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几乎要扶额兴叹了:这胡说八道也是会遗传的吗?
所幸汪曼春一向看不起明诚,也就没有向他求证。
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汪曼春看着明诚低垂的眼睑:“阿诚,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让南田课长放弃了我的计划,你才回来不久,就和南田课长之间关系如此亲密,着实让我和师哥佩服。”
明诚的回答让汪曼春只能对他翻白眼:“我与南田课长是旧识。我只是说了我的分析,南田课长自有主见,又怎么会被我左右。”顿了顿,明诚继续说道,“汪处长,明诚斗胆求你一件事。汪处长你功夫高深,人又美,手下又有不少人,先生是一介书生文人,希望您能多照应点先生。”这番示软的话,汪曼春显然很受用。
“阿诚,我很想知道,如果师哥和南田课长有一个人要死,你说是哪一个?”汪曼春压低了声音。
明诚干脆装傻:“先生和南田课长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他们有共同的利益,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汪曼春也不生气:“阿诚,……”她还想说点什么,被刚刚赶到的明楼打断了:“我来晚了,阿诚,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惹汪小姐生气了”
汪曼春赶紧做好人:“哪里,我们聊了一些关于明月的话题,明月不仅和明镜长得神似,和师哥也有几分像,看来注定是明家的人。”
言语中的委屈和不甘,让不了解她的人觉得十分怜惜。
汪曼春看着额头上沁着汗的明楼从包里拿出丝绢:“晚了会,就晚了会吧,都等了这么多年了。”
明楼的头发有点乱,一如他的心。
在三年前第一次知道明月的存在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他不相信大姐会无缘无故地收养一个女孩子。
奈何大姐把这件事捂得太紧,他的人也找不出什么资料。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女孩子是在美国出生的。
那一段时间大姐的确在美国,还住了两个半月。
明楼怎么不知道汪曼春的意思,他笑得很真挚:“曼春啊,明月就是一个小丫头,大姐平时也是宠惯了的。”
汪曼春暗自嘟囔:“活该她一世无夫。”明楼有没有听见不知道,但是明诚却听得真真切切。他看到明月狠狠地瞪了汪曼春一眼:“大哥,我先带明月回去吧。”
明楼点点头:“跟大姐说,我晚些回家。”
大姐今天身体不舒服,明诚就去教会唱诗班接明月。
一路上,明月就没安静过,一直在说唱诗班的事。
明诚一边听着,一边开车:“你没有欺负苗苗吧。”
梁太太信基督耶稣,每周都去做礼拜,还让苗苗进了唱诗班。
“呃,没有。就是多了一个小弟挺麻烦的。”明月摇摇头,“又不会打架,又不会吵架,每次还得我去救驾。”
明诚被逗笑了:“那你是挺辛苦的。”
明月点点头:“不过,当姐姐挺开心的。你跟大伯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
明诚把刹车当油门踩了下去,车子熄火了。
“怎么不让明台叔叔生一个,”掩饰自己的尴尬,明诚转移话题。
明月双手托腮:“小叔叔说他要娶一个青衣哥哥,叔叔和哥哥都是男的,不能生小孩。”
明诚觉得明月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自己好像也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明诚抱着明月走进大门看清那个和大姐谈话的女人时,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于曼丽?她怎么在这里。
因为王天风几天前让人给他和明楼送过一次新的潜伏人物名单。里面有四张照片,有一张就是于曼丽的。
明镜抬头看见明诚和明月进来:“明月,来,喊小姨。”
明月甜脆脆地喊了一声小姨。
于曼丽倒有些慌张了,她赶紧对明镜和明月笑了笑:“镜姐姐,这怎么可以啊。”
好吧,明诚知道自己糊涂了。
明镜拉着于曼丽的手:“小曼,你哥哥于老板已经不在了,有没有其他亲人,你的身份有难容于于家。当年要不是于老板借款周转,我恐怕要将这明家产业赔了一半。现在你又回来了,就把这当成你的家吧”
明诚觉得还是要把大哥晚回来的话跟大姐说了吧:“大姐,大哥说……”
明镜瞟了明诚一眼:“阿诚啊,麻烦你跑一趟,告诉明楼今天晚上五点以前不到家,就不用回来了。”
明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冰糖葫芦交给明月,转身出了门。
