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
他一向觉得,郑家人应该稍微拨一些关注在郑小少爷的脑子上,而不是全扑在身体上。
第7章
郑小少爷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继续质问陈飞卿:“我还很懂药理呢,是不是我更应该去做个大夫?”
陈飞卿想了想,恳切地道:“你说得很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如这样,你去太医院试试吧。”
郑小少爷骂道:“滚蛋!你一句话吧,到底带不带我走?”
陈飞卿果断地道:“不带。”
郑小少爷威胁他:“我不借你钱了!”
陈飞卿掏出银票还他:“你拿走,赶紧拿走,趁着大家还在,我跟别人借去。”
郑小少爷见他不吃硬的,又软下来,重新挽回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师兄,你看我天天待在京城里,没病也闷出病来了,我听说边塞视野开阔,说不定我多看看,病都好了。”
陈飞卿道:“等几年,等边塞稳了就接你去。鲁鼎不是说以后他要做生意,专门带人去边塞看风景吗?”
郑小少爷嫌弃地说:“我看他是要去那里开窑子。陈飞卿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我另想办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人带我去。”
陈飞卿叹息:“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任x_ing呢?”
郑小少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无奈感,赶紧贼兮兮地凑上去,问:“难道皇上也想去?”
陈飞卿摇摇头,说:“不,皇上和你们比起来,简直是菩萨派来救我的一股清流。”
宴席吃到深夜,郑家人派了小厮来提醒过好几回,说是小少爷该休息了。
众人见此,也不便继续闹下去,纷纷起身找借口告辞。
郑小少爷求了陈飞卿好一阵子也没见他松口,气得不想挽留。
陈飞卿和大家说着话出了郑府大门,各家的随仆都已经备好马车等在那了。众人逐一告别,上了马车,分道扬镳。
陈树赶着马车,傅南生则在车厢里拧了帕子给陈飞卿擦脸。
陈飞卿随意地抹了抹脸,犹豫了一下,说:“你先不用忙,我有话跟你说。”
傅南生已经不见了和陈树说话时的欢快随和,在陈飞卿面前,他又恢复了寡淡的面色。他听着这话,把帕子接回去,说:“说吧。”
陈飞卿怀里揣着五百两的银票,如同揣了一个滚烫的火炉子似的。他观察着傅南生的脸色,白里面透着点红,不由得问:“你喝酒了?”
傅南生点了点头。
陈飞卿虽然没跟随仆们吃过酒,但听陈树描述过,便心想着傅南生这人挺有股子傲气,说不定是习惯不了陈树他们那样。这么想了想,陈飞卿道:“其实,在边塞也是这样,都是一群大老粗。”
所以你别跟我去了!陈飞卿在内心里呐喊。
傅南生看他一眼,道:“我跟着你,没人欺负我。”
陈飞卿忙道:“不不不,我到了那里也是个大老粗,这是在京城里我不敢,出了京城我就尽着x_ing儿撒野了。”
傅南生很淡地笑了笑,问:“那你会欺负我吗?”
陈飞卿赶紧点头:“会的,肯定会的。”
傅南生说:“那你就欺负吧。”
陈飞卿想了又想,很是狐疑地问:“你这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傅南生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瞎想。”
鬼才瞎想了!瞎想的到底是谁!
陈飞卿反倒下定了决心,将牙一咬,道:“我刚刚给你找了份新的差事。来回你也是想做一番事业,也不是非得跟着我才行。”
傅南生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还好他半身隐在影子里,这才看不出来。
听他半天没说话,陈飞卿的气势又小了一些,说:“真是好差事,你听说过郑家小少爷郑问其吗?他天天想着从军,但家里人不让,闹得正厉害,后来他家里人拗不过他,给他在兵部安排了一个职位。兵部你想,这不也带这个兵字吗。郑问其本来身边跟着个人,但那人父亲病重得回去照顾,他家里人托我给找找,我觉得你俩应该合得来。”
傅南生听着,末了,道:“你这是始乱终弃。”
陈飞卿一下子又炸了:“你别乱说话,我跟你又没乱过!”
傅南生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看,幽幽地问:“乱了就可以吗?”
