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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每次看见蒋平的笑容,白玉堂总会产生一种仿佛有什么y-in谋正在发生的错觉,不由直接走过去,劈手夺过被他握在手里转圈的茶杯,干脆的问:“四哥既然这么说,莫不是已经想到什么主意了?”
“没想到。”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蒋平更加干脆的说。
不对劲。
被蒋平顶得微微一怔,白玉堂迅速与其他兄弟对了个眼神。要知道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四哥早就该开始摇晃着那没剩几根毛的破扇子,y-in阳怪气的卖开关子了,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不吭不哈的装成个闷葫芦。
见此情景,似也有些觉察的展昭正欲上前询问,不想却被白玉堂伸手拦住,并俯在他耳边低声说:“别过去,他那儿现在正犯病呢,谁理他谁倒霉。”
“但是——”话虽是这么说,但展昭仍然有些担心。
“放心吧,自然有人解决。”顺势趴在展昭肩膀上,白玉堂好整以暇的说。
果不其然,展昭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卢方早已越众来至蒋平身前。
“老四,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言相告,大家也好共作商议。”
见大哥发话,蒋平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回复了正常的表情,语气也跟着平缓下来:“不是我想到了什么,而是没想到什么啊。”
“此话怎讲?”
“就是鲁姑娘刚刚的那番话,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可偏就怎么都想不出来。”
“诶,老四啊,要我看你就是心眼儿太多,自己给自己添堵。”不以为然的一扑棱脑袋,大嗓门的徐庆扯着个大嗓门说,“人家姑娘说得不挺清楚的吗,是因为爹娘给捉了,迫不得已才编瞎话骗咱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她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弱女子,求咱们搭救她弟弟也在情理之中啊。”见蒋平神色无异,白玉堂也不甘寂寞的跟着c-h-a嘴,“再说了,鲁姑娘也说曾见过虏劫她爹娘的那帮贼寇手腕上刺有类似蛾子的图案,跟咱们查到的那伙儿腕上刺着蝴蝶刺青的杀手组织全都相符,综合起来,这罪魁祸首定是‘血蛾’无疑了,至于他们为什么找上咱们兄弟,等抓住一问不就全清楚了,有什么好想的。”
“对啊!”听到这蒋平突然双眼一亮,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直冲到白玉堂跟前,一把抱住他哈哈大笑,“老五,真是没想到啊,你实在是,实在是太聪明了!”
被蒋平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吓得脑后的汗毛直竖,白玉堂跟着干笑了两声,赶忙以尽量不惊动他老人家的动作挣出身子,小心翼翼的躲回展昭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看他四哥抽风。然而蒋平却似对周遭这些或惊疑或惋惜或慨叹或痛心的目光毫无所觉,只顾自笑个没完,终于惊得众人俱皆面色僵硬,后撤自保。
压力太大,终于疯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想。
然而几个时辰过后,当鲁秀云风尘仆仆的赶回客栈之时,方才那场s_ao乱却早已平息了下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一切均烟消云散,安详平静得一如往常。
“展大人!”连口气都顾不上喘,鲁秀云神色匆匆的冲进房间便直奔展昭而来。
一把扶住差点儿撞到自己身上的女子,展昭不急不缓的说:“别着急,来,先坐下喝口水,慢慢再说。”
接过蒋平适时递上的茶杯放在一旁,鲁秀云只略略平复了一下呼吸,便接着说:“展大人,我已经与他们见过面了。”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因何要劫走鲁川?”展昭问。
“他们——”鲁秀云正待详细解说,一抬头却发现房内似乎少了几个人,不由有些惊惶,“展大人,徐三爷和白五爷怎么不在,难道秀云离开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若真有什么意外,那秀云全家岂不——”
“嗨,没事儿,只是刚才官府里来了人,说那个魏简之一大早就跑到衙门投案自首,非说是他杀了你,跟卢骏无关,弄得知府老爷也是一团乱,只好跑来请教咱们英明的展大人喽。”蒋平摆摆手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戏谑的说,“可惜展大人另有要事分身乏术,所以才让三哥跟老五前去处理一下,先把那个闹事的魏简之和卢骏关在一起,过了明天再说,也免得横生枝节。”
鲁秀云闻言神色一黯,不由叹道:“这全都怪秀云糊涂,是我连累他们了。”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鲁姑娘也不必过于自责,这可能也是他们二人的命数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说到这,蒋平若有似无的微笑着瞥向展昭,直至他不自然的转移开视线,才接着说道,“你还是先给我们说说贼人的事吧,他跟你说了什么?”
