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碰着我的,额前的黑发蹭的我直痒痒,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死而复生的混乱情绪在心里翻卷着,全身止不住发抖,不知该揍他一拳还是跪下来感谢上帝。
丫的天天跟坐云霄飞车似的,再这么折腾下去要得心脏病了!
“操你妈的张起灵,让你吓我,你他妈的吓死我算了!”哆嗦着吼完这一嗓子,我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身子,发野似的抬头便咬上了他的嘴唇。
注意不是亲,是咬。
淡淡的血腥气在嘴里漫开,我紧紧的箍着他,一拳一拳锤着他的后背,喉咙里像含了蜡油,滚烫。他把我往地上重重的一按,粗粝的舌便卷上了我的唇齿,狠狠的纠缠,我不肯让他,就地一滚两人上下掉了个个儿,心里的气没处发泄快憋炸了,骑在他身上,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记老拳,趁着他愣神,猛的又扑上去吻他,两人毫无章法的扭打在一起,掐着闹着,没命似的互相吸吮,越吻越深。他用了蛮力把我往怀里按,我则死死的回搂住他劲韧的腰,拥抱的太紧,全身的骨头碎了似的疼,却谁也不肯放手,不知不觉,滚烫的泪就流了满脸。
我从来不知道感情可以强烈到这种程度,我本是最温和的人,在他的手上揉捏着,活生生的被逼成了兽。
那是在当年我为他戴上吴三省的面具时就察觉到的,心里蛰伏了太久的东西。
这一个跟打架一样消耗体力的吻结束时,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裹了满身泥水汗水,靠着岩石平复呼吸,抬头看了小哥一眼,只见这家伙低着头屈膝坐着,额前的刘海垂下来,滴着水,白白净净的脸上那抹窃窃的笑藏也藏不住。我看着他那副与人无害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里忿忿,不知不觉的就被他吃的死死的。他见我瞄他,手上克制了一路的小动作也没了边,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进怀里,两指一勾,用指节慢慢的夹我脸颊的r_ou_,皱了眉道:“这次算了,以后别拿你自己的命不当命,我也有顾不到你的时候,先学会自保。”
我心里暗骂明明是你先松手的:“你他妈说跳就跳跟泰坦尼克似的,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么?”
他叹口气,摇摇头道,拿一条命换个你,值了。
我一听心里直往上冒火,还是这个德行,上次把我撇青铜门外面,这次又玩个绝情谷底,特么再来一次我就是人不挂,这脑子也快被刺激出毛病了。心里一急,忍不住冲口而出:“张起灵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把小爷耍的这么惨,你别以为把命换给我我就顺着你的意思自个儿逍遥去,你活着,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哪怕你死了,我还能等下辈子,下次再有这种事,别怪小爷我不留情面!”
他愣住了,俯下身子,手指在我脸颊上细细摩挲,半晌在我耳边淡淡的吐出一句:“我做的决定,你别管。”
我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推开他,心道不愧是闷油瓶,都这时候了,他还沉得住气,慢慢的把头靠近他胸口,叹道:“小哥,你别再提这话,我现在能管的,想管的,都只剩下你了。”
他仿佛受了极大的震动,闭着眼睛不说话,睫毛簌簌的抖,半晌一睁眼,黑眸灼灼的盯着我,道:“你指名道姓骂我多少次了?”
我没提防他突然提这个,愣了半天,回想了一下,好像一路上叫张起灵时是都跟着个X你妈之类的……
他眯缝着眼睛凑近我,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我的影子:“叫我名字,不准带脏字的。”
我不好意思的想挣开他,谁料他那手指夹着我的脸颊,一时挣不开,半晌被他逼的没法了,低着头轻轻唤他:“起……起灵。”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深吸了口气,拉着我就往水潭走。
我被他拽的打了个趔趄,忙紧走两步,边问他:“哎小哥你干嘛?”
他回头扫了我一眼,手指在我脖子上摸了把刚才在地上滚时沾的泥,冷冷的说:“洗干净。”
我忍不住嘿嘿直笑,说就是点泥浆子,又不是粽子血,小哥想不到你这人还挺讲究。
他不耐烦的点下头,吩咐道:“冲干净了拣块舒服地方躺好,我要你。”
我特么一下子就缩回去了,心里连连骂娘,我靠不带这么直接的吧,俩大男人,怎么弄啊这,一紧张脚下的步子就小了,拖着他本能的想往回倒退。
他一回头,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狠厉的,吓的我当场就不敢动弹了。
“自己说,一路上招惹我多少次?”他冷不丁凑到我脸前,黑瞳里不复平日的清亮,有东西翻滚如江潮,热腾腾的企图冲出迷障。“真当我冷淡?嗯?”
