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番外 作者:红尘晚陌(下)【完结】(5)

2019-02-16  作者|标签:红尘晚陌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耶律真自然也看到了,这下脸色彻底的变了。
  子虚道长被耶律真的一番动作弄得摸不到头脑:“这是做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您让我们留步,就是为了看墙?”
  耶律真闭口不言,若有所思。
  蒋溪竹却没有子虚道长这么沉不住气又粗枝大叶,在墙上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便将火把调整了位置,复又去看那闪瞎眼的柜子。
  柜子前面刷的金光闪闪,然而却像孔雀开屏一般中看不中用——前面花团锦簇,后面是个屁股,光秃秃地露着明显不算好木料子的原木,甚至于连清漆都懒得刷一层,就忍他这么裸着,摸上去都有木匠偷懒的不光滑之感。
  却也感谢木匠偷懒,让蒋溪竹发现了些许异常——那糟木板子上有一处一人高一人宽的颜色,要比周遭深上许多,仿佛是日久暴露在不算干燥的空气里所致,这一处深色的痕迹不算宽敞,像兵部王大人那样的身材是完全能够全须全影地盖上的,至于蒋溪竹这瘦削的身量,想要填补这样一块空白,低头勉强一下,仿佛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明显是一处通道的痕迹。
  蒋溪竹并未对此有所怀疑,只不过……
  他又看了看这光秃秃的墙壁,严丝合缝一般,那通道哪去了?
  蒋溪竹看看不远处并没有轻举妄动的皇帝,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耶律真,将问题还了回去。
  “耶律公子。”他唤道,将那深浅不一的颜色指给耶律真看,“你方才是否在找这个?”
  耶律真被他一句话叫回了神,从他手中接过火把,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显然也发现了与蒋溪竹相同的问题。
  “果然是这样。”他皱着眉,“这已经不是我们进来时的那一间屋子了。”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这是‘唱诗班’秘术,原本也只是一个传说,我也是第一次见。相传‘唱诗班‘会在每一个临时设下的据点中布置一间走不出去的牢笼,这间牢笼专门用来关押叛徒以此吸引与之有关的人前来营救,如果营救不成被察觉,前来营救之人不必进入这间物资就会被杀,而如果营救之人顺利进入了这间牢狱……就永远走不出去了,因为所有的入口都会变成死路,所有的暗道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堵住……进入之人,会活活饿死在里面。”他犹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些并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因此面色严肃,“相传契丹太后萧氏曾用此法铲除了不同意他听政的四大辅政臣,他们在那个畅通无阻的院子里找到了不下百人的尸骨……尸山血海,这个牢笼由此以恐怖闻名于契丹,人称‘血牢’。”
  谁都没想到,这金灿灿暴发户一样的屋子会有如此惊悚的传说,仿佛市井之中那露着金牙吹牛的地痞流氓,突然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一样荒诞不经。
  人在濒死的时候与野兽无异,蒋溪竹试着设想了一下那场景,顿觉毛骨悚然,怪不得耶律真会含糊其辞,表现的也并不像很想回忆。
  “危言耸听。”却是李承祚闻言哂笑一声,“真真,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就在这走不出去的牢笼里?笑话儿,景清走了这么久,你可见他有回来过?”
  耶律真此时也来不及计较李承祚那不y-in不阳的称呼,闻言只是摇摇头:“正是因为他走出去了,我们才走不出去——‘血牢’以死为终,却以生为始,它只给一个人留下了逃出生天的机会,除却这个人,其他人都被‘血牢’默认为被放弃的祭品……你若是不信,不要走出这间屋子,去看看方才被你们绑在连廊里的那些看守吧,他们此时恐怕已经……”
  他话音未落,就见子虚道长已经以一个不可思议地速度冲到了门口。
  牢狱连廊的景象与他们来时毫无二致——漆黑,y-in暗,带着盛夏都不能侵染的寒意,在这虫鸣蛙叫的夏夜透露出一种来自九泉之下亡灵的深重怨气。
  只是唯独一点,子虚道长亲手串起来的人形糖葫芦串儿不见了,而远处,那方才绊了蒋溪竹一脚的兵器架儿,竟然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一地狼藉只是他们的一场梦。
  “这么会这样?”子虚道长瞪着眼,再不敢向前多走一步,十分没胆儿地急退了几下,差点儿向后仰倒,被许三娘一把撑住了,这才哆嗦道,“……不见了,都不见了。”
  这一下,连蒋溪竹都觉得难以置信了。
  李承祚听后,前所未有的沉下了脸色,走到门口看了看,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在那碎土遍地的地方捡出一块儿拇指大小的碎石,试探一般地向那空荡荡的通道掷去。
  他内力极深,手下的力道又准又快,碎石原本并不结实,经他的手内力一催,仿佛凭空散落成了大小不一的残渣,梨花暴雨一般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那原本寂静的黑暗中的连廊像是被鲜血的气息唤醒的猛兽,不知如何感受到了那些渣滓四面八方而来的动静,悍然发起了他的反抗——密集如雨的箭矢接连而发,原本就被黑暗笼罩的连廊一时之间像是蹿过了无数遮天蔽日的鸦羽。
  李承祚的脸色这才终于变了——如果方才有人贸然出入此门,此刻恐怕已经被这密如雨下的乱箭- she -成了一只尖刺浓密的刺猬,保证不谢顶。
