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三观不合而已。”
这句话跟一道雷似的劈在陈琅头上,把他震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最近闲的没事网上段子看了不少,其中也不乏关于情侣吵架闹分手的,里面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把他六块腹肌都快笑成了八块,但是“三观不合”这样的理由……
于是,宋书玦就看见陈琅先是发了会呆,然后突然开始笑。
笑就算了,还笑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停都停不下来。
他回想了下,发现自己也没说什么能戳笑点的话啊。
难道是他这一受伤伤着了神经了?
差点把伤口笑裂的陈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向有时正经得简直可爱的前男友,声音里还是浓浓的笑意。
“你当初跟他在一起时就没发现他,咳,他跟你三观不合么?”
这句话把宋书玦给问住了。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明白对方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吧。
不合的又岂止是三观呢?
可最终决定在一起时,为什么所有的顾虑都抛开了呢?
大概真的是被爱情蒙蔽了头脑了吧。
“我以为,我能把他掰回来。但实际上情况要比我所预想的最坏地步还要糟糕一些……”
想到那天小巷里的情形,和出门时秦离笑眯眯附在他耳边说的话:“老师一定要按时回来啊,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些不好的事……”
宋书玦就觉得头疼。
“——而且似乎还没办法摆脱。”
看到他这副神情,陈琅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并没那么轻松。
笑意悉数收敛,整个人的气势都沉稳了许多。
“他难道对你做了什么吗?”
不,我是怕他会对你做些什么。
宋书玦在心里说道。
“其实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难免会有些碰撞,感情总是要慢慢磨合的。不过如果真的是比较严重的‘不合’,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抱着改变他的想法,毕竟每个人个x_ing都是不一样的。真的觉得不合适的话,分开会比较好。”
因为还弄不清宋书玦的想法到底如何,所以陈琅看到他脸色有些变化,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如果还不到分手这个地步,你可以跟他把问题说清楚——一段感情里,没有心灵的沟通,仅仅是喜欢是不够的。”
看着满脸“知心姐姐”样的陈琅,宋书玦简直哭笑不得。
看来这段住院的日子真是把他的x_ing子磨平和了,连画风都变了不止一点点。
事情要真有他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秦离对他的感情已经不能够单纯用喜欢、想拥有之类的词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种不容许别人碰一下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心灵上的沟通根本无法满足他,他要的是心灵上的完全臣服——
被陈琅灌了半脑子的心灵j-i汤,心中已经充满了世界真善美的宋书玦看了看时间,起身。
“我走了。”
“不要再来了。”
陈琅从后面叫住他。
“明明上次已经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但你总是不听进去。”
知道他这番话绝不是无缘由的宋书玦疑惑地看着他。
陈琅靠着床头,叹了口气。
“你应该也知道我怎么受伤的……虽然那些头目已经被抓住了,但还漏了些小鱼小虾,局里怕他们打击报复,在医院里安排了人,他们动不了我,可能会对我周围的人下手,所以我才一直没联系你。所以虽然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在我出院前,你还是别跟我见面了。”
宋书玦先是觉得惊讶,然后又有些若有所思,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
刚踏出医院,宋书玦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旁边有一对夫妻在很大声地争吵,宋书玦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旁无人处接听电话。
“老师。”
“我在——”
救护车正好呼啸着开过他面前。
盖过了所有声音。
那对夫妻吵到口干,暂时休战,妻子气呼呼把视线转开,然后惊讶地喊道:“那里有个手机诶!”
丈夫闻言也扭头去看。
只见在那处无人的角落里,一部银白色的手机静静躺在地上。
☆、章三十一
宋书玦混混沌沌地醒来,先是茫然地看着眼前发了会呆,之后脑子里的意识才慢慢清醒。
触目的皆是黑暗,不过能大概看出是个仓库的轮廓。
他的手被胶带绑着,胶带缠得很紧,经过大力地挣扎也没有一点松动。脚被粗绳绑在一起,也无法挣脱。
大致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宋书玦开始在回想昏迷前的事情。
那通突来的电话……
和那句听起来带着暧昧而缠绕的“老师”……
囚禁?
这个词突然跳了出来,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刺了他的心。
——不、不可能的吧。
——可依那人的x_ing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宋书玦脑子里分裂出了两个意识在大声争论着,谁都说服不了谁。
“秦离?”
他试探x_ing地冲着空气喊了一声。
毫无回应。
他先是一下子放松下来,但突然又想到,对方如果不是秦离的话,那自己无疑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于是心又提了起来,脑子也丝毫不敢松懈地飞速运转。
突然,他从医院离开时陈琅说的那番话浮上脑海。
竟然是这个……
一种荒谬感和面对未知伤害的恐惧渐渐漫上来,让宋书玦觉得有点儿冷。
他靠着墙挪了挪,不小心踢翻了什么东西。
有汤汁洒了出来,带着浓郁的泡面味。想来这仓库应该是那绑架他的人的藏身地,地上还放着没收拾的吃过的泡面桶。
泡面桶咕噜噜地滚到他手边,沾着油腻腻的汤汁的塑料叉子掉了出来。
宋书玦心里一动,摩挲着握住了那个塑料叉子,努力用那尖的一端刺破胶带。
那胶带绑在手腕上,要将手指扭曲着才能够到,而且塑料叉子质感太脆了,稍不留神就会断,于是宋书玦只能小心地,一点点地动作,又要防备着不知去了哪里的绑匪,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没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胶带终于被他刺破了几个小孔,原本已经疲惫至极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再经过一番拼命挣扎后,两只手终于又重获自由。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然后不敢懈怠地用着已经酸到快麻木的手去解腿上的绳子。
那绳结系得很死,他手又没力,弄了半天还是没一点松动,正当他心急如焚时,仓库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黑暗瞬间被驱散,光线亮得几乎要刺痛他的眼。
宋书玦眯起眼,没去看那个逆光走进来的身影。
想象中的疼痛未曾到来。
宋书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宋书玦活了小三十年,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羞耻得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
“你放我下来吧。”
“你确定你能走?”
宋书玦感受了下由于被绑了太久供血不足而酸麻的脚腕,不再坚持了。
但——
“我们可以打车。”
虽然不清楚秦离是怎么找来的,但一定消耗了不少体力,又要抱着他一个大男人走那么远……
宋书玦自己都替他觉得累。
“你确定司机看到你这样子不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宋书玦想想也知道自己此刻形象很狼狈,可是——
“走路的话不是更多人会看到吗?”
“没关系,这条路没什么人。”
因为宋书玦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了太久,秦离说怕突然接触到光线会伤害到眼睛,于是用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此时他看不见东西,只能用耳朵听,感觉周围的确很安静,没什么人声,虽然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怪异,但他还是相信了秦离的话。
他不知道,身上黑色衬衣几乎被染成暗红色的男子怀里抱着另一名眼上蒙着领带的男子,犹沾着猩红血迹的脸上带着温情的微笑,皮肤几乎苍白到透明脚步却依然稳健地穿过人群的景象是多么震撼。
明明是一个闹市,却在这一刻瞬间静默——
“老师,抱着我的脖子。”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心里总是要更脆弱些,表现得也就更柔和,宋书玦也不例外。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流了好多汗……”
宋书玦感觉到他的头发都s-hi透了,汗珠子连续不断地掉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