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番外 作者:红尘晚陌(下)【完结】(7)

2019-02-16  作者|标签:红尘晚陌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她道,“为什么,外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蒋溪竹因她这句话微微侧目。
  耶律真摇摇头:“布下血牢的人认为这是天罗地网c-h-a翅难飞,恐怕正因为此,他们根本不怕有人能走出去。”
  许三娘有几分莫名的看了看他:“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布下的?我从前出入此地的时候也是守卫重重,但却从来没有发现这地方会……变得走不出去。”
  蒋溪竹看了看许三娘,不由出言发问:“三娘出入此处,从来没有发现此处有异常吗?”
  许三娘似乎是回忆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蒋溪竹追问道:“那守卫人员和屋内摆设呢?也从来没有换过么?”
  许三娘:“守卫人员几批轮换,我基本都见过了,他们也都认得出我,只要是我来,只要我不将人往外带,就不会有人拦我……至于屋内摆设,蒋公子,恕我不太记得了。”
  蒋溪竹点了点头。
  按照守备换班时的说法,许三娘没有说谎,她确实只在这群人间混了脸熟,而且恐怕还和守备们发生过冲突,以至于这些人一提起她,都带着几分不愿意面对的糟心;她没有注意过屋内摆设恐怕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她每次来去匆匆,精力与注意力恐怕都放在了那被寒食散侵透了身体的季维珍身上,这俗不可耐的装饰在她眼里恐怕跟茅檐草舍并没有区别。
  季维珍这个样子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寒食散这种东西,短时间内确实会给人身体强健的错觉,不然不会引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拿这害人的东西当良药去吃,可是时间越久,才会越来越显出此物不可逆转的伤害,季维珍这秋风落叶一般的身子骨,已经能让景清这样的当世神医说出“快死了”的论断,绝对不是吃了三两个月这么简单,而齐王也不会有耐心等到他毫无反抗的时候才把他关起来,肯定是在他服用寒食散后开始出现蛊惑心神的幻觉时,就用“季先生疯癫”的理由把他扔进来了。
  ——这中间,至少要有一年多的时间差,而此处许三娘常来常往,守备来来往往也就是这么几波人,“唱诗班”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布下这么一个并不算小的凶器的?而这样一个凶器,又是如何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也愣是让旁人一时半会儿都察觉不出他的存在的?
  除非它不是新鲜出炉,而是一直都在的,久远到可以追溯到齐王府落成之时。
  “耶律公子。”蒋溪竹突然道,“之前你说,这已经不是我们原来进入的那间屋子了,是什么意思?”
  耶律真仍在查看那无端消失的通道,闻言皱了皱眉,却又立刻明白了蒋溪竹在说什么:“原本的那间屋子畅通无阻,而现在这间屋子我们是出不去的——“血牢”会在其他人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出现一些特定的变化,我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怎么产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化能让人无法察觉,总之这些变化使得这个屋子不再是原来那个了……外面的通道就是明证,如果那种密度的箭雨是一种机关,我们大概可以试试将机关中存储的箭矢耗尽,然后再从那走出去。”
  听闻此言,蒋溪竹还没说话,子虚道长倒是觉得颇有道理,抢着说道:“这是个办法!咱们往外扔东西,我就不信他这箭矢是无穷的。”
  李承祚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师父怎么确定,外面只有这一种机关?”
  子虚道长:“……”
  子虚道长顿时语塞了,皇帝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此地邪门儿,既然外面的墙上能万箭齐发,确实不能保证地上就不会有个天坑之类的,即使没有坑,谁也不能保证它地上或者四周没有毒,有坑用扔东西的方法还能试出来,有毒的话就没办法了,总不能等人挂了才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个能够用常理推断的地方。
  子虚道长想了想,露出了一个有些泄气的表情:“这可怎么办……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难道真的要困死在此地吗?”
  蒋溪竹没有安慰子虚道长,却也没有他那种万念俱灰,他整个人都奇异地安静下来,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耶律真终于没再探查那消失的通道,站直身来,却听蒋溪竹唤他。
  “耶律公子。”蒋溪竹道,“你在‘唱诗班‘有些时日,想必不止一次听说过‘血牢’,除了契丹萧太后所布下的那一个,你还听说过其他的吗?”
  耶律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抵触的表情,明显并不愿意回忆此事,想了想,也明白在这种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蒋溪竹并不是为了逼问他什么,只是为了找到出路,因此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忆了起来。
  “有过,不过是江湖事了,有些人物蒋公子恐怕不知晓。”耶律真想了想才道,“几年前,‘唱诗班’受命刺杀傲世山庄的庄主米一笑——那几年傲世山庄在江湖声名鹊起,米一笑参与了不少江湖事,隐隐有想要一统江湖的意愿,这样自然碍了有些人的路,因此买通‘唱诗班’暗杀他。然而傲世山庄地处冀州以北的高山之上,易守难攻,派去的杀手被地势所迷,还未成事便败露了踪迹,反被米一笑所杀,不仅如此,还引起了米一笑的警觉。”
  蒋溪竹点了点头:“然后呢?”
