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三回
春风十里,花红柳绿。
地势平坦,有花有竹的西山,一匹白马,载着两人。那娇小可爱的女孩手上捏着一朵小野花,依偎在男子怀里。
“师兄,你看那俩人,郎情妾意,互许真心,好叫人羡慕。”小沙弥扶着扫帚,那长长的台阶才扫了个小半。
挑水的和尚放眼一望,却道:“无知。”
小沙弥说:“怎的说他们无知呢,那小姐确实才华无双的,我看过她写诗作画。”
和尚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是说他们无知,无知的是你,看了那许多佛法,竟羡慕人间□□,不知情即是业火,还不无知。”说着提气飞步走了。
小沙弥一时迷糊了,他努力学佛法,连大师父都夸他可做衣钵传人,怎到了师兄这里就成了无知?这大相国寺台阶九百九,小沙弥原本是一边扫一边默念心经的,今日却不同,他不由得总往那小姐看去,心里实在不明白自己喜欢那小姐,怎的就无知了。
看着看着,那白马竟越发近了,小姐的面容越发清晰,竟跟大殿里西王母座下的女仙一样秀丽。
“慧心,刚才在林间飞来飞去的,是不是慧明?”那公子跳下马来,脸上还带着疾驰的红晕。
小沙弥喜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是我师兄,师兄才从山下化缘回来,在挑水呢。”
“那我去找他!”太子一撩袍子就要追上山去,被女孩儿拉住了袖子。
“哥哥,你不要丢下我。”那小仙人看着高高的山,郁郁葱葱的林,心怕野兽把自己叼走了,怯怯的样子。小沙弥暗道慈悲。
“如此,白马也累了,今日就在相国寺叨扰一宿,慧心前面带路。”
太子驾邻,大相国倒是平静,只是那几十个护卫,几十匹骏马终究嘈杂,连山月也少了清淡。
太子推开慧明的禅房,看见慧明正在打坐,风带得烛火闪了两闪,他却只做入定不知的样子。
太子进来,反身关门。
“你的伤好了吗?”
“可还在恼我?”
太子自顾自说了七八句,那人却一点反应也不给,太子也不再白费力气,径直上前跪在蒲团上就要解慧明的衲衣。
慧明如同被烫一样按住胸口的手,终究抵不过一向傲视的太子,开了眼,说:“我并不恼你。”
太子笑道:“还说不恼,连贫僧也不称了,可见是真恼了。不过这也不全怪我,大师父叫你下山助我,我自然不能放着你这个高手不用,况且那番邦探子着实厉害,非你杀不了他们。”
慧明眼神一暗,“血光满天,我屡破杀戒,破得彻底,还有什么资格亵渎佛祖,自称僧呢。”
太子道:“慧明助我修的是大道,些许血光何必放在心上。”
衲衣被解,衣襟下背上已是血r_ou_模糊。
慧明将太子动作的手按住,“这也是修大道吗?”
太子挣脱不得,反而解了自己的衣襟,白瓷一样的贴在香油色的铁脊背上。笑道:“这却不是修大道了,这是修我的心道。你与我相识十年,共践花月的次数如此多,你的道乱了,我的心道却还需要你来修。”
道早就乱了。慧明心中一空,慌乱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被太子逃了。太子整好衣裳,道:“今日就算了,你明日酉时到太子府,许军师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第12章 第三回
慧明躺在石榴树上,望着一弯满月,把腰间的酒饮尽了。
今日中秋,佳月共赏,谁家不团圆呢。小院的正房里大人小孩儿的嬉笑声传了出来,月饼的香气亦是。
慧明将酒壶挂在石榴树上,抽搐腰间的大刀,刀光月印,反s_h_è 出他的样子,僧衣,念珠,光头,结疤。他惨然一笑,忽觉自己再也不配穿做这个样子。
将念珠挂于枯枝,将僧衣脱了,低头间便见身上错乱的刀疤剑痕。再听房子里的欢声笑语,想念一句佛号超度,到底没能。
虎跃而下,龙游而入,刀快得能斩断月光。
血,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屋子的老小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慧明捡起一块掉落的月饼,咬了一口,是五仁的。泪落了下来,□□上身的和尚咽下月饼,挥掌将油灯打倒,火光之中,蹒跚着离去。
营房,慧明无论怎么动作总是无声,许军师喘息着搂上这个失了道的僧,他触摸到他背上的新伤,凹凸的触感,让人灵魂震动。
“慧,慧明,你烧伤了。停下,我给你上药。”
慧明将人压下,仿佛惩罚一样,狠狠的,把满腔的怒火灌入身下的人一样。
“别叫我慧明,从此别再叫我慧明。”
许军师一笑,又哎哟一声痛叫,“不叫你慧明,难道真叫你疯和尚?”
疯和尚,疯和尚
慧明想起了叫自己疯和尚的那个人,突然猛将许军师捞起来,抱住。
“为什么,为什么。”
许军师心头一热,也将和尚抱住。一个是笔下如刀杀人无形,一个是刀刀见血杀人成魔,许军师早年也跟着太n_ain_ai跪过菩萨,念过佛经,他明白这个和尚的慈悲的。
“我们必须这么做,最后关头,不能叫人拿太子血脉不纯的事儿来做文章。否则功亏一篑,再无翻转的机会。”
“那一家可是太子的真正血亲啊。”
“是啊,我知道,老太太还信佛,在相国寺见过太子一面,到底血脉牵连,一见之下就格外喜欢。哎,她当初若不上前与太子搭话说不定也可免了这灭门祸事。”
“那幼儿······。”
“那是太子的同胞弟妹,当年皇后一手蹩脚的狸猫换太子,真公主有先天心疾,到了那样的普通人家更是留不住,过了好几年才又生了。”
“我一刀就杀了三个。”
“别想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只要想着太子之位若是动荡,天下大乱,死的又岂是一家。我们做的是对的。”
“许玉,我的心好乱。”
“心乱,以后有的是时间理。只是,太子大位稳固,你今后,今后不要再对他起那心思,当心杀身之祸。”
“杀孽无数,我早就该死了。”
文弱的军师,心里一软,抱住那身上满是血腥味道的人,在那戒吧上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