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希望皇上找到弟弟的人,恐怕也只有太后了。
陈飞卿正想着,听那女人抱怨:“公子,在想什么呢?”
陈飞卿接过她手上的酒杯搁到一边,道:“我是陪其他公子来的,不必费神招待。时候不早了,各位尽兴,我先告辞。王兄,赵兄,于兄,我去找了英叔就走了,回见!”
那几个酒r_ou_朋友脱不开身,只得嘴上道:“又走这么早?你不跟你爹吵架了吗,还得守家规哦?”
“对啊,难得,趁还没和好前赶紧玩了再说。”
陈飞卿笑了笑,道:“我是刚出狼x_u_e,又入虎口,没你们自在。走了!”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笑道:“哦,好像知道了什么。”
陈飞卿摆摆手,没再跟他们逗趣,便匆匆地下楼又往后院去找玄英。还没出前楼,就撞上了玄英:“英叔,我正好要去找你,时候不早,没其他的事就先回去了。”
玄英愣了愣:“哦,没事,行,走吧。”
陈飞卿见他神情略微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玄英忙道:“没事啊。”
两人往外走了几步,玄英却似乎有心事似的,一把拉住陈飞卿:“等等!”
陈飞卿不解地看着他。
玄英朝他挤眉弄眼:“你先回去吧。”
陈飞卿也不傻:“英叔你——”
“你回去有人等着,我回去可是冷被窝。”玄英拍了拍他的背,“走吧。”
陈飞卿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倒是跟我娘去见她说的——”
“你赶紧走吧!”玄英不等他说完,把他往外推搡,“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陈飞卿心道,我早就是大人了。
傅南生正在卧房里看书,坐得累了便站起来看会儿。他听见门响,见是陈飞卿便没太搭理,又低眼看起书来。
陈飞卿莫名的有点酸溜溜。以前也有过这事儿,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傅南生也十分缠人,可后来去了军营,他结识了许多朋友,天天到处被人拽着跑,及时雨似的,都不顾陈飞卿了。如今又一头扎在温习功课上,见人回来连个招呼都免了。
当然,这不算坏事,是好事。然而,心里还是有点吃那本书的味。
陈飞卿这么一酸,就有了点坏心思,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两步,突然弯了弯腰,把傅南生给竖着抱起来了。
傅南生举着书,有点莫名的低头看他,却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要去亲他,又停在那里,犹豫着问:“你去了花街?”
陈飞卿道:“有点事过去。”
傅南生又问:“你见了我娘?”
陈飞卿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去那边办事,想起你娘,就顺路去看一看她。”
傅南生道:“我闻到了神仙散的味道,还有楼里惯用的香味,所以随口瞎猜的。”
陈飞卿把他放回地上,道:“我还以为吹散了,没你鼻子厉害。那我先去洗洗。”
傅南生问:“你去找她干什么?”
陈飞卿道:“等会儿跟你说,我先去洗洗。”
傅南生看着他出去打水,有点不自在起来。
第88章
陈飞卿倒是很快洗完了,换了干净衣裳回屋,见傅南生也不看书了,坐在床边发呆似的。
“我今日去看她——”
傅南生飞快地打断他的话:“她必然还是老样子。”
陈飞卿不知道他说的“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或许就是今日见到的那样子,便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你该去看一看她。”
傅南生赌气似的:“我让人给她送了钱,每个月都送,送了很多,我的钱几乎都给她了。”
“她并不在乎钱。”陈飞卿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揉着玩儿,“我看她的钱也都分给她的姐妹们了。”
傅南生反倒笑了起来:“她不在乎钱?那是因为她有我这个儿子,当然可以不在乎钱,反正我会给她送钱。”
对傅莺儿,傅南生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爱她的,所以害怕被她抛弃,被扔在了千里迢迢之外也要找回去找到她。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或许是恨她的。那个时候他只是没有别人要罢了,也不敢自己走出去,所以非得扒着她。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可以扒着陈飞卿了。
他越这么想,越觉得没有哪里不对。做儿子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对不起傅莺儿的了,人们都说戏子无情□□无义,这已经仁至义尽。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罢了。
傅南生这样一想,又忽然想起前夜里跟陈飞卿发过誓,要改过自新,要做一个好人。
好人究竟是什么人,他除了陈飞卿也没见过几个了。若要学陈飞卿那样,恐怕就非得回去见傅莺儿,还得母慈子孝天伦之乐。
傅南生想到这里,一阵恶寒。
陈飞卿见他不说话,也没太在意,只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多管,但有件事我得做主,把她接出来。”
傅南生摇了摇头:“我早就和你说过,没用的,她自己会跑回去。”
陈飞卿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原因。若她还要回去,我不会让她回去。”
傅南生皱了皱眉,终于看向他:“你要把她关起来?”
