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望西一听,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说“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社会调查吗?我调查对象。”
“哎不是”,一直没说话的卫凇也开始纳闷了,“不是个30岁的怪叔叔吗?怎么成了大学生了?”那个论坛还是卫凇介绍给郑望西的。
“就是他啊,娃娃脸,显小。”
“你社会调查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跟他混上了?”卫凇问。
“我们昨天睡了。”郑望西语惊四座,关穆磊手里剩的半杯酒业终于洒出来了,眼睛瞪老大,问“西西你为了社会调查都献身了?”
“滚滚滚,”郑望西不耐烦地摆摆手,“觉得好奇,就试试。”
“要试你找卫凇啊!你看他这两年寂寞得,都快蹭树了!”关穆磊拼命作死,结果被卫凇抓着脖子骂,“老子基圈纯1 你知道吗?给郑望西练手?亏你想的出来!”说着两个人开始打打闹闹的。
“你俩就是约个炮?”佟孟冉比他们几个稍微大一些,把郑望西拉到一边问他,“我倒是不管你和谁睡,也不管你睡的男的还是女的,可要做好安全措施。”
“做了。他挺干净的。”郑望西笑笑,喝下一杯酒,“不像是常出来玩的人,刚刚还被他表妹找过来,泼了我一身咖啡。”
“活该!”佟孟冉也跟着一起笑,冲他举举杯子,干了一杯。
郑望西和他们吃完饭也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因为还没有倒过来时差,所以他晚上的时候倒是精神,回到酒店的时候就看见前台小妹笑眯眯冲他看,问怎么了?
小妹说刚刚下午来找他的男的又过来,留下些钱走了,说是赔衣服的钱。
郑望西接过信封,冲小妹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回头进了房间一看,还不少,数数差不多有五六百的样子,估计谢飞白也看出他衣服贵了,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有多贵,就自己琢磨个数,把钱给他了。他的衣服当然不止五六百,是五六百的十倍都不止,他的衣服向来都是私人定制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但是郑望西也没有奚落人的意思,知道谢飞白的心意就行了。何况要是真说起来,郑望西确实是做错的那个。
信封里不止有钱,还掉出张字条,钢笔写的,字很漂亮,也很大气,看得出是下过苦功夫的。
你的联系方式我已删除,向你泼咖啡是我不对。短短的一句话,郑望西却能想到谢飞白的样子神态。大概有些苦恼,眉头轻轻皱着,嘴唇抿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解不开。
郑望西笑笑,把字条随手塞进裤子口袋里,订了一张去O市的机票。O市最近有个关于斯拉夫文化的展览,他一直挺有兴趣的,但是因为行程原因总也没去成,今年刚好回国就赶上了这次展览,郑望西想也没想订了机票。
谢飞白万万没想到,和郑望西短暂分别三天之后再一次在机场遇见他。他看见谢飞白鹤立j-i群地站在那里,和一个同行的人说说笑笑,心里有点难受,打算绕着他走,却没想到还没等他绕道,郑望西就追上来了,小跑着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也来了?”
谢飞白也觉得莫名其妙,机场又不是他家开的,还不能让他来了?火气也一下子就窜上来,“我就不能来了?”
“哪儿的事儿?我这不是高兴吗?”郑望西笑嘻嘻的。谢飞白腹诽,这哪儿是看见我高兴,明明是跟那个人说说笑笑高兴。
要说谢飞白这个人,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典型,人家对不起他,伤害他,他转头就忘,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小时候谢飞白家里养了一只猫,n_ai声n_ai气的,谢飞白宝贝得不得了,天天不撒手,恨不得睡觉都搂着睡。但是小猫从来不领他的情,谢飞白一过来抱它伸爪子就挠,谢飞白那时候手背上常年都是抓痕。后来小猫变成了老猫,再后来在谢飞白念大学的第一年生了病,没听过去,死在了那个冬天。谢飞白听了还怪难过,买了不少小鱼干放在了猫的墓碑旁。
“这是我朋友,佟孟冉。”郑望西指了指佟孟冉,又要介绍谢飞白给他认识,佟孟冉却率先说话了,“我记得你,你不就那大学生吗?跟西西一起的那个?”