点点头振作起精神,鲁秀云略微理了理思路,这才开口:“据他与秀云所说,虏劫川儿是为了要你们拿秀云前去交换,以此诱众位出城,好一网打尽。”
“就这么简单?”蒋平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鲁秀云,“把我们一网打尽,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这——”鲁秀云语声不由一滞,半晌才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低声说,“这是那个蒙面人方才给我的,要我找机会下到各位的饭菜之中,不然我全家的x_ing命就都——”
鲁秀云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一时难以成言,然而众人此时也无暇顾及,尽皆聚拢到一起,专心研究起这纸包中的药面来。
“是散功散。”片刻后,一向对药物颇有兴趣的韩章一拍巴掌,笃定的说,“这玩意儿旨在散功,下在酒饭里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即便吃下去也不会感到丝毫异状,只是运功之时无法凝聚内力,与平常人无异。”
“散功散,二哥能确定吗?”蒋平追问道。
“废话。”斜觑了蒋平一眼,韩章拿起纸包作势要往他嘴里倒,“不信呐,拿去尝尝不就得了。”
蒋平见状连忙一矬身闪到卢方身后,恬着脸笑道:“信信信,我信还不成吗,二哥一向英名神武,威名远扬,不会错。哈哈,绝对不会错。”
“好了,都别闹了。”无奈的拦住自家兄弟不分时宜的嬉闹,卢方拿过韩章手里的纸包重新包好递给展昭,“实在惭愧,让展大人见笑了。话说回来,咱们现在既已知道了‘血蛾’的计划,下面该如何行事,展大人尽管吩咐就是了,我等自当从命。”
“不敢不敢,卢岛主言重了。”接过纸包放到一边,展昭忍住笑说,“依展某看,四哥对此事应该早已成竹在胸了,还是听四哥的吧。”
“嗯~咳~展兄弟既如此高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谈嗽一声,蒋平溜溜达达的从卢方身后转了出来,一脸的高深莫测,“鲁姑娘,不知那个蒙面人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打算于何时引我等出城?”
“啊——”
鲁秀云早已被先前的场面搅得忘了抽泣,才酝酿的一点点悲情气氛也给冲得干干净净,直到此时才终于清醒过来:“哦,我记得,好像是明日午时之前吧。”
“很好,看来过不多久他们就会有书信送到了。”蒋平微微一笑,一直别在腰间的羽毛扇也终于装腔作势的摇晃开来,“鲁姑娘,明日早饭的时候就劳烦你将这包药下在我等的茶水里了。”
鲁秀云闻言吓得连忙站了起来,一时慌乱非常:“秀云万万不敢,我不是——是没有——他这——”
“诶,鲁姑娘不必害怕,没事没事。”见鲁秀云确是被唬得不轻,蒋平手中的羽扇一摆,不由笑道,“我自然不会要你真的将散功散下在茶水中,呆会儿去厨房换包面粉也就是了,这只是作作样子,以免有人暗中监视,会瞧出破绽。等到明日果真交起手来,我们先故作中毒,将计就计,吸引贼寇的注意,展兄弟跟老五便趁他们松懈之时伺机而动,,救出鲁川,省得动手的时候掣肘。至于接下来的,就得看咱们哥儿几个的真材实料了,如何。”
众人听罢点点头,对蒋平的布局均无异议,鲁秀云更是感激涕零,一通的千恩万谢。
“好,那包药面我回头换成面粉再给鲁姑娘送去,具体细节等三哥他们回来再说,没其他问题的话那就这么定了。”将药包揣进怀里,蒋平打了个哈欠,起身道,“鲁姑娘来回奔波一定很累,咱们兄弟折腾了一宿也不轻省,都各自回去歇着吧,养足了精神明天也好抓贼救人啊,都散了吧,啊,散了吧。”
从昨天一直忙乱到现在,大家也确实有些困乏,见蒋平如此安排自是乐得从命,然而还没等他们回房歇下,便接到一陌生小童受托送来的书信,内文大略与鲁秀云说得一般无二,即要想鲁川平安无事,便要于翌日巳时带着鲁秀云前去城西树林交换云云。众人见此更是心中有底,也不再多做讨论,各个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单等明日一役,分个高地上下,见个分晓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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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初散,天清气朗,然而行进至树林深处,那些四下弥漫的微薄烟气却还是搅扰了众人的视线,渲染出一派y-in森s-hi冷之感,倒像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眼见距离约定地点越来越近,众人不由放慢了脚步,警戒的环视四周,一边各把随身兵器横于胸前以备不时之需,一边以展昭和白玉堂为首排了个半圆,将鲁秀云牢牢的护在身后,这才缓慢的向前推进,步步为营。
然而出乎意料的,当他们绕过最后一排树林来到信中提到的林中空地之时,才发现那帮“血蛾”的杀手竟然早已押着人质大大方方的等在当场了,各个皆摆出一副乾坤朗朗,光明磊落的样子,令人好不生厌。
见展昭等人谨慎小心的架势,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不由扯开个讥谑的笑容,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哈哈哈哈,各位不必如此紧张,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不是这么说,能劳驾大名鼎鼎的‘血蛾’纡尊降贵,如此的绞尽脑汁,费心费力,亲自绑架个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用以邀请我们,这般盛情,兄弟们又怎么能像对付一般的蟊贼那样敷衍应付呢,当然是要做足门面,这才对得起你们的辛苦不是。”用手一扯蠢蠢欲动的白玉堂,蒋平嘿嘿一笑,晃晃荡荡的从后面转了出来,“对了,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我们也不能总叫您‘血蛾’吧,这儿的虫子这么多,叫乱了多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