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是黑暗的烈焰,触碰到就是焚如之刑。
那就苟且吧,能这样一天,就再依偎着彼此一天。
睡吧,哭吧,笑吧,这是他们仅有的自由了。
金钟大刚刚结束了令人头疼的网络会议,坐在家里嗅着空气中呛人的烟味儿,他想起来宋平身上的肥皂香。
他们很久没见了,NYC跨年结束的时候,宋平和都暻秀金俊勉开了一辆车回到S城,那时候金钟大也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事务,无暇照顾宋平。
那天宋平厌恶同x_ing恋的话偶尔还会跑出来,趴在金钟大耳边耀武扬威的宣告他被对方讨厌着。
啧,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家里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金钟大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衬衫,拿着钥匙出门。
宋平的工读生宿舍离他的公寓有一段距离,金钟大还在路上买了两杯热咖啡——一个洁癖症患者从来不允许别人他在吃上进食。
S大初入三月份已经暖和了许多,但是晚上靠近临河的地方还是有些冷。
金钟大把车子开进工读生宿舍的时候还想着要给宋平买些保暖的衣服,就知道他一定舍不得买。
他兴冲冲的敲了宋平的房门,却好久没得到回应。
打出去的电话,发过去的短信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金钟大皱着眉准备离去,在楼梯口看到和他同年级的书呆子学霸,随口问了一句,却看见对方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他在X酒吧开趴。”
他完全没注意为什么是“开趴”而不是“去了那个趴”,等他在X酒吧的二层走廊找到瘫坐在地的宋平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对。
宋平一直穿着的旧帽衫和牛仔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丝质衬衫和紧身裤,他身上清新的肥皂香也消失殆尽。
“宋平?宋平?”
对方眼神迷离的抬头看他,竟然伸手摸了摸金钟大的脸:“钟大?你来了?”
他的笑容绽开的很慢,很像爱情电影里的慢镜头,鲜活的笑意从苍白的嘴角一点点晕开,融化了原本的冷漠神情。
“还好吗?我送你回去?”
宋平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推开了他:“不用了……咳咳……”
金钟大看着宋平牙齿上沾着些血,紧张的捏着他的下颚掰开他的牙齿,发现他嘴里全是血r_ou_模糊的口疮。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来参加这种无谓的活动?”他很生气的发现宋平满不在乎的别开了头。
“无谓?那你走开好了,反正你这种人也不应该和我为伍。”
他看不惯宋平自暴自弃的模样,却发现宋平的指尖一直在抖着,他的身体也发凉了,瞳孔更加涣散,几乎不能聚焦:“你到底怎么了?遇到麻烦了?我帮你解决掉……”
金钟大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平粗暴的打断:“解决掉?像上次那个人一样被身败名裂的送到什么落后的地方活着?”
“宋平……你可以依赖我一点的。”
宋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依赖?是寄生吧!”
