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我没这样说。”
“你这叫恩断义绝!”玄英叹气摇头,“还没我说的揍一顿来得好,你这连揍都懒得揍了。”
陈飞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陈飞卿想了一阵,道,“他有他的打算,我又何必强求。”
“我看你适合做和尚。”玄英没好气地拖着他走,“行了,你不去找我去找,带路!”
“英叔!”
“别磨叽了,我真有事找他,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快讲。”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你讲不讲?”
陈飞卿没法子,只好领着玄英去找鲁鼎。找鲁鼎是一件既容易又不容易的事情,容易在鲁鼎虽然除了安国侯府外居无定所但肯定是要往花街跑的,难在鬼才知道他会去哪里的花街哪里的楼。
玄英问:“你不知道他相好的是谁?”
陈飞卿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
玄英道:“总有一个两个他最喜欢的,往常最喜欢去找的,咱们直接找那一个两个问。”
陈飞卿想了会儿,道:“好像没有,至少他没跟我提起过。”
玄英法子多,拽着陈飞卿去找了鲁鼎的酒r_ou_朋友问,一问却还当真是没有。
狐朋说:“他哪儿来喜欢不喜欢,是个人就成。”
狗友道:“那倒不至于,还是要长得好看的。不过真没见他喜欢谁,全是逢场作戏,天一亮就什么都不做数了。”
玄英若有所思的:“这倒也有趣。那你们这段日子见过他吗?”
那几人想了半天:“见过一次吧,在万花楼,也没在意,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散了。”
玄英道:“好,多谢。飞卿,咱们就去万花楼!哎,几个小哥一起吧,今天我请!”
那几个人倒是乐呵,忙对着玄英称兄道弟的。
陈飞卿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去。
万花楼之前遭过火,死伤了许多人,亏得老鸨厉害,重新把生意给做了起来,新楼比以前更气派些。
陈飞卿便想起了傅南生他娘。
傅南生似乎和他娘的感情很淡薄,以前提过几次,也都是不太在意的样子,只说他娘自己乐意过那样的日子,就不管了。可陈飞卿却无法理解这样的想法,若是换了他自己,恐怕会直接把人锁起来都要制止。
陈飞卿心不在焉的,见玄英和其他几个人都吃喝得热闹,便悄然离席,去了后院。
他记得,傅南生曾说过,这里的老鸨算不上顶坏,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往往也无处可去,便都留在后院里,有生意就做生意,没生意就打打杂活,当个耗不了多少钱的牲口养着。
傅南生就是在后院里长大的。
第87章
后院不比前院,前面尚且还有些纸醉金迷,光鲜亮丽的堂子在,后院没那些讲究了。
陈飞卿一路过去,都是不绝于耳的人声,反倒有点肚子疼起来,隐约的觉得嫌恶。他想起傅南生那复杂又敏感的x_ing情,不由得叹了声气。他甚至在想,若当初自己是傅南生的身世,今日又会是怎样的。
他左右看看,见院子里有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在泼水,便问道:“请问,你认识傅莺儿吗?”
那女人看他一眼,很有风情地笑了笑:“这位公子看着挺眼熟的呀。”
陈飞卿没见过她,但多少来过许多次花街,知道这里的人都是逮人就说面熟,便笑了笑:“我来找傅莺儿。”
那女人扭着腰朝他走来,伸手便要去搭他的肩:“莺儿有客了,不如——”
陈飞卿后退了一步,笑道:“多谢姐姐,劳烦告诉我傅莺儿在哪一间房,我在外头等等。”
那女人便不乐意了:“你倒还挺钟情哟。”
陈飞卿摆了摆手:“在下是替她的孩子传话,忠人之事,姐姐别见怪。”
那女人一怔:“南生?”
陈飞卿讶异地问:“你——也对,你自然认识他。”
那女人随即冷笑了一声:“他自己怎么不来?究竟是死了还是富贵?”
