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盗墓笔记瓶邪之情缠 作者:君子在野【完结】(55)

2019-06-24  作者|标签:君子在野 恐怖 天作之合 盗墓

  吴家五进大宅院,穿过重重厅堂和庭院,绕过爬满蘅芜的假山才是正厅。红木八仙桌,卷着云头的方正扶手椅,四周博古架上那些明清的青花早已变卖干净了,全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时,两个年轻人便在桌子下偷偷握着手,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温文,一个淡漠,共同像模像样的分享一个秘密。

  那是队伍最后一个月在杭州驻扎。

  十月底的一个静谧午后,西湖畔的茶楼中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栏廊上煮水烹茶,军官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手套在阳光下白的耀眼。这家茶楼的主人吴邪则一身绸面罩衫,外披狐狸皮子缎袄,身前一张木茶案罗列白瓷茶具和桂花糕,老板仔细将杯盏一一濯洗。滚水在大铜壶咕咕冒着泡,老板垫了块白麻布拎起来,一边往凉水壶中倾注,一边将茶的历史与好处讲给对面的人听。

  “茶是祖宗留下的最好的东西,它能解渴,化食,入药,甚至能做菜,茶x_ing最苦也最清洁。你一定会喜欢上喝茶的,所有不说话的人都爱喝茶,因为茶内敛节制,不像那什么咖啡,甜的发腻不说,喝了还不舒服。”吴邪掀开壶盖放了些龙井片子,在等沸水稍凉的空档说道:“有位赵州禅师能用茶回答一切问题,但他顿悟后就再不开口,无论别人问什么,他都只说一句‘且吃了赵州茶去’。”

  张起灵没答话,吴邪抬头扫了一眼军官胸口的金色流苏,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在前线打仗,我们在这里喝茶,倒让人见笑了。”

  吴邪说着拈起一块桂花糕给张起灵递过去,军官要接,吴邪却一皱眉说你别蘸开手了,接着那软糯的糕点就递到军官嘴边,体贴的用另一手接着,军官咬一口那点心的碎屑就细细簌簌的往下掉,老板拇指上一枚满绿翡翠扳指沾上一点甜粉,日影斑驳的下午,偷来的一点闲适辰光。

  “当年元人因为一首‘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攻陷大宋,后来统治者换了一代又一代,杭州还是三秋桂子和十里荷花,吃的也还是藕粉和桂花糕。”吴邪顺手把张起灵咬剩的小半块糕点塞进嘴里,拍掉手上的碎渣,说:“王盟的朋友说这些吃不饱的东西是资产阶级的臭毛病,要革命。”

  军官摇头淡淡的说:“无论革命还是战争,这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中国人不能忘了自己的讲究。”

  吴邪诧异的望着张起灵,他揣摩着这句话,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比三叔像吴家人多了。”

  张起灵问什么意思,吴邪想了想,说:“吴家人很少彻底倾向哪一边,总是在想,在包容,但不一样的是我们喜欢置身事外。”

  军官若有所思的转过脸,露出略微泛青的下巴,吴邪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像一幅画,无遮无拦的阳光里,军官疏长的睫羽也沾了一层金,他微一眯眼睛那睫毛便像蜻蜓翅膀一样轻轻抖着,深邃的黑眸成了琥珀。

  风里浮荡着微凉的水汽,吴邪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味道总让他想起些关于茶楼的旧日回忆。他闭上眼睛,耳边隐约回荡绵软的苏杭小调,敝旧的时光分作两边,中间穿旗袍的姑娘手握紫竹小扇斜坐身子,一开口红唇间露出一点糯米样的白牙来。胡琴悠长的响,卖艺的孩子从楼梯上一串筋斗翻下来,茶博士高声吆喝着小心开水,人群爆出一两声喝彩,鼓点响起,儿时的戏又要缓缓开场了。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睡荼糜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拥红倚翠的旧时江南。

  吴邪从回忆中猛的回过神来,正对上军官探寻的视线,他摇摇头,掀开壶盖将热水注入茶壶,稍过片刻又倾了,谓之洗茶。

  “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吴邪笑笑,“可惜你没见过,那时三叔当家,无忧茶楼热闹的紧,每天听曲喝茶赏古董,客人太多吵得人耳朵疼,哪像现在这么冷清。”

  张起灵嗯了一声,不在意的说常听吴三省提起,他对于回忆的理解远比吴邪要深刻,但跟吴邪年少时的温软旖旎无关,若非要回想,北国雪落,又是另一种残酷了。

  吴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总是琢磨不透这军官惯有的淡漠眼神,像经历过很多事,又仿佛什么都不关心。他总觉得张起灵背后隐藏了许多秘密,比如那只规整军服下的墨麒麟,因为他的沉默和节制都没了现世的机会。吴邪自己是积极简单的一类人,所以就更心疼张起灵,他很希望能替他分担一些,但他知道军官不肯。

  黄昏的阳光像一匹厚重的金沙披下来,张起灵沉默了一会,指着茶壶说:“水要凉了。”

  吴邪这才想起只顾着对面的人,没想到忘了茶的事,脸上一红急忙点了茶,将一盏龙井给张起灵递过去。他喜欢跟张起灵在一起的静谧时光,在家时也是,吴三省每次饭后高谈阔论吴邪竖着耳朵听,他不肯承认是因为张起灵,但只要故事里提起他的名字,吴邪都会格外用心一点。

