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心想哪里没碍着我事儿,碍得很,你是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
“算了,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也没意思,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树心想我还懒得跟你说。
陈飞卿摆摆手:“赶紧去休息吧,都要天亮了。哎,对了,你让佳儿真不用天天去伺候我娘,我娘说她都不听,你去说说。”
陈树道:“夫人说她还不听,我说就更不顶用了。”
陈飞卿道:“你能不能上点心?那是你媳妇儿跟你孩子,要不是你当初说得情真意切,我娘才不把佳儿嫁给你,现在你这什么态度?我跟你说,公主都知道男人要负责任。”
陈树有点嫌弃道:“我觉得公主说的不是我。”
陈飞卿踹他一脚:“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反正是我娘让我跟你说的,你看着办吧,我也不懂,但我娘说孕妇前三个月不能瞎忙,就得好好养,你自己回去自己看着办,快点去!”
陈树只好点点头就跑了。
接下来几日平安无事,小王子一直没消息,派去盯守的人回禀说傅南生每天和苟珥到处闲逛,除了买下了一个带临街店面的小院儿之外,倒也确实没有可疑之处,天天就忙着给新房子添置家私。
陈飞卿:“……”
陈飞卿曾经亲自去盯梢,看傅南生坐在树荫底下看苟珥催促工人忙进忙出,心里觉得更奇怪了。
傅南生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奇怪。
当年傅南生负气出走,两年没有消息,再来时便成了大王子的重臣,甚至还带着苟珥。听公主所说,似乎傅南生还会了武功。
一个人真会转变这样大?
陈飞卿并非不信浪子回头,所以他对鲁鼎深信不疑。但是对于傅南生,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直觉告诉他,傅南生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的人,或许只是学会了隐藏。
两年的傅南生虽然也有心机,却莫名又有些类似孩童一般的x_ing情,他竭力隐藏,却总是隐藏不深,很容易便恼羞成怒。
可若傅南生在这两年内已经不再是那样了呢?
第29章
陈飞卿换了个姿势躺在房顶上晒太阳,继续思考此事,却听到下面有人叫他:“陈飞卿你快下来,让你干活儿你就跑了,你好意思吗你?我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人都在帮忙,你赶紧的!”
这么欠抽的人,只有郑小少爷了。
陈飞卿从房顶上跳下来,郁闷地道:“你们布置宴会就你们自己布置吧,我这有事儿烦着呢。”
郑小少爷lū 起袖子道:“我还烦着呢,明明是你请我来做事儿的,请完了你自己倒是什么事儿都不做,敢情拿我当陈树使唤呢?”
他旁边的随仆默默地拽过他的手,把他袖子又放下去,防止他着凉。
郑小少爷更火大了,瞪一眼随仆,道:“你不知道憋火也能憋出病吗?”
随仆装作没听到。
苟珥赶着车到了皇宫门口,傅南生坐在车里,看了一眼遮得严严实实的车帘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一次整了整衣裳。
虽然他知道陈飞卿也不会多看男人一眼,更不会注意另一个男人的衣裳与发簪是否相衬,衣裳是否时下风靡的新样式。
毕竟皇上的服制大概是万年不变的,陈飞卿也无需在意。
傅南生垂下了眼角,面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交叠着遮掩在宽袍大袖里的手却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
他倒宁愿陈飞卿是为了皇上拒绝他,而不是当真如口头说的那样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这几日睡得很不好。
两年没有见面,陈飞卿似乎又高大了一些,面上的稚气脱了许多,轮廓越来越鲜明,眼睛越来越亮,相貌越来越英俊。
可是这样的陈飞卿却要迎娶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懵懂丫头了。
那丫头看起来挺刁蛮的,又是被宠大的,肯定伺候不好陈飞卿。
说起来,那病篓子皇上倒也真是舍得下手。
侍卫照惯例拦下了车盘问,却还没问得两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们是本宫邀请来的。”
侍卫们忙向婷公主行礼。
公主摇了摇手:“都起来吧,你们职责所在,要检查快检查。本宫只是等得无聊了,顺路来这里看看。今日来的人多,你们检查仔细些,本宫可不想再听到‘刺客’两个字。”
侍卫急忙称是。
傅南生撩开车门帘,讶异地看着公主,道:“您是——”
婷公主走过去,仰着头看马车上的他,笑着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傅南生急忙对苟珥道:“扶我下车。”又对公主道,“原来您是——那今日赴宴也是您请皇上召见我的?”