明楼和汪曼春相约今天一起去看场电影,然后去吃一个简单的晚餐。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到了3点一刻,这是明楼回国以后,他们两个第一次单独出行。这场在汪曼春看来颇为浪漫的事情,明楼却有着自己的意思。他要去的餐馆是明台歇脚的地方。
没办法掐指算来,离港大放假还有几天,明镜再怎么宠着明台,但是毕竟还是大姐,若明台荒了学业,只怕还是会被扒掉一层皮。
不过,为了不引起明台的疑心,明楼不过是来一场偶然出现罢了。
放心,明台一定会躲着他的。
在明诚出现之前,汪曼春确定自己占据了明楼的大部分注意力,然而当明诚出现在门口时,本来背对着门的明楼立刻就发现了:“阿诚。”
“先生。”明诚温柔恭敬。他立身于明楼的右侧,“大姐说,今天晚上家中有客人,请先生五点以前到家。”
“客人?”明楼看着明诚。
明诚没有停顿,接道:“远亲。”
汪曼春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这只怕是你大姐的借口吧。阿诚,客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明诚对着汪曼春点了一下头,算是行了一个礼:“是大姐故人的妹妹。”
明楼看着汪曼春撅起的嘴唇,伸手拉住汪曼春抠着桌布的手指:“曼春,看来我们只能改在下次了。”
汪曼春一个是爱苦了这个师哥,一个也是要给师哥一个好印象:“我知道,反正晚上我还有几个人要排查,你回去吧。”
明楼对着明诚吩咐了一句:“阿诚,我们相送曼春回76号。”
☆、第七章(原六 修)
第七章
于曼丽住进了明公馆,对于明楼和明诚来说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明楼再一次问候了王天风的祖宗,明诚当然一字不改照着原话发了过去。
他们心知肚明这根本跟王天风没有关系,但是总要找个人来疏散一下自己的不快。
家里有个于曼丽,汪曼春这几天又缠着明楼,甚至上班的时候搞突袭,自己又处于南田洋子的考察期。
两个人能有那么一丁点独处时间,都只能简述几句任务。
明台给大姐来过几封信,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大姐的思念。
也挺难为明台的,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回家。大姐回信的时候提到了于曼丽,明台却没有什么表示,这一点倒也不出乎明楼的意料。
倒是王天风的平静让明楼有点意外。
也许于曼丽没过过多少普通人心里面的好日子,又或许寄人篱下,总是有些不适应,什么脏活累活都恨不得抢过来干。弄得阿香和其他几个长工帮佣都不知道是接受好还是拒绝好。最后阿香表示抗议,在这么下去,她就要失业回乡下去了。
大姐本来想着要把曼丽送到教会的女子学堂去上学,19岁的年纪正值花季,最该做的就是学学外面的东西。
但是于曼丽婉拒了,说是也认得字,自己看书就好了。
阿香难得有个年纪和自己差的不多女孩作伴,就常常找于曼丽聊天,教她女工,还有化妆。于曼丽本身底子就好,这一装扮更是我见犹怜,穿上旗袍更是惊艳,让人眼前一亮,在明家的一场小众酒会上一亮相,就赢得了一个瓷美人的名号。
明楼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最近大哥脾气有点躁,据说为了掩护于曼丽和明台,上次和自己接头的服务生牺牲了。
明台第一次做领导,难免有点唯我独尊,以至于错失了最佳时机,只是伤到了目标人的腿。
明诚想着能不能煮一些清热败火的茶,给明楼消消心火。
明诚刚收拾完明楼摔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地上的碎瓷也收拾干净了,心里翻来覆去地把王天风骂到了人猿祖先。
明楼当然和汪曼春去较劲了。
一抬头,他就看见了南田洋子。
今天的南田换下了一身军装,一袭浅色长裙,花沿边的帽子,到让她有了几分女人味。
“明长官出去了。”明诚对着南田笑了笑。
南田课长也笑了笑:“阿诚先生似乎忘了,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
明诚想了想:“看来我要请南田课长喝杯咖啡了。”
“咖啡就不必了,倒不如阿诚先生请我吃些这里的小吃。”南田笑得时候多少少了一些戾气。
接近中午,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明诚和南田洋子并排走着。他们之间并不交谈,就像陌生人一样。
两个人在馄饨摊子坐下。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认识明诚的,不问他直接上了两大碗。
南田来上海这么久倒真得没有上过这种地方吃东西,试探着尝了一口,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