陈飞卿道:“当然不是!你不准胡想!”
傅南生低下头,想了想,道:“既然你如此嫌弃我,我也不会赖着不走。”说完,他撩开车帘,朝陈树道,“请你停车。”
陈树刚才只听到车厢里面有些争执,却没太注意听,此刻下意识地停了车,问:“怎么了?”
傅南生朝他说了句“再会”,便利索地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树愣愣地看着他走出去好远,回头问:“少爷,怎么了?”
陈飞卿也懵着呢:“我还想问怎么了,那他到底还去不去郑家?”
陈树问:“你们刚才吵什么?”
陈飞卿便简单地说了一下。
陈树皱着眉:“为什么要赶他走?”
陈飞卿讶异道:“你不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吗?”
陈树比他更惊讶:“我觉得他很好啊!他是真心将您当成了救命恩人,一心想着报恩,刚刚在郑府还问我很多您的喜好,死心塌地要伺候好您。”
陈飞卿一愣,不自在地说:“即算如此,他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和他当真处不来。”
陈树叹了一声气,却也不再劝,扬起马鞭要继续赶车。
陈飞卿又道:“我还没把银票给他。”
陈树道:“您明天一大早城门开了就要出发,又喝了酒,该多休息,银票明日让府里的人送去给他。”
陈飞卿摇了摇头:“不行,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还是得跟他再解释一下。他应该还没走远,我去追他。”
陈树忙跳下车去:“那我给您把马解开。”
陈飞卿却道:“省得麻烦了,我跑两步便好。”
说完,他也跳下马车,朝着傅南生离去的方向奔跑走了。
傅南生匆匆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京城里有夜禁,只在节日的时候才松禁。这不,他刚走过一条街,就迎面撞见了两个巡夜的兵。
走在前头的那个兵大声叱喝:“你是什么人?”
傅南生低了低头,道:“我是安国候府上的小厮,刚陪小侯爷从郑府饮宴归来,小侯爷让我替他跑腿。”
两个兵互相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你走吧。”
傅南生低着头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走去,却又被一把拽住。
一个兵道:“不对,你是那个,那个叫什么,前几天要问斩那个……”
另一个兵道:“傅什么鬼,什么生。”
那兵道:“傅南生!我记得你。你什么时候成小侯爷的小厮了?”
另一个兵道:“别动。”
说着,两人将傅南生摁在路边的墙面上,将他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搜出了怀里的一百两银票,还是当初陈飞卿给他的。
那兵问:“这是哪儿来的?”
傅南生镇定地说:“这是小侯爷给我的。”
那兵质疑道:“就算你做了小厮,平白无故有一百两赚?小侯爷还缺小厮吗?”
另一个兵猛地拿手肘撞了他一下,脸上的表情颇为玩味:“王兄,我看这活儿你就做不了了。”
那兵还有些不明白。
另一个兵笑了两声,朝他抛了个眼色。
先前那兵顿时也就明白了。
陈飞卿与小皇帝的流言蜚语是真真切切的,又来了个貌若好女的傅南生,自然容易令人产生一些绮丽的联想。
傅南生不做声,低头看着地上。
这两个兵也不是有意为难他,只不过平时痞惯了,确实x_ing子低俗,忍不住就要逮着人戏弄两句:“怎么,小侯爷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夜路?”
“真他娘的不是个娘儿们吗?”
“你摸摸?”
“嘿,还真想摸摸,可比我家里那婆娘好看多了,可惜是个男的,老子不好这口。”
傅南生站在那里仍然不动,顺从地由着他们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又捏了捏,跟看稀罕物件似的。
他的余光扫量着周围,对面是一条暗巷,巷子旁边是一家油铺。
傅南生轻轻地笑了一声。
两个兵摸过瘾了,正准备放行,就看到他笑了,不由得一愣,问:“笑什么?”
傅南生抬起眼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角却刻意压了压,很有些诱人的风情。他轻轻地抓住那兵的手,道:“男人和女人也没什么很大的差别。”
那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清醒过来,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一把将手夺回来,破了音的骂道:“你你你疯了啊?!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