谢飞白想起那天的事儿,不太好意思,于是很严肃地问佟孟冉,“你是在说我土吗?”
“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佟孟冉笑着和他握手,觉得郑望西找的这人还挺有趣。
“真的,我都快30了,再过几天我就而立之年了。”谢飞白确实看起来显小,快30岁的人了,还是瘦瘦的,穿着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戴着个黑色金属方框眼镜,还背着个帆布双肩包,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不说这个,你这是要去哪儿?”郑望西和他勾肩搭背——其实郑望西有些后悔,他当时不该把话说那么绝的,总想着补救,至于补救关系之后要做那些事儿,谁心里都明镜似的。
“去O市。”谢飞白没约过炮,也不知道和炮友见到了该怎么办,他觉得郑望西这样对他挺别扭的,但是要是让他拒绝他还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再怎么说,这也是挡着这么多人的面。
“巧了,我们也去。是去看斯拉夫的展览?”郑望西想起来,以前谢飞白说过,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展览,在这之前,郑望西以为谢飞白只是胡诌想要装作他们有共同话题的。没想到他还真是喜欢这些。
“对,我以前在G市的时候就要去看展览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取消展览了,这回总算是能去了。”谢飞白说起展览滔滔不绝,一时之间也就忘了郑望西的胳膊还搭在自己肩膀上。
“真是巧了,我也去。”郑望西给佟孟冉使了个眼色,佟孟冉赶忙说,“人我就送到了,我先走了啊。”说完一溜烟的走了。谢飞白也就忘记了,为什么佟孟冉一个送行的人拎着个皮箱来又拎着个皮箱走了。
等到了飞机上,郑望西又非要和做谢飞白旁边的人换座位,自己放着头等舱不坐非要坐经济舱。谢飞白其实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说话,说是熟悉吧,双方之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彼此,就连郑望西在圣马丁大学念书,也是在见面吃饭的那天才知道的;说是陌生吧,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再装矜持也实在是太矫情了。谢飞白觉得有些为难,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靠在座椅上想着去了O市之后的行程。
郑望西也看出来谢飞白不愿意再与自己有过多的接触了,毕竟自己当时拔屌无情。可是说不上是出于新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谢飞白这个人有意思,总想和他多接触接触,总想逗逗他。心思大概就像小时候总爱捉弄女同学似的,想着惹恼他。谢飞白的头靠在椅子背上,假寐着,睫毛却一再颤抖,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郑望西起了坏心思,大手靠近郑望西的头,稍微用力,就把谢飞白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时候的谢飞白,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想离开郑望西又不太舍得离开,头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枕在郑望西的肩膀上。恰巧空姐过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郑望西声音很轻地要了毯子,空姐虽然见多识广,看见两个好看的男人一起乘坐飞机还是没收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悄悄冲郑望西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在外人看来,他们大概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因为谢飞白实在是没心没肺,在郑望西肩上躺了一会儿之后他竟然真的睡着了。等到飞机快到了,郑望西才摸摸他的头,又摇摇他的肩,说“醒醒。”
谢飞白平时睡觉仪态一直很好,可是不管怎么说,靠在一个不熟的人身上睡了几个小时,还是有一些难为情的,他一边佯装揉眼睛一边仔细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在郑望西衣服上流口水。郑望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心里暗自笑着,脸上不动声色说,“刚才空姐来来回回到我们这里好几次,你再不离开她又来了。”听得谢飞白心下骇然,赶忙整理好衣服,呆愣愣地拍了几下脸,头发还是蓬乱着,有些傻气。
郑望西手伸到他头上方,谢飞白激灵一下,像是受惊的兔子,眼睛瞪着他,眼神却迷茫,郑望西稍微抓了抓他的头发,说没事,你头发有些乱。
谢飞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约炮后遗症,总觉得郑望西不会这么彬彬有礼。
郑望西倒是想对谢飞白再一次图谋不轨,但是之前的戏总也要做好,就算是演,也总是要拿出心意来演的。他装作一副很愧疚的样子,真像个读书的学生一般,说,“前几天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他没细说。
谢飞白装作很大度地摆摆手,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别提了。咱这页翻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