  那天无忧茶楼其实没做生意,一楼店门紧闭,门板缝隙里透出一束束淡黄的阳光,吴邪拉着张起灵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两人默默的在大厅闲逛,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仿佛怕惊扰了一个在酝酿之中的旧日美梦。

  军官靠着椅背发呆,吴邪对他来说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他没见过这种人,固执,善良而不施暴力,但面对任何大事物都无所畏惧。这个淡漠的人似乎被老板身上蓬勃的朝气迷住了,他脱下一只手套,手指轻轻抚摸着吴邪的耳廓,说:“我会让你过上你说的生活,天天品茶读书,没有战乱,到那时候我来杭州,记得请我喝茶。”

  吴邪觉得耳朵上被他触碰的地方都烫的要命,那热度直烧到脸颊和脖子上来,他抬头看着张起灵,眼神晶晶亮亮的,说:“好,我等着。”

  疏淡的茶烟之间,龙井片子绿中带黄,像一叶温柔的扁舟,在国难家仇中为吴邪和张起灵两人撑出一片宁静的避世之所。

  往回走的路上张起灵一直沉默不语,吴邪也不敢搭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萧瑟的街道上,秋风卷着落叶在他们的脚边打转儿,在路过两人第一次见面的书店时张起灵忽然转身,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拽着吴邪的手腕,低声问他:“你想知道我的工作吗?”吴邪吓了一跳,但他几乎立刻兴奋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晚上别睡,在家等我。”

第47章 信仰

  一直到很多年后吴邪每回忆起那个夜晚都忍不住微笑,仿佛在一幅光线晦暗的西洋画中觅到一捧蔷薇的鲜亮色彩。那天的月光很亮,翻窗而入的张起灵穿了套黑色中山装,夜风拂着他额前的碎发,整个人笔挺的像一棵树,吴邪想,如果沐浴月光的时间再长些,他一定可以在窗棂旁萌发出枝叶来。张起灵冲吴邪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捉住他的手翻窗逃逸,军官的动作如山猫一般敏捷,两个年轻人就这么一个拽着一个,翻过吴家粉白的院墙,在被夜色染成深蓝的街头无声奔跑。

  风呼呼的吹过耳畔,围巾招展成一面灰蓝格子的旗帜,每次停下来喘气时吴邪都看到军官唇角的笑,巷口的拐角处他们终于拥抱在一起,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好奇又贪婪的汲取着彼此的味道。

  在一家没挂牌的书店地下室吴邪见到了无线电台,发报机,翻译到一半的电码原稿与母本,堆积如山的书籍和一群来自各行各业的青年人,教师,工人,留过洋的学生,文人,甚至身着灰布旗袍的妇女,他们一起对吴邪善意的微笑。吴邪在他们的眼睛里读出一种纯洁和坚定的意味,他想,那是心怀信仰和理想主义者所独有的光彩。

  这些人告诉吴邪他们都是杭州城的组织骨干,遍布各个行业,像蛛网一样彼此联系,指挥工会和各种运动。吴邪诧异道王盟的朋友们可从来没保过密,张起灵淡淡的解释说不一样,尽管现在国共合作,但蒋家政府一直秘密登记共产党人在政府任职的名册与信息,随时预备将组织一网打尽,在场的人除了处理地方党务外主要负责为合作破裂未雨绸缪。

  “被国民党右派逼的,总得有备无患。”戴眼镜的学者咬牙切齿的说。

  那是一顿热烈的晚饭,吴邪从来不知道在这座被战乱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城市里正生长着这样春笋般的力量,他们互称同志,边吃饭边慷慨激昂的对中国未来发表看法,痛斥国民党右派,他们激动的表情在烛光里显得单纯而可爱。吴邪静静的听着,他竟不由自主的被其中热烈的气氛感染了。

  信仰像蜡烛,再深沉的黑暗也阻挡不住它破晓的信念。吴邪这么想着,一边跟张起灵一杯接一杯的斟黄酒喝。

  “我认识他,他是无忧茶庄的老板,是个地道的资本家呢。”饭吃到一半,长桌对面的男孩忽然笑眯眯的指着吴邪说。

  “他可是个为保杭州城捐了五千银元的资本家。”不知谁接了一句。

  “那他是咱们党内的人么?”

  “一个肯为杭州百姓变卖家当的人,不管他是哪个党派,都够当咱们的朋友。”又有人应道。

  吴邪不安的望着张起灵,后者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淡淡的说:“他是我的人。”引得桌上一片窃窃笑声。

  如果说吴邪在家时的恬淡生活如同小口品茶,那么在这里便是地地道道的大碗喝酒了,这些有着共同理想的血x_ing汉子端起酒盏,有人提议为共产主义干杯,对面的男孩却说别主义党派的,为革命胜利干杯吧。吴邪也跟着举杯,但他的眼睛却只看着张起灵,吴邪轻轻碰了下军官的杯沿,小声说:“小哥,为能认识你干杯。”

  军官深深看了他一眼,仰脖将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席上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忽然惊叫起来:“你们看他俩像不像小夫妻?”

  吴邪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连说没有,他们却愈加起哄说怪不得咱们团座的魂儿一晚上都没回来过,又不依不饶的要他们喝交杯酒。吴邪窘的连脖子都在发烧,张起灵却干脆的端起杯子,绕过吴邪的胳膊,被那双细长的眼睛注视时店老板像触电一般颤抖起来,他索x_ing也豁出去了,一拍桌子,朗声笑着在众人的起哄中跟张起灵一同饮尽杯中的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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