陈飞卿解释道:“他有些事在忙,一时无法脱身。”
“得了吧,死了还是富贵了给句话就行,那些话还好意思拿来搪塞我们,也不看看都谁教他的。”这女人倒也爽快,一挥手道,“看到最后那间房没?傅莺儿就在那,走吧。”
陈飞卿跟着这女人去到最后那间房,一打开,里面乌烟瘴气,半天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女人,拿着烟杆子在吞云吐雾。
陈飞卿想起傅南生说过,他娘沉迷于吸食神仙散。
那女人走上前去推了推傅南生他娘:“你的好儿子叫人来看你。”
傅莺儿笑了笑:“又送钱来的吧,怪不得你这么殷勤,自己拿吧。”
“拿个屁,没给钱。”那女人瞪一眼陈飞卿,“不过挺英俊潇洒的——也他娘当不了饭吃!”
陈飞卿看着她一时一个变脸,心道莫非傅南生的变脸就是跟她学的?
傅莺儿坐起来一些,伸手挥了挥烟雾,眯着眼睛看陈飞卿:“你是?”
陈飞卿朝她拱手道:“我叫陈飞卿。”
傅莺儿想了想,有点讶异地问:“小侯爷?”
陈飞卿一怔:“你知道?”
“知道啊,我也知道。”先前那女人赶紧去搬了个板凳给陈飞卿,“你早说你是小侯爷啊,快快快坐。”
陈飞卿坐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俩。
傅莺儿朝那女人道:“霜霜,你先出去吧。”
霜霜骂了句“过河拆桥”便还是出去了。
傅莺儿搁下烟杆子,坐起了身,整了整衣裳,下地去倒茶,壶里却什么都没有,她倒也没觉得尴尬,只是笑道:“不好意思。”
陈飞卿摇摇头:“不必客气。”
傅莺儿回到床沿上坐下,看了他一会儿,问:“小侯爷找我有事吗?”
陈飞卿也没什么事找她,不过是一时兴起,但又不好直说,只能换了个话头:“你们怎么知道我?”
“安国侯府在京城里家喻户晓,我们这儿又总来些达官贵人,想不知道都难。”傅莺儿笑了笑,“何况,我儿子可说过是要跟着你走,我自然知道。怎么的,他现在是死了还是出息了?”
陈飞卿:“他自然还活着,只是有些事务缠身。我记得他先前说过请了人送财物回来给你。”
“哦,送了啊。”傅莺儿很不在意的样子,“他是运财童子出身,从小到大给他砸钱的人又少不了。”
陈飞卿听这话便有些不对,不由得有些排斥起来。傅莺儿实在是,不像一个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不想多待下去,站起身,道:“我今日正好路过这里,代他进来看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傅莺儿只道这小侯爷忒抠门了,简直一毛不拔。为了傅南生而来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但却着实是第一个啥也没送的人。
“哎!小侯爷留步!”
陈飞卿停下脚,回头看她:“怎么?”
傅莺儿犹豫一下,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陈飞卿道:“他脱了贱籍,打算科考。”
傅莺儿却有些看失心疯的神色:“你说真的啊?”
陈飞卿点了点头。
“别闹了,就他?”傅莺儿好笑地道,“他跟你一块呢?”
陈飞卿犹豫了一下,有点不懂傅莺儿的“一块”指的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是哪个意思,似乎都没错。他便点了点头。
傅莺儿再次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听很多人说过你,说你x_ing情挺不错的。今日傅南生能跟了你,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造化,你要捧他也是他的福气,但我也知道,长不了的事儿。只求你一件事,来*你厌了,多少也记得点今日的好,给他留条活路。”
陈飞卿越听这话越不对劲:“我没捧他,他自己想考科考。”
傅莺儿勾着嘴角笑了笑,颇不以为然的样子,倒和傅南生确实有那么些相似。也只是神态罢了,单论相貌而言,傅南生实在是好看得太多。
她道:“小侯爷要怎么说都行。”
陈飞卿也懒得跟她多说,径直离开,回到了前院包厢里。那几个鲁鼎的酒r_ou_朋友们正玩得欢,玄英却不见了,一问是去找陈飞卿顺便上茅房,可能恰好错过。
陈飞卿便坐在这儿等,借故和身旁的女人攀谈,问起之前那场大火。那时候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很多赖在楼里养老和附近暗巷里的徐娘半老便宜买卖抢生意的女人。所以向来众说纷纭,有说是几个老鸨子故意放的火。
陈飞卿却想到了另一层上面去。他一直在帮皇帝在暗中寻找弟弟,那弟弟是青楼女子所生,算年纪,弟弟大概也二十来岁,那女子自然年纪不小了。两件事看起来虽然干系不大,但说不定也不是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