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同人)吸引 作者:luxihua1981/beiliya1981【完结】(4)

2019-06-25  作者|标签:luxihua1981 beiliya1981


对不起,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有些语无伦次,那是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很乱,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能说的更清楚一点。
还是说说我们初见的时候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是这辈子都不会忘的。也许对你来说,对一个跌坐在土堆里的灰头土脸的同龄人伸出援手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但那却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问我要不要紧,第一次有人看我的眼神里不带有鄙视和轻蔑,第一次有人对我表现出纯粹的关心,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小的时候,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很被人看不起的,寄人篱下的生活,街坊四邻的白眼,我不知道承受了多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没有力量只会被别人欺负,而长大以后,我则更加清醒地了解,钱就是力量,没钱就会像以前一样,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
但是只有你不一样。只有你会问我有什么想不开,只有你会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只有你会笑眯眯的拉着我问我要不要跟你下棋,所以虽然我根本不喜欢下棋,但棋艺却还算不错。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从一起学习,到一起工作,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的幸运。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对你的存在越是重视,相对的独占欲也就越强,忌妒心也就越重,逐渐的我发现我开始越线了,开始逾越了朋友的那条界限,所以我急忙退了回来,紧紧地贴在线的边缘,固守着作为朋友的本分。因为这才是你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你,越来越无法了解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尤其是对于彭中华的所作所为,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锉骨攘灰,但反而作为直接受害者的你却依然故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不懂,你是真的不生气吗?还是不愿生气,或者不能生气。所以那时候我不仅恨彭中华,同时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帮你,没办法保护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对金钱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说这些并不是想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什么借口,当然更不是希望你替我去伸什么冤。我并不冤枉,我确实做错了,今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我自找的,但是彭中华和刘家善他们,我也绝不想看到他们好好的逍遥法外。
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好像有点儿词不达意,连我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想要说什么了。现在我心里很乱,就好像我给你留下了微机房门和微机房主机的密码,但我却不敢肯定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将密码告诉你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到底应不应该让你知道彭中华他们干的那些肮脏事,为此我犹豫了很久,但是最后我还是自私的做出了这种决定。把你搅了进来,很对不起。
我想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恐怕我也没有机会再面对面的跟你说话了。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感激你,也很重视你,虽然我们的最后一面并不愉快,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甚至我之所以会把这张盘寄给你,也不过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最少,不要很快的忘了我。
谢谢!


薛非 2002/12/1

07
看完了文档,我很快将软盘恢复设定后抽了出来,然后迅速关掉电脑,就好像怕被人知道似的飞快的将软盘丢回了那一堆证物之中。然后整个人无法平衡般的跌回椅子里,愣愣的坐在那儿发呆。

办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没有一刻感觉过像这样子的难堪,更别说紧张到全身冒出冷汗,连手都在发抖。但我现在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感到一阵阵的颤栗从脊椎传到四肢,剧烈得几乎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我窥视了一个人的秘密。

那应该是这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思想,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感情,当他在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想传达给那个人的最后的思念。但是甚至到了最后的时刻,他的选择却仍然是被动的,消极的,不愿为人所知道的。

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的愿望,那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神圣领域,不想被玷污。

但是我看到了,所有不愿被发现的感情,不该被知道的秘密,以及原本只留给一个人的思念。

我玷污了了这片圣域。

但是很奇怪的,在这霎那之间,我感觉我从没有像这样的了解这个人。

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将我和他连接了起来。透过他的灵魂,我突然理解了他威逼向书武二次窃盗库款时的强硬,他将彭中华逼到绝路时的快意,以及他这些日子以来所作所为的一切起因。但是,那种理解也同样令我害怕,令我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我为什么能够如此清晰的感知他的情感?我为什么能够如此透彻的理解他的行为?这种覆盖了我全身的强烈的熟悉感,又是来源于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一刹那,我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能使我感到动摇的因素存在的城镇,越远越好。

似乎是这辈子的第一次,我产生了疑问,却不想去寻找答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真的整理好一切之后,却忽然发现我失掉了跟来时一样坦荡的胸怀,缺少了那种毫无挂碍的轻松,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无法就此离开。

记得从小母亲就告诉我,要做个男子汉,长大以后我知道,男孩儿和男人是不同的,男人应该首先意味着成熟。于是,仿佛是想对自己证明什么一样,在离开齐州之前,我一定要见一下那个男人,那个似乎和我很像,其实又不一样的男人。我的老师,我的朋友。

