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宁子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便沉默了下去。二人没有说话,静静的很快就走到了shilling门口。傅丞把伞放到宁子归手里,说:“你拿着吧。”宁子归愕然:“什么?”傅丞说:“没有伞,你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宁子归却说:“那么你呢?”傅丞答:“我住这楼上。”
宁子归顺着傅丞的指引,抬起头来,shilling餐厅坐落于五星级酒店“黑天鹅”的首层。那宁子归有点好奇:“你住‘黑天鹅’?”傅丞答:“是的,房号是2305。”傅丞突然报房号,让宁子归一下子红了脸:“啊?”傅丞却一本正经的说:“in case你想还雨伞。”宁子归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斥责自己太爱胡思乱想,然后说:“哦、哦。”傅丞又补充说:“不用还也可以。我怕你心里过意不去。”
宁子归接过了雨伞,看着那沉甸甸的镶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伞柄,还有意大利手工制作的伞面。身为设计行业从业者的宁子归,一眼可以辨认出这把雨伞的品牌,然后立即估算出价格。或许对于傅丞来说只是普通日用品,但在宁子归心里,这绝对不属于随便借了不用还的物品范畴。
傅丞很有礼貌地跟他道别,还说了一句“再联系”,听得宁子归一愣一愣的。宁子归当然知道“再联系”这种话就是嘴上说说的。他震惊的是傅丞还能说出这样毫无意义的社交辞令来。看来傅丞还真的如他所言,现在学会了人情世故了。傅丞真的不再是那个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然后直接答“可以”或者“不可以”的男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宁子归胡思乱想的当下,傅丞已快步走入了酒店里,径自往电梯走去,留给宁子归一个宽大、迷人的背影。
雨水很冷,让宁子归一个激灵的打了个喷嚏。他赶紧走进了温暖的餐厅内,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比预计晚了快五分钟,他顿时变得慌张,赶紧拿起手机打给薯仔。薯仔那边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归仔啊,你到了吗?”宁子归说:“不好意思,我才刚到,但好像没看见你?”薯仔不以为意地笑笑:“哦,我看雨很大,就不来了。”宁子归听了这话,居然生不起气来,反而庆幸自己没让对方等待。
宁子归笑了说:“那行。”薯仔“啧”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没脾气啊?”宁子归开玩笑说:“跟你还发什么脾气?早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薯仔哈哈一笑,又说:“我是没来,但我朋友应该到了。你去见见他吧。”宁子归一愣:“你朋友?”薯仔说:“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还是好事!”宁子归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想了一下:“所以你朋友怎么了吗?”“刚好,他从国外回来,你就帮我带他转转呀。他呢,也可以帮助你。”薯仔说,“你不是在那个HF公司里诸事不顺嘛!我就想着他能帮帮你!你去见见就知道了!”
你去见见就知道了!
看来薯仔是想给宁子归一个惊喜。
宁子归按照薯仔的吩咐到了那个张订好的桌子前,着实又惊喜了一番。坐在桌子边上的那位穿着西装的男士,面相和善,气质优雅,看着宁子归的时候,微微笑,眼睛像月牙弯起,散出柔和的光。宁子归一惊:“啊……你、你……您是Beau de Fran?ois?”他早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这颇为著名的设计师。可以说是宁子归的偶像了。他激动的有点微微颤抖。对方却误以为他打冷颤:“你是不是感冒了?”宁子归这才察觉自己的失礼,第一次见偶像兼业内前辈,却是浑身s-hi透、衣衫不整,还迟到。
Beau是个中法混血儿,长得倒是更偏东方一些,但是深刻的五官也让人辨认出一些西方血统的影子来。他的名字直译过来长而绕口,所以他把名字简单翻译,叫“氾宝儿”。氾宝儿问:“你饿么?”宁子归一怔:“嗯……还好,我吃过下午茶了。”氾宝儿站起来:“恰好我也是,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吧。”
“啊?”宁子归有点愣。那氾宝儿又说:“你的衣服几乎s-hi透了。”宁子归总怕麻烦到他人,连忙说:“没关系,这儿空调吹一吹就干了。”氾宝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眉眼再次弯起来:“你这样会着凉的,归仔。”他的发音有些洋腔洋调的,这“归仔”两个字却说得极端正,听得宁子归一下笑了出来,气氛顿时轻松许多。宁子归眼睛虽然浑圆如杏,但眼角天然有些下垂,看起来像是很可怜,但一旦笑起来,眼角因此微微提起,便忽然迸发出些俏皮的活力来。
氾宝儿眼中的笑意加深:“我是说错话了吗?阿殊告诉我,你叫归仔。”宁子归一笑:“你叫他阿殊啊?我都叫他薯仔的。”氾宝儿听了,笑着说:“哦,那他瞒得我很苦。我竟然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可爱的昵称。”氾宝儿知道下次薯仔再喊他“饭煲”的时候,他应该回答什么了。