金钟大再劝不动宋平,耐心和温柔也在宋平的口不择言下消失了:“你可真是无理取闹。”
“是啊是啊,是我无理取闹,你赶紧走吧,小少爷。”
宋平努力的咬着重音说道,全然不顾自己嘴里的伤口又重了许多。
带着血的针管被他藏在身后,丝质衬衫的袖口正好能挡住他手臂上的几个针孔。
宋平避开几个要灌他酒的家伙,跑到酒吧后巷给姐姐打了电话:“喂?姐姐……抱歉,我需要钱……不不不,没有麻烦,是学校要外派我去别的城市学习的住宿钱……我打工的钱不太够,还差几百美元……好的,谢谢……你和妈妈身体还好吗?……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别担心我……那好,我挂了……”
收起手机,宋平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刚才high过得无力感已经逐渐散去。
他理了理衬衫领口,重新换上一个狡猾迷人的笑,走进酒吧大门。
只要他在这里,他就是王。
CH29
S城的定位是学园都市,所以城内除了两个装备了便于研讨的会议室的中档酒店之外,就只有一家挨着戏剧院的大酒店了,来这里住宿的人并不很多,每年收支难以平衡便有了逐年增长的昂贵房价。
金钟大接到短信的时候刚和金俊勉联手给了老家伙们沉重的一击,还没来得及跳回床上补眠,就被叫了出去。
从他的住处到酒店只有5分钟的脚程,他念在对方上回刚和他吵了架,自觉他有些急躁,便慢慢悠悠的顺路带了两份晚餐赴约。
按照短信的指示上了楼,他刚站在走廊里敲了一下房门,门就打开了。
宋平白着一张脸站在门里,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钟大……”
“喂,你到底怎么了?”金钟大着急的拽着宋平的手臂,推着他进了房间。
“没什么,今天就是想叫你来叙叙旧。”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平的神情有些不对,金钟大反复在嘴里嚼着“叙旧”这个词,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叙旧?怎么这么说?我知道我们几个最近忙了些,我保证过了这阵就没事儿了。”
宋平摇摇头,他嘴里的口疮随着刚才的动作又被扯开了,含了半口血。
他攒了团纸巾,把血吐掉:“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你到底怎么了?!”金钟大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样子了,不人不鬼:“宋平,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和我说。”
宋平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已经没有人能救我了。”
“我可以,”金钟大也做过去,抓着宋平的手,想要急切的证明什么:“相信我,我可以的。”
他眼中似乎含着一点儿泪光,侧头看着金钟大:“钟大……我已经做到最好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金钟大不明所以,只能把宋平的手抓的又紧了些。
宋平暴躁的挣开他的手,踹了一脚茶几,瘫坐在地上。
这时金钟大才注意到茶几上的东西,锡箔纸、小刀、铁勺、燃着的蜡烛,和一小包白色粉末。他终于知道宋平指的是什么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平长了满嘴口疮,衣服不人不鬼的模样。
“宋平,你听我说,你还可以回头,你……不对,我们,还有机会挽回。”
他笑了笑——或许这个表情也不能称之为笑了,他牵动着脸部肌r_ou_,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然后把手伸向金钟大。
金钟大本能的想躲开,但是一想到这是宋平,他便只是瑟缩了一下。
这个动作被宋平看在眼里,但是他什么也不说,本来想拉住金钟大衣角的手指换了个方向,从沙发缝里抻出一个橡胶软管。
“没有了,已经没有路了。与其做一个寄生虫,不如到此为止。”
“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带你走出去的。”
宋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发出了两声近似于嘶叫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口疮留下的血呛到了。
他探了探身,直接把血吐在了地毯上:“咳……太晚了,钟大。”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抓来一个装着液体针筒,金钟大皱着眉头看宋平把玩儿着,生怕他划伤自己:“宋平,你把它放下。”
“你知道吗?我曾经那么的相信你,相信你们,”宋平转过身来看着金钟大的眼睛:“但是你们呢?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金钟大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张了张嘴吧,也只是挤出一句对不起。
宋平晃了晃手里的针管,吹灭了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钟大,你们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我,因为你们玩儿的起,但是我只有命陪你们输。”
或许是宋平眼神里的东西太绝望,金钟大此时已经无法再说什么话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对不起,企图让宋平扔掉那个针管。
宋平右手握紧金钟大的手指,轻轻的吻了上去,然后用拇指抹去粘在他指节的血迹:“钟大,再见,祝你们不得好死。”
他迅速的用左手握紧针管□□自己的颈动脉。
“宋平!”金钟大扑过去想要制止宋平的动作,却赶他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见那透明的液体被注- she -进宋平的身体。
他眼神空洞的倒在金钟大怀里,一动不动。
“宋平……”
那双原本带着水汽雾气的澄澈眼睛再也无法聚焦,金钟大拍着他的脸颊想要将他唤醒。
突然宋平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空气摩擦着声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握着金钟大手指的右手逐渐放开,全身痉挛了起来。
“宋平,宋平!”金钟大手足无措,只能把他抱紧:“宋平,宋平……”
他的脚趾蜷在一起,扣着长毛地毯,腿无力的乱蹬,双手小幅度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