最好的故事不是讲出来的,也不是听到的,而是亲身经历的。我感到比所有人更多的快乐和优越感,因为我是亲身享受完这个故事的。二零零二年底到二零零三年初,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到了一个小镇,碰上了一个人,我深深地进入了这个人的世界,也许,比我真正希望的还要深。但是不论如何,我仍然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随我一起去见见那个人。

那里的确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我想每一个奔忙在尘世中的中年男人,应该都会有那么一种享受孤独的欲望。但是我不知道,如果是我,在这个纯粹孤独的世界,能不能保持像他一样的平静?如果是我,在这里可能的极限,又是多久呢?

他不是我。所以他一直坐在这等,孤独,安静。

慢慢走近这个人,我想,这一刻我还能像从前那样,探究到他此时的内心吗?我必须告诉我自己,不是在跟一个疯子讲话。事实上,我必须作为一个疯子,跟他说话。这样,更容易交流。

08
“想幼幼了吧,她也特别想你。她现在挺好的,比以前更懂事了,学习也很好,身体也很好,你放心吧,我会养着她。”为了避免惊吓到他,我将声音放的很缓慢,也很柔和,“记住,在这呢,要好好听话,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他说这些,仿佛是下意识的举动,也许在我内心的某个角落里,还是希望能找到他从前的影子,还是希望能发现什么痕迹,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我专注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妄图透过这个记挂着他最后一点留恋的孩子身上抓住些什么,但是我失败了。在如今这张空白的脸上,我读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其实我原本想告诉他软盘的事,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但那毕竟是薛非在这个世界上留给他的最后的讯息,他应该知道,也有权利知道。但是现在,看着他的眼睛,我却不知道还该不该说,该怎么说,还有说的必要吗。因为现在我几乎可以确信,他的眼睛里的确什么也没有。

一个人的思想,真的可以完全凝固不动吗?我不知道。

不再说话,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那里面是他的歌,是我同样也很喜欢的莫扎特的魔笛。听着录音,他不自觉的放缓了表情,露出一个近乎透明的微笑。那不是属于以前的陈一平的表情,我从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那是属于现在的陈一平的。这几日,他经常会露出这种表情,仿若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纯洁,甚至连我也能够感受到属于他的那份祥和。

看着这个我探索到如今却依然陌生的男人,我忽然想起了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了一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中年男子,在深夜中独自徘徊。我很好奇,我想知道一个像他那样的普通男人,在那样一个普通的晚上,会想些什么?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对这个人产生了真正的兴趣。那不是因为工作,仅仅是因为那种类似朋友间的感觉吧,虽然我们永远不会是朋友,但就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感觉,很微妙,可确实存在。

然而现在,看着同样的一张脸,我却无法肯定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沉重的背影,和这张透明的脸,会是一个人的吗?我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仍然带给我同样的震撼,以及相同的吸引力。后来我才想到,这个人对我来说,可能也是一个相当于魔笛的存在吧。

“一个人做坏事并不难,难得的是一辈子做坏事,他不做好事。”

这就是我这趟齐州之行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他应该是个好人,所以他无法承受自己的罪恶,如果他天生就是个恶人,那么他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了。虽然这以后的日子,我们仍将按自己惯常的生活轨迹去滑行,我无法确定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小时以后的事,但是至少他,已经不至于再受到芸芸众众的打扰。对未来的担心,在刚刚过去的事情中,已经用尽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幸运的。

开着车走在离开齐州的路上,那些在齐州经历过的事情,就好象过电影一样的交错在我的脑海之中,有伤心的,高兴的,想忘记的以及不想忘记的,很多很多。齐州依旧处在大规模的改变之中,我很希望那些身处其间的人们,能够安静的面对这种改变。但是,能悟空是佛的境界,我们都是俗世之人,谁也摆脱不了欲望,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风动,树动而心不动吗?我说不清。至少我就做不到。

记得离开前我去和幼幼告别,她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有时候看着她,我总会有种看到陈一平的错觉,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倒真是很像——她没有对我说什么,似乎从送走她父亲以后,她就没有再跟谁说过话。但是不论怎样,孩子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面对那个安静的女孩,我忽然有种强烈的领悟:人的生命只能持续这短短的几十年,凡事满足才是幸福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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