我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特么我黏糊谁不行,非没事跑他跟前凑什么热闹,自作孽不可活。
“小哥,咱能不能先换个别的,这还在斗里呢……等会他们找来……”我摸着鼻梁,冷汗都下来了。
他突然拽着我的手腕子,往上一拎,小臂贴着我的脸,道:“瞎子留了绳子,咱们自己走,没人下来。”接着往我耳边一凑,鼻尖在我脸颊上蹭着,低语时激起的气流激的我一个激灵:“想不想?”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言,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态,或许是因为我压抑了太久的渴望,总之我迷糊着被他拽到那水潭边,心里最后一丝期望是我俩被冰水一浇能冷静点,结果刚刚迈进去我特么就崩溃了,丫的这个地宫断崖地势太低,那水竟然是热的!是热的!
第24章 瓶邪番外 刀客(1)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尤其不想写正剧,先写个番外好了……正剧再让我拖两天,嘿嘿
一.
天目山脚下有一家叫无忧茶坊的茶叶铺。
从外面看去类似普通的农家小院,种着桂树和龙井茶蓬,穿过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小径,一扇对开的大门后便是外堂。店面简洁阔朗,并排六张黑漆交椅,墙上挂十二幅名人字画,最里面一张青石大案,卖茶,品茶,鉴茶都在一处。
茶叶铺虽然不大,但四邻八方提起来没有不知道的,店主姓吴,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带了三分笑,谈吐得体,平易近人,从三岁的孩子到六旬老太,只要路过茶坊,都爱有事无事来店里与他攀谈两句,若是那第一次上门的客人,不管买或不买,叫一声吴老板还可以领一小包龙井茶片。
店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计,叫王盟,吴老板上山收茶或者闭门读书时,便只留这王盟看店。
无忧茶庄是十里八乡难得的清净之所,天气好的日子,杭州城的读书人便聚集在店里,品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赞一回老板清奇的瘦金体书法,日复一日,生活倒也平静自在。
只是那刀客出现后,日子就不太一样了。
二.
天目山不比杭州城的热闹,白日里还有些乡邻上门买茶,到夜晚便格外寂静。
吴老板打发了伙计,放下窗上的朱红卷帘,点上一盏灯火,一个人捧了杯雨前坐在外堂,坐在青石案边,面前一本泛黄的《唐宋传奇》,读的很是认真。
无忧茶坊的规矩,院外的柴扉是从来不关的,悬一盏书着无忧二字的红灯笼,隔得很远就能看见。
裹挟着水汽的夜风吹进店里,案上的书页被风吹得连翻几页,那老板也不管,啜了口杯里的茶,接着新翻到的章节看下去。
风灯的火苗动了动。
仿佛是有客来了。
吴老板放了手中的茶杯,压平月白色长衫上因为久坐而压出的衣褶,站起来,对着空空荡荡的厅堂做出个迎客的手势,笑道:“既然走到门口,不妨进来喝杯茶吧。”
影影绰绰的灯火只能照亮一半的店面,接近门口的那一半便隐在重重的y-in影中。
没有声响。
吴老板却依旧站着,脸上带着三分温文的笑,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再抬头时,刚才空荡荡的店堂里,还真的站了一位客人。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似乎放了心,慢慢的走进来,拣了把椅子坐下。
“客人喝茶?”
那人不回答,印着风灯橙黄的火光,只见那人一身短打,手腕脚腕处都用皂布扎紧,背上一把黑色长刀,金色雕花,很是华贵,但材质却甚是奇特,暗沉沉的不带一丝反光,被夜色染就一般。
吴老板走至案后,取了只白瓷茶杯,笑道:“来的真巧,刚沏的新茶,第一泡太苦,被我喝了,客人正好喝二次冲泡的,最是清香。”说着端了茶壶,按住宽松的袖口,高低三点头,斟了一多半,推至客人面前。
那刀客也顾不得烫,一仰脖喝了,抬头时露出下颌和颈上的旧伤,混着尘土,再低头时,那俊秀的脸上便透出浓浓的疲倦来。
江湖人,吴老板暗道。
茶盏放下的时候,杯里的茶汁一滴不剩,吴老板复斟满了,那客犹豫一下,端起来仰脖又喝尽了。
吴老板却收了茶杯,换上一只大的瓷碗,拎起案上的另一只壶,再倾出的便是放凉的白水。
“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就要辜负了,客人渴了,便喝水吧。”吴老板对刀客笑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没有品茶的心,多喝也无益,客人闲了我请您喝上好的银针。”
客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捧了碗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抒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五文茶钱,用两指往老板面前一推。
老板一愣,那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竟比常人长出许多,是个练家子,还是个高手。
老板摇摇头,把铜板又推了回去:“我这里不走小钱,这茶算我请的,客人以后若是还来,攒够数目一起付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