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树没将这些告诉姚乙。
他开始常常梦到傅南生,梦到傅南生以往喝着酒戏弄自己的那些话,梦到傅南生朝自己笑的模样,梦到那天……那天他喝得太醉了,只记得屋子里黑乎乎的,一丝光都没有,外头十分的静。
张大树粗喘着,失神地看着姚府下人房的房梁,忽然怨恨了起来——傅南生果然和人传言的一样,是个狐狸精。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如何驾驭过这只狐狸精,手又动了起来。
陈飞卿忙了一天,睡前喝杯茶,突然听到一声“飞卿哥哥”,差点被茶呛住。他缓缓地将茶咽下去,神色微妙地看向傅南生。
傅南生百折不挠地道:“我总能试到你喜欢听的。”
陈飞卿心情复杂地道:“我也说了,你就连名带姓叫我。”
“那是吵架时叫的。”傅南生道,“我如今不和你吵架,我想和你睡觉。”
陈飞卿不知道他最近又怎么回事,忽然热情起来。
或许是因为裘千金和皇上都在吧。
陈飞卿难免有些郁闷地这样想。
反正傅南生就和小孩似的,别人摆着不要的东西他也懒得要,越是别人要的东西,他就觉得好,非得要抢到手。虽然有些事只是傅南生自己胡想出来的。
傅南生跟着他爬上床,又要动手动脚,被陈飞卿一把摁住:“我与你的事回京城再说,你先老实睡觉。”
傅南生挣扎着道:“我现在就认错,现在就和好。”
“不是你说认错就认错,不是你说和好就和好。”陈飞卿道,“现在老实睡觉。”
傅南生老实下来,看着他,难过地想,以后陈飞卿想起来,就只记得最后还和自己是吵着架的。
陈飞卿见他难过起来,忍不住问:“又怎么了?这几日不是很好?我不是真还要和你继续吵,我们这几日就很好。只是如今你有事,我也有事,你我的嫌隙又不能急于一时解决,不如等回到京城后好好儿地说明白。”
傅南生低声道:“你不理我,我难受。”
陈飞卿道:“没有不理你,我天天都理你了。”
傅南生道:“那你抱一抱我。”
陈飞轻便坐起身,拉着他也坐起来,抱他在怀里。
傅南生道:“那你亲一亲我。”
陈飞卿便亲一亲他的额头。
傅南生道:“那你——”
“不要得寸进尺。”
傅南生又委屈起来。
傅南生委屈得太甚,就抽空跑去喝闷酒了。没喝多少,张大树就腆着脸出现了。
傅南生见他这张丑脸就更烦了,忍耐着不说话,剥了颗花生一抛,仰着头伸出舌头接住,卷着吃进嘴里,慢慢地嚼。
张大树便觉得吸不过气儿来了。傅南生说不定不是狐狸精,是蛇妖,话本里有说蛇妖同样喜欢化作美人形,勾引男人与之□□吸取阳精修炼。
再想一想傅南生的舌头……
傅南生正吃着花生听着楼下的小曲儿,忽然听得一阵有些沉的呼吸声,扭头看了眼张大树,上下扫了扫,不冷不热地道:“坐下,吃东西。”
张大树急忙挨着他身旁坐下,笑着搭讪:“你一个人吗?还是有客人?”
傅南生道:“一个人。皇上他们今日有别的事,不需要我陪着。”
张大树道:“你一个人坐一个包间吗?还点这么多菜。”
傅南生斜眼看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我有钱,不用你结账。”
张大树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南生哼了一声:“也就和你出来是这样,我和别人出去,都是别人结账。”
张大树急忙掏出银子来:“我结账。”
傅南生嗤笑了一声:“不也是我的钱?”说着又很有些意味地勾着嘴角朝他笑,“我也是有趣,拿别的男人的钱养你。”
张大树咽了口唾沫,却见他又不说话了,扭头继续扔花生吃。
一下子没扔好,花生掉到了地上,傅南生便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张大树最怕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忙拿了颗花生:“我给你剥。”
傅南生却道:“你祖上是做农活儿的,你又是读书的,不晓得珍惜食物吗?”
张大树一怔,道:“掉地上了,你别吃了,就一颗花生。”
傅南生看着他:“我亲手剥的,你吃不吃?”
张大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没什么,他在家时常常东西掉地上了还能吃。他便蹲下去捡了花生吃了,刚要起身,被傅南生踩住了肩膀。
他一愣,抬头看着傅南生。
傅南生靠着椅子背,一只脚踩在张大树的肩上,一只手杵着脸颊,另一只手抓着瓜子仁朝他脸上扔:“张嘴。”
张大树没来得及张嘴,瓜子仁扔他脸上,掉到了地上。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捡了吃,似乎这是傅南生又在逗他。
傅南生对着那位小侯爷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是百般献媚。
也难怪,人家是小侯爷……
小侯爷又怎么了,小侯爷的人也被自己给睡过。
张大树想到这儿,便亢奋了起来,低头抓着地上的瓜子仁吃了下去,等着傅南生再扔。
傅南生终于朝他笑了笑,道:“我就喜欢你对我这么好。”
张大树抓了抓他的脚踝,道:“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想让他脱光了在街上跑两个来回。傅南生这样想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忍不住笑得开怀起来。
张大树见他笑得那样高兴,一张脸越发明艳照人,不由得又咽了几口唾沫,便想站起来去亲热他。
傅南生脚下一个用力,将他继续踩在地上,道:“我还没扔呢。我扔中几个,便也让你中几下好不好?”
张大树一时没听懂他这话的意味,痴痴地看着他拿起桌上的糖人儿舔