊~那是我训练有素,小芹已经不做无谓的抵抗了。”
加藤很得意地把头拾得高高的,顿时我涌起了一股羞耻和愤怒感。
“什么叫无谓的抵抗!?”
我出于反射地吼了回去,加藤用不耐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这样吗?你老是说不要、不要的,把我搞得心急如焚。”
加藤恨恨地说道。
这使我想起昨晚的事倩。
“小芹……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当时加藤以屈曲位抱着我。
“啊……不要……加藤……~”
我哭着抗拒,加藤却仍然死缠烂打。
经历过可能面临真正分手的吵架之后,在重修旧好的缠绵过程中,我跟加藤确实都显得比以往更激情。
昨晚我因为欣喜于可以不用跟加藤分手,在加藤的索求下,我得到难以言喻的快感。加藤并没有改变,他仍然是那个完全不在乎我的心情,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男人。
——这家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得我的心情……
想到这一点时,我涌起了一股无处可发的悲哀感。一想到只有我单方面为加藤感到焦躁不安,就让我又悔又恨。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能跟加藤在一起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然而,我还是很辛苦。我还是不能接受纯粹的肉体关系。我希望他不要只把我当成性伴侣,能认同我是个跟他对等的人。
对一头野生的猛兽有这种要求或许是我任性,但我是真心的。如果你能真的喜欢我,我甚至可以为你拋弃以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