陈飞卿点了点头。
“不行。”傅南生的反应却很大,“你不能这么做,我娘不愿意。”
陈飞卿安抚他:“很多事不是不愿意就能不做的。”
傅南生却固执起来:“就是不行,我不答应。你要关就把我关起来,不要关她。”
陈飞卿啼笑皆非:“我关你干什么?南生,你听我说,我们得让她好起来。我今天去看她,她看起来病得很重了,不能再这样下去。或许你有你的考量,但——”
“她已经这样这么多年了,你让她这样到死吧。”傅南生的脸有些发白,有些决绝的神色,“你不懂她,让她这样子去死,她反而才高兴。不然她会骂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几乎是自言自语。
陈飞卿却听清了,他很不能明白傅南生这样的想法,半晌才道:“那我们先不说这事,明天或后天,你跟我去看看她。”
傅南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我娘很坏?”
陈飞卿摇了摇头:“我想你对她是没有坏心思的,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
傅南生笑了笑:“我知道,给她钱。”
“所以我才说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但至少像你那样纵容她,一定是不对的。”陈飞卿亲了亲他的脸颊,“乖,早点睡,明天若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去看她。”
傅南生反过来抓着他的手:“我不想早睡,我不高兴。”
陈飞卿笑了起来,凑过去亲他的嘴,手也很不老实的按住了他的腰带,另一只手反过去用掌风将烛火打灭。
黑暗里,傅南生却突然不满:“为什么要黑着?我很难看吗?”
陈飞卿闷声笑:“我不好意思。”
傅南生道:“我就想看你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飞卿只好暂且起身去把蜡烛点燃,这才重新回到床上,将床帘放下去。
傅南生挣扎着又起来,非得把床帘拉开。
陈飞卿也只能随他去。
然而接着傅南生还是觉得不对劲,又把床帘放下,又要把蜡烛灭了。
陈飞卿就有点郁闷了:“你是不是还是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先休息。”
傅南生理直气壮地道:“不是,但我就是事儿多。”
陈飞卿靠在床头,微笑着看他:“那现在傅公子的事儿忙完了吗?”
傅南生想了想,顺着爬到他身上坐着,在一片黑暗当中低下头去吻他。
“小侯爷!”
陈飞卿听了这道声音,急忙掀开床帘,鞋都顾不上穿就去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小江。皇上身边有最信任的两个高手,名叫大小江,是兄弟俩,平日里很少离开皇上,如今深夜过来,一定是有急事。
陈飞卿将门虚掩着,低声问:“什么事?”
小江道:“皇上晚间突然呕血。”
陈飞卿忙问:“现在呢?”
“现在止住了,但人时昏时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哥让我来请你入宫护驾,详情路上跟你说。”
陈飞卿点点头:“我马上就去。”
他回到房里,一边穿衣穿鞋一边道:“我有点急事,回来跟你解释。”
傅南生只从床帐子里头探出一颗头来,瞧了瞧门口,道:“哦。”
陈飞卿穿好了鞋,看他一眼:“生气?”
傅南生笑了笑,摇头道:“不生气,躲过一劫。”
陈飞卿揉了揉他的脸,亲了口:“谢谢你这么说,回来给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