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异常困惑,“那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青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们没有不喜欢你,她们只是……”
她们只是,接受不了而已。
其实,我也接受不了啊。
但是,我爱你。
时间继续向下走,这世界越来越不对,爸爸妈妈不让她上学了,也不许她出门,五月一号还很温柔的爸爸今天却很暴躁,五月一号还很乐观妈妈今天一直抱着她哭,五月一号还很硬朗的邻居阿姨今天却离了世,五月一号还是小孩子的表弟今天却结了婚。
乱了,乱了,这世界乱了。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还正常,就是她喜欢的那个少年,他答应过她,五月二号会在她窗前放一朵玫瑰花,他说到做到了。
可是……他不肯见她。
他把玫瑰放到她的窗前,却不肯出来看她一眼,少女惶恐的想,我做错什么了吗?
昨天,五月一号,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翘首以盼,等啊等,等啊等,在傍晚等来了少年的叔叔,啊,或许是叔叔吧,他的眉眼和少年是那么相似,可又比少年多了几分成熟。
“叔叔”笑的很温柔,“他今天遇到了一些事,不能来了,等明天,五月三号的时候,他就会来见你的。”
少女顿时就欢�j-ian��跃起来,她现在要抓紧去上床睡觉,等明天,五月三号的时候,她就能见到她心爱的少年了,可真好!
醒来,睡去,醒来,睡去……
时间过得好快,时间又过得好慢。
少女像是做了好大一场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爸爸不见了,妈妈不见了,她莫名其妙的搬到了少年的家里住,少年一整天都不在家,早出晚归,家里空荡荡的,她只能和少年的“爷爷”说话。
爷爷跟少年长的真像啊,白发苍苍,眉眼间有着和少年相似的温柔,等少年老了,也该是这副样子吧。
少女羞涩的笑了起来,她和少年,将来会结婚,生子,会一起变老。
等到那时候,她就可以扯着少年的长胡子,笑道:“我之前就觉得爷爷和你长的很像,如今你老了,果然是很像。”
爷爷和蔼的问她,“小丫头,笑什么呢?”
她连连摇头,“嘿嘿,没什么……对了,爷爷,奶奶呢?我之前听阿衡说,奶奶可是个大美人呢。”
阿衡,是少年的名字。
爷爷顿了顿,墨色的眼睛里混沌沌的,他望着少女,笑的和蔼而惆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是啊,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笑起来和你很像的。”
少女捂着脸,又羞涩又开心。
时间线向前推着,少女又一次在五月二号的早晨醒来,床头柜上有一朵娇艳的粉玫瑰咦?玫瑰?
她迷迷糊糊的走下楼,问一个正在擦拭相框的老人,“这是哪里啊?您是谁?我……我又是谁?”
老人的手一抖,相框落在了地上,他抖着,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他愣了许久,然后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捡地上的相框,可是他的手太抖了,怎样都捡不起来。
女孩子有些不忍心,便走过去帮他把相框捡起来,她随意的扫了一眼,相片里是一对笑的极开心的情侣,少男少女对着镜头,羞涩的笑。
那样年轻而幸福的笑容,耀眼的让人觉得眼睛发痛。
而且,那个女孩子好眼熟呢。
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少女的眼神漫无目的的扫过客厅的每一处角落,她苦苦思索着,那个女孩子是谁呢?直到她看了一眼镜子,啊,相片里的女孩子,和她好像啊。
可惜了,她却没有那么帅的男朋友。
少女摇摇头,打算回到楼上去。
她转身离开时,听到老人低声说了一句,“求求你,记住我。”
“啊?”她说:“您说什么?”
老人把相框抱在胸口,像是抱着最重要的宝物,他泪如泉涌,哽咽着说不出来话,“求,求你……了。”
女孩子困惑的皱起眉,老人家,您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
后来,还是五月二号,少女被滚滚浓烟呛醒,她茫茫然的坐在床上,周围都是火,都是烟,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也不想逃命,她想:哎,要死了吗?