公主也忙道:“不急,不用急着向我行礼。是我请皇上邀请你的,这样,我先带你去见皇上,别的事儿等会再说吧。”
说着,公主就打算往马车上去,却被旁边的侍女拦住了。
侍女小声劝道:“公主,这位公子毕竟是外邦使臣,您不宜与他同乘马车。”
公主不以为然道:“你也上去一起坐着,大不了再将帘子一路打开不就行了?”
侍女却仍然一脸为难。
傅南生此时便道:“她说得是,公主不宜如此,还是我下来吧。”
说完,苟珥便将轮椅先放到地上,再将他抱下马车,放到轮椅上坐好。
傅南生朝公主笑了笑,道:“其实是应该请公主坐马车的,但我猜想公主是专程为了迎我而来,便不说那个虚话了。我第一次来皇宫,若能有机会多看看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公主可否愿意陪同一起走走?”
公主点点头:“这样也可。那一边走我一边给你说说,皇宫可大了,我们这一路过去也只能看到一点东西,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到别的地方逛逛。”
陈飞卿被郑小少爷烦得头疼,找了个机会就开溜,边跑边说:“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去找皇上!”
郑小少爷毕竟也练过几年武,别的没学会什么,此刻眼疾手快地拽住陈飞卿:“找什么找,你俩一天到晚哪儿那么多事要说?你是想气死我,气我没事做是吧?让你带我去军营你死活不肯,打杂的事儿就都让我来干,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
陈飞卿道:“你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郑小少爷继续拉拉扯扯:“不松手!你发誓下次去军营带我去!”
陈飞卿心里道就你这大傻子我才不带。
两人拉拉扯扯时,郑小少爷突然“哎呀”一声,松了手,捂着自己的手指头吹气。
陈飞卿一时没站稳,往后踉跄几步,撞到正端着茶水走过去的太监,茶泼了一身。
所幸陈飞卿的x_ing情宫中人人皆知,那太监只是吃了一惊,却也不太惧怕,道了歉弯腰拾起茶杯就被陈飞卿挥挥手赶走了。
郑小少爷道:“我手伤了,赔钱。”
陈飞卿真是很想揍他了,道:“你真是不去当一个j-ian商可惜了,我衣服还脏了呢。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地儿换衣服。”
说完,他转身就跑。
郑小少爷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跑远,气得拍打随仆:“你倒是帮我拦住他啊,光拿工钱不干活儿,养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养只鹅!哎呀,你比陈飞卿还讨厌!”
随仆:“……”
你家给我发工钱,你说了算。
郑小少爷打着打着又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随仆面无表情地掏出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往他嘴里塞,心里想,回头必须跟总管说要加工钱,不然不干了。
皇上刚刚午睡醒,正好换了衣服,就见陈飞卿过来了。
他问:“人都开始进宫了吧?”
陈飞卿道:“来了几个了,郑问其招呼着呢,我好不容易才脱身,不是我说,他越来越烦人了。”
皇上又道:“你说朕等会儿怎么找借口把婷儿叫去?朕午睡前在想这事儿,想着想着睡着了,起来还没想到。”
陈飞卿道:“放心好了,郑问其也在,公主肯定会过来的。”
皇上悟了悟:“你说婷儿和郑问其——”
陈飞卿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嫌弃郑问其胜过嫌弃我。不过听郑问其说公主曾经问他要过糖葫芦吃,他答应了下次入宫就偷偷带给她。”
皇上哑然失笑:“他俩究竟是怎么回事,朕都要看不明白了。”
陈飞卿道:“我也看不明白,管他呢。”
皇上笑道:“你说得对,管他呢。”
陈飞卿又道:“不过公主拿完糖葫芦之后——”
皇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对了,也不用急,朕忘了跟你说,婷儿把那个傅南生也请入了宫。”
陈飞卿一怔:“傅南生?请他干什么?”
皇上道:“婷儿说还没好好谢谢他,趁这个机会反正是朕想见见青年才俊,傅南生就很青年也很才俊,非得让朕请他。”
陈飞卿原本轻松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道:“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公主还是少和他来往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