  屋内众人都被这变故弄得有几分发蒙,然而方才那密集的箭矢仍有部分- she -偏地停留在入口之处的木框之上徒劳的晃动——方才那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梦境,而是真实。
  李承祚无声看了一眼这原本搞笑而如今炼狱一样的囚牢,缓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那铁板浇筑的卧榻之上的季维珍,忽然想起了十分久远的一些旧事。
  林妃势盛的那些年,身为太子的李承祚和身为中宫的皇后日子都不太好过,但到底皇后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愣是在那修罗场一般残酷不堪的后宫之中求得了短暂的喘息。
  李承祚还记得那是老七刚出生的那年,宫里规矩,皇后或者有位份的妃嫔生育,可召娘家女眷进宫侍奉,直至皇子或公主满月之后。
  太后生育七皇子时,得到了先帝前所未有的重视。现在想来,那时先帝已经开始隐约意识到林妃的威胁,却没有直说,只是不再像早些年一样,一味沉浸在对元后的怀念之中,而因此回避与元后容貌有七八分相像的继后,也不再因为愧疚,而不敢面对他与元后的独子——如今的睿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
  李承祚记得年少的自己对这个新生儿并没有多少期待。
  因为齐王的存在,他对兄弟的认知一度是非常扭曲的,这很好理解,无论谁在饱受一个跋扈兄弟的摧残之后,也会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也是因为齐王,李承祚自小对其他皇子也从没有过亲近之情。
  这种状况是在睿王出生以后才有所改观的,可是谁也不知道李承祚是怎么在一夕之间无师自通了“兄弟之情”这种东西。
  睿王李承祀出生在春末,等到李承祚获准探视刚出月子的母后与刚才出生的幼弟之时,已是夏初之时,与如今的时节恍惚遥遥相和。
  先帝元后与当今太后乃是同胞姐妹,生母乃是老秦国公原配夫人,然而这位的素有“美人灯儿”之名,早就在她们姐妹幼年去世了。
  老秦国公的续弦也是世家小姐,但是门阀早在几代以前衰落,嫁给老秦国公,多少有帮衬家族的意思。
  那年,进宫侍奉太后生育睿王的,就是这位续弦夫人,季氏。
  李承祚那年已入崇文馆读书,听太傅授业归来,正走到皇后的坤宁宫寝殿之外,奇怪的是原本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人不知躲到了哪里,他刚要叫人,便听里面似乎是有人,语气像是在辞别,人却没有立刻走,反而说了很多隐约之语。
  “请皇后好好考虑臣妇所言,那位已经去了多年,您替他抚养襁褓中的幼子长大,已是尽了姐妹之情。”那个声音循循善诱道,“说句大不敬的,那把椅子只能有一个人坐,您有生之年,自然能保这懵懂稚子安然无恙,可是您总有那么一天是再也保不下的……这一位城府极深,小小年纪已懂得韬光养晦,您能了解他一时,却能了解他一世吗?”
  皇后的声音有几分猝然:“你什么意思?”
  那声音压低了几分:“皇后息怒,臣妇只是觉得……臣妇内侄季维珍的担忧,并无道理,不如……”
  随后就是皇后厉声的打断:“此事不要再提!”
  那里面便没声儿了。
  李承祚再不停留,若无其事地推开了坤宁宫的宫门,装作是方才疾步跑来的模样,笑着对皇后诉说数日不见的想念之意,请完安一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皇后有几分错愕的脸,和和另外一张不算熟悉的惊愕面容。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季维珍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儿晚,没赶在12点之前,希望明天能早点儿。


第68章
  不论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家族, 居高位久了,就会生出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而这种错觉一旦成为习惯, 就会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掌控,即使不能掌控的东西,也想要妄图掌控。
  而若是一个人本身就出身破落的门阀,有朝一日小人得志, 那么他的欲念会比一直都久居上位的人还要大——他或者他周围的人,享受过这个人世间至高无上的滋味, 也尝试过跌落谷底的苦涩, 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从那泥潭里爬出来, 就不会再想回去。
  这样的人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巩固他现有的一切的, 而他也总会认为一切事物都该尽在掌握, 一众人物都该任他拿捏, 可现实永远不是这样的。
  如果这个人足够聪明, 在发现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掌控的时候, 就该老老实实遮掩自己的野心,重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以期那些被他谣言蛊惑过的对象将戒心放到最低。
  可明显而言,这个人是不够聪明的。
  他再聪明一点儿, 李承祚就要将那久远的旧事一同相忘江湖了;或者他再蠢一点儿,李承祚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斩草除根了。奈何他偏要这么不上不下的半聪明不蠢着,以至于今日这麻烦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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