好像也挺好的。
她坐在床上,似乎有声音穿过浓浓烟雾,落在她的耳朵里,有人说:“求求你,记住我。”
他的声音那样诚恳,那样悲伤。
还有点熟悉。
可是,是谁呢?
她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睛,她睡着了,再也不会醒了。
她终究是记不起说那句话的人了。
如今她要死了,真好。
她死在五月二号,真好。
一辈子的执着守候和惊世骇俗,最终以一场大火收了场。
火把一切都烧成灰,风再把灰烬吹走。
什么都留不下。
真干净啊。
也许还会有人用那种讳莫如深的语气提起他们,也许还会有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也许还会有人说那个少年太傻。
但是,这些都已成了身后事。
活着的终究会忘,死了的再也不记得。
可是,我想求你,记住我。
第十四章
《记住我》的节奏很缓慢,缓的像一溪默默流淌的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起大落,连生离死别都是极轻极缓的,从开头到结尾,始终有根细细的针在扎人的心,微微的疼,微微的痛。
悲伤不会轰然决堤,眼泪不会潸然落下,可就是这种不能言说的难过,堵在胸口里,噎的人难受。
我不顾流言,不惧蜚语,守着你一辈子,可到最后,你却把我忘了。
求求你,求求你,记住我好不好?
放映厅里亮起了灯,观众们起身纷纷离场,大家都是意料之中的沉默,连叹气和哭泣声都被压的低低的。
段兰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故事他看过百八十遍了,可每次看都能发现更深层次的虐点。
哎呦……
虐的他肾疼。
他和秦慕一前一后的走出放映厅,相对无言了好一会,秦慕才说:“走吧,我带你去吃夜宵。”
悲伤过后,需要用食物补充一点正能量。
段兰溪确实是有点饿了,他揉了揉肚子,无厘头的冒出来一句话,“我们去撸�c-h-a��。”
秦慕反应了几秒钟“撸串”的含义,额,路边摊、黑暗料理、垃圾食品……
他就像一个娇惯孩子的家长,既不想让孩子去碰那些没有安全保障的食物,又受不了孩子的苦苦哀求。
不同意?
可是段兰溪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巴巴。
同意?
可是真的太不健康了。
不同意?
可段兰溪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巴巴。
同意?
……
同意!
秦慕最终败于段兰溪的哀求眼神,去烧烤摊的路上,秦慕再三警告,可以吃,但是不可以多吃。
段兰溪连连点头,行行行,好好好,都听您的。
段兰溪心心念念的烧烤摊在一个九转十八弯的胡同里,两人在胡同口下了车,让司机在附近找个停车场停车,等他们吃完东西再来接他们。
段兰溪本来想让司机一起吃,奈何司机大哥是个养生boy,死都不肯在半夜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唉,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段兰溪啧啧叹息,一边感慨自己的放纵和堕落,一边用气吞山河的架势的和烧烤摊主报出一大串菜名。
“十串羊肉,十串牛肉,五串翅尖,五串土豆,十�c-h-a��根卷金针菇,五串菜卷,五串板筋,两串尖椒,十串肉皮,五串鸡胗,三串馒头,再来两份锡纸脆骨,一份鸡蛋羹。那个,秦……哥,您吃什么?”
秦慕:“……”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段兰溪这么能吃?
行吧,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秦慕婉拒道:“不了,你点的已经够了。”
“那行。”段兰溪领着他找了个空餐桌坐下,很豪气的说:“不够吃就再点。”
秦慕拿餐巾纸反复擦着略显油腻的桌子,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甚赞同”这四个字。
他和段兰溪建议道:“你要是喜欢,下次可以让家里的厨师做给你吃。”
“不。”段兰溪神秘兮兮的摇了摇食指,“烧烤这种东西,吃的就是一个气氛。”
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天时。”
他又示意秦慕看摆满各种串串的烧烤摊和周围的食客,“地利。”
然后他对秦慕眉眼弯弯的一笑,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秦慕,“人和。”
最后,段兰溪摇头晃脑的做了一个总结,“这三者加在一起,才能称得上是一顿完美的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