  耶律真道:“‘唱诗班’杀人未成而败露行迹,乃是奇耻大辱,此事最终惊动了‘唱诗班’主人,他一怒之下,使‘血牢’重现江湖。”
  蒋溪竹愣了愣:“傲世山庄有唱诗班的据点?不然那里怎么会有‘血牢’?”
  耶律真摇了摇头:“没有,这也是我对此事印象深刻的原因——‘唱诗班’走不出去的屋子确实存在,可是有时候,它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屋子……昔日的傲世山庄开山而建,雄踞关山顶峰,下山之路横三竖三共开九路,一面高墙俯视悬崖峭壁。‘唱诗班’行动被米一笑察觉后,用半年时间在冀州布下了分坛。自从其布下分坛那日起……傲世山庄下山的九条路就再也走不通了,无论从哪条路出去,都会莫名串到另一条路上往回走,或者在一条路以为走到尽头的时候,莫名回到了出发时的起始点……傲世山庄成了走不出去的山城,米一笑无计可施,最后杀尽家眷,自己坠崖而亡,尸骨无存。”
  这个故事不比契丹萧太后布下的“血牢”让人轻松多少,众人只是听着耶律这这样不含感情的叙述,就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偌大一个傲世山庄,要派出多少人不停地走不停地试探,才得出他们被围困,并且围困无法可解的事实?
  蒋溪竹却在这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中露出了一个十分婉约的表情,李承祚抱臂在一旁看了许久,竟然从那个表情看出了一点儿似乎是“轻松”了的意思,不由十分赞许地挑了挑眉。
  蒋溪竹的表情不甚明显,他自己的精神其实还是紧绷着的,听耶律真说完,沉默了一瞬,还是道:“那契丹萧太后的‘血牢’呢,那间院子是怎么样的?”
  耶律真恐怕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虱子多了不痒,血腥的往事回忆多了也不过就是多恶心一回,这次抵触的表情明显少了,认真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半晌才道:“那间院子本身就是凶宅……蒋公子可听说过萧陵?”
  蒋溪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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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陵其人,论辈分是如今那位契丹太后萧氏的叔公,治国上不见得多能耐,却实打实涉及了契丹一桩党争惨案。
  彼年契丹王殁,身为皇后的萧氏想要通过契丹王长子生母的身份把持朝政。然而契丹王旧部不同意。萧太后铁血手腕,软硬兼施地打压了契丹朝中反对她听政的一派,最终,这派人思来想去,求到了萧陵头上。
  萧氏乃是契丹望族,与契丹皇室耶律一族世代交好,曾有“共天下”一说,然而萧氏内部经过几代,本家与旁支派系纷杂,本就出现了互相倾轧之事,并不如外部看去那么和谐,也根本不受“一笔写不出两个萧”这种道德约束,彼此之间的争夺很是血腥。
  萧陵正好属于和萧太后政见不同的那一派。
  反对萧太后听政的人原本打的算盘很简单,希望萧陵以长辈的身份出面,阻止萧太后入朝,却不料萧氏内部的残杀远比外部还要激烈,两人早已不睦许久,此事更不是简简单单家长里短儿地后宅是非,而是赤、裸、裸、的改朝换代。
  萧陵无论从私怨来说,还是从政见来讲,都是一块儿绝佳的绊脚石,严严实实地挡在萧太后听政的路上,令萧太后踢着脚疼,搬着费劲,这种令人抓心挠肝的难受终于酝酿成了杀机。
  在经历萧陵数次阻挠后,萧太后终于爆发——她在处理完契丹王的丧事之后,诈称夜梦先王,先王有令:朝臣几人是他割舍不下的肱骨,望这些人殉葬,与其在黄泉彼岸共谋皇图霸业。
  不得不说最毒妇人心,萧太后这招儿实在太损,所有人都明知她是为了打压政敌,借着做梦的名义来杀人,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到了反对她的人脑袋上——遵旨就是去死,抗旨就是大不敬,说白了还是死,无论如何都要令这些人进退不得。
  这时候还是萧陵反应快,直言:“先皇曾言,‘朕之臂膀,莫过皇后’,先皇若要谋求皇图霸业,皇后乃是第一助力,我们还是请皇后先行上路。”
  反对派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坐等萧太后这野心膨胀的老娘们如何接招儿。
  然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惹一个每月有七天流血不止,还依然活蹦乱跳的动物,毕竟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谁也没想到萧太后当即表示萧陵说的有理,抄起侍卫的随身佩刀,直接切断了自己一只手腕,扔进火力烧了道:稚子年幼,家国未平,恕臣妾不能随先皇而去,就让这只手先去陪着先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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