“是啊,他现在当老总了!要保持点面子。”宁子归也笑了,张望了四周,又说,“可是现在那么大雨,要去买衣服也不方便啊。”宁子归私心不想为他人撑开那把黑伞。氾宝儿虽不知宁子归心中所想,但也知道宁子归这个情形也不适合逛街,故笑道:“我就住在楼上。你可以去我房间。我那儿应该有适合你体型的衣服。”
宁子归一愣:“你也住这儿?”可他很快回过神来,这儿是全市最好的酒店之一,又坐落在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很多人选择住黑天鹅,也是很正常的。
氾宝儿坐在这儿好一会儿了,都没有点菜,只是喝了杯水,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侍应生笑了笑,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大钞作为小费,聊表歉意。那侍应生看见那张大钞,颇为惊喜,然后又有些忸怩地推开,说:“我不是看顾你这边桌子的,你该给那个胸牌上写着Allison的姑娘。”氾宝儿颇为讶异,瞅了一眼他的胸牌,说:“你叫Ken啊?”Ken便含羞点了点头。氾宝儿因此给了Ken和Allison两人各一张大钞。
在氾宝儿散财的过程中,宁子归已经在门边拿回了他一直挂心的雨伞。把雨伞递给他的员工笑着说:“这把伞真漂亮。”听得出是恭维,但也有几分真心。氾宝儿给过小费,转过头来,便看到宁子归的站在餐厅门边的背影。今天的宁子归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因为雨水的缘故,白衬衣紧紧贴在他细长的腰身上,还透出点漂亮的柔粉色。宁子归仿佛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目光,便探询似的回过头来,那双圆圆的眼睛,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水珠。
宁子归完全不知,薯仔那边跟氾宝儿的说辞是:“饭煲,你说你中文好,那你知道什么是‘相亲’吗?”氾宝儿不计较“饭煲”这个称谓,倒是对“相亲”这个字眼感到熟悉:“知道,我看过中国婆媳剧。”薯仔哈哈大笑:“不是那样的!”然后薯仔就乐呵呵地给氾宝儿说介绍一个相亲对象,也是个设计师,名叫归仔,是个小美人,但是x_ing格比较害羞。请氾宝儿将法国那一套稍微收敛。
氾宝儿想起这话,不觉勾起嘴唇,这样还是小美人,那什么是大美人?
宁子归回过头来,目光正对上氾宝儿,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氾宝儿的眼神有些怪异,宁子归条件反s_h_è 地别过脸,习惯x_ing地低下了头。氾宝儿笑笑想着“果然很容易害羞”,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依照薯仔的吩咐收敛自己的那一套,和宁子归保持着一点距离,说:“走吧?”
宁子归就这样懵然地跟着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上酒店房间了。
进了电梯之后,宁子归看着氾宝儿按下了楼层22,忽然就想起刚刚傅丞报的房号。宁子归喃喃自语道:“是23楼……”黑天鹅……23楼,宁子归突然觉得很熟悉。
氾宝儿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地打量他:“你认识住23楼的吗?”宁子归一愣:“呃?”氾宝儿笑着说:“因为刚刚你在餐厅你说了一句‘你也住这儿’,然后现在又说‘23楼’,我就猜是不是你认识住23楼的人。”宁子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手里不自觉地捏紧了雨伞:“嗯,是这么一回事。”氾宝儿挠了挠头发,说:“那你能不能跟他说句好话?”宁子归一愣:“什么好话?”氾宝儿笑了:“因为23楼的空中花园视野非常木奉!我来的时候想订23楼的房间,被告知已经有人把23楼的所有房间订了,我就不能去了。我就问能不能价钱加倍订,接过被拒绝了。他一个人估计也住不完整层楼嘛。”
宁子归听到“空中花园”四个字的时候,只隐隐约约想起了些什么。氾宝儿仍喋喋不休地说着:“要不然我就订23楼一个房间,但我还是住22楼,不住那儿,你看行不?”宁子归笑了:“那你是图什么?”氾宝儿笑了:“就图在空中花园坐一坐啊!没有23楼的房卡,去不了23楼。”
宁子归不觉失笑了。结果氾宝儿又表现出极认真的样子来:“我是说真的!”宁子归被他那么一说,倒是有些讶异了:“说真的?”氾宝儿举起手来:“认真!很真!”宁子归想着这些有钱无处使的艺术家,不能以常理推断,便微微皱眉:“这样啊……”氾宝儿看到宁子归露出为难的样子,便笑说:“如果实在为难就算了。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谈话间,电梯已经到了。宁子归和氾宝儿一起走出了电梯间。宁子归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人……就是HF中华区的总裁。”氾宝儿听了之后点头,恍然大悟似的:“我知道了。CHENG FU,是么?我知道他——也算认识吧,聚会啊、宴会上也碰过好几次了。”宁子归倒是怔住了。不过他仔细一想,这个圈子其实就是那么小。氾宝儿笑着说:“你也认识他啊?”宁子归有些尴尬地笑笑:“他是我们老板,我哪能不认识。”氾宝儿想起来了:“啊,是啊,薯仔好像说过你在HF工作。”说着,氾宝儿已经来到酒店房间门口了。他一边打开房门,一边看向宁子归,却见宁子归在发着呆。氾宝儿笑了笑:“你就这样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进酒店房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