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注意到于曼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就说:“我吃饱了,去整理一下房间。”
明镜拉住他:“你房间干净着呢。”
明楼打了一个哈哈:“大姐,我房间不是还乱着吗?”
明镜用筷子打了明楼的胳膊:“全家就你最懒。”
于曼丽也站了起来:“镜姐姐,我也吃好了。”
明镜对着埋头吃饭的阿香道:“阿香啊,下午去陪曼丽置办些胭脂水粉的,年轻姑娘家就该漂漂亮亮的。”
又突然想起什么,她喊住要上楼的明楼:“阿诚……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姑娘来往密切?”
明楼用一分钟仔细想了想:“没有。”
明镜一边帮阿香将碗筷放到筐子里,一部头也不抬地继续说:“你再去问问他,如果真没有,大姐帮他物色一个。”
明楼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被抢走的感觉:“明诚应该……”
明镜抬起头瞅了明楼一眼:“应该什么应该,你一个做大哥的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弟!你自己和汪曼春搅和在一起就算了,你也要把明诚带偏到哪里去!”
明楼马上赔笑:“大姐,您息怒,我去问,我这就去问。”话音未落,他就赶紧蹭蹭地朝楼上跑。
楼下传来大姐的声音:“你们都多大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家不成业不济,你们对得起谁啊……”
于曼丽和阿香一边一个地劝:“小姐,大少爷也是为国为家……”“镜姐姐,明楼大哥有自己的想法啊……”
三个女人真得可以整一出戏了。明楼叹了一口气。
推开自己的房门,明诚果然在这里。
“来了啊,说过多少遍了,衣服裤子分分开,我可不相信阿香就这么随便地堆在一起。还有啊,那些贵点的衣服就不要叫阿香洗,把这大衣都洗成什么德行。”明诚转过身抖着手里皱巴巴的大衣,又在床脚和床头柜之间搜出几根烟头了“别在床上抽烟了,又要给床单烧了一个窟窿的,还有啊,不想自己买烟可以差使别人啊,别老拿我的行不行。”
说实话,明诚不在家的日子里,明楼有点想念这种老妈子式唠叨。现在,他又觉得有点吵闹。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桩子一样,最后明诚让他让得心烦了:“你能到墙边上去吗?有点挡道。”
明楼往旁边挪了挪,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明诚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小东西的胆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他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小东西,那个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明公馆里的人都这么喊明诚。明诚在人多的时候,会怯懦地跟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像一只害怕自己靠得太近会被主人责骂的小动物。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告诉那个小东西没有人可以叫他小东西,哪怕是关爱的,怜惜的。又一段时间,明诚会在别人再称呼他小东西的时候,告诉那个人他有名字,叫明诚。
明楼的明,诚实的诚。
只是明诚不知道知道,明楼总会在和同学提起明诚的时候说:“我家的那个小东西……”当然也会提起明台:“我家那个小混蛋……”。
“啊!”在把衣服挂到柜子里的架子上时,明诚动到了伤口,短促地□□了一声。
明楼赶紧拉住他没受伤的手:“把外套脱了,我看看伤口。”
明诚挣扎着:“我没事。”
“没什么事,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你这才几天就急着打电话要我接你出院。”明楼严厉地看着明诚。
“哦。”明诚知道明楼的脾气,随从的脱掉了外套。
毛织的背心更显得人清瘦。
明楼看着明诚胳膊处渗进衬衫的红色印记,轻轻帮他卷起了袖管。
“创口可能撕裂了,怎么不小心一点。”他一边拆着纱布,一边责备,“收拾不了就过两天呗。”
“没……”明诚还是想说没事,却被明楼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明诚只好安静地看着大哥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好:“大哥,你和汪曼春刚刚提到了什么酒会,是怎么回事?”
明楼小心翼翼地包扎伤口头也不抬:“阿诚啊,开车不专心会开到水沟里去的啊。”
☆、第九章(原八 修)
第九章
明诚有点发烧。他对各类药都有轻微的敏感。
按照苏医生的说法就是明诚的身体有他自己防御系统,任何药物也许当时有用,但是这都是饮鸩止渴的方法,最终的结果都是会破坏平衡。
明镜让阿香煮了一点退烧的中药,药香在客厅里弥漫着。
明楼的书房里还亮着灯,他在看着一张照片,死人的照片。
这是他们的情报人员从一个垃圾桶里找到的,像是报社记者使用比较多的那种,上面还有干涸的血渍。
他们将照片洗了出来。
照片上几个面目的严肃的人长成一排,似乎要遮挡什么。然而,摄影者找了一个刁钻的角度,仍然拍到了死者。
由于光线的缘故死者看不清容貌,但是依稀从他身上穿着看得出是一件和服。
死者可能是日本人,这就奇怪了。
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日本人被暗杀啊。
嘶~恩……,明楼揉了揉额角,强压下脑子里那尖锐的嘶鸣。这当年留下的后遗症也太误事了,而且,最近犯的次数也有所就增加。
将照片点火烧了,明楼刚扶着桌子站起来,明诚就推门进来。
“大哥,你在烧什么?”明诚单手拿着药和水杯,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味道,“有点烧焦的味道。”
明楼又坐了回去:“你来做什么?不好好躺着。”
明诚笑了笑,眼角有些笑纹:“过来看看,每一次一煮这种药,大哥就会不舒服。”
“还不都是你害的。”明楼用手对着明诚点了点,徉怒。
明诚把手里东西递给明楼,转身关上了门:“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明楼上扬了嘴角,对他的疑问觉得莫名舒心:“阿诚,你过来。”
明诚走得近些,两个人隔着书桌,相互望着。明诚最后忍不住噗得笑了出来。
旧时,明诚初到明家,明楼将他带到了书房,毕竟也是第一次教别人,两个人在书桌的两端看着同一本书,害得明诚以为那些字本来就是倒着。
明楼问他:“你笑什么?”
“旧事。”明诚可不想和大哥说自己当年的糗事。
明楼也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般:“那时候,你比书桌高不了多少,我以为你最多就长到阿香那么高。”
明诚扬了扬眉:“你就对自己的眼光这么没自信啊。”
明楼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很后悔:“唉,我当初怎么就把你给领回家了。”
“阿诚哥,你的药好了,要我端上来吗?”阿香在楼下喊着。
明诚赶紧开门对阿香摆手:“别,大哥对这药过敏,我等一会儿去喝!”
明楼催他:“赶紧关门。这书房可是隔音最好的一间了,她都给喊穿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明诚走了回去,到想起了一件事:“我看阿香在帮大姐收拾东西,又要去看明台?这个一个月不到看两回?”
“这一次只是去送点东西。明台是不可能回去,已经安排人说他到国外去了。”明楼想起了自己上次平白无故挨的鞭子,“人还是你来安排吧,细致一点,不要让大姐发现了。”
明诚咬着食指中节沉思了一下:“大姐这两个月跑得有些勤,怕是会引起怀疑。”
明楼点了点头:“这样,你这两天多让人注意些,一有问题如果来不及商量可以自行动手。”
明诚刚张嘴还没出声,明楼赶紧补充道:“前提不能伤害你自己啊,要不然,缺胳膊少腿的,谁来开车做饭洗大衣。”
“行。”明诚推开门,出门,关上。
门在明楼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又打开了,明诚把门只开出了一条缝:“大哥,我问你一件事。”
明楼直接从位子走出来,瞅了瞅门缝里的那只眼睛,神情漠然,哐直接把门关上了。
明楼知道明诚要问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最好自己先弄明白再交代给阿诚。
因为他依稀辨认出了那个死者所穿的和服熊前的图案。
那是日本人的家纹,这个图案和当年的日本兵纹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明诚下楼的时候,于曼丽进门。她今天一身绛色绣花旗袍,勾勒的凹凸有致,自带少女的甜美和x_ing感。
“明诚先生。”于曼丽的声音轻轻地,眼神里带着几分胆怯,“刚刚有位先生送来了一张请柬,是给你的。”
明诚接过那张请柬,封面是烫金的“请柬”,墨香气从纸页间散出来,莫名觉得安神。
明诚正反两面都看了看,虽然是依着原样折好的,那条捆扎的丝线折痕也对的上,可是那个打的蝴蝶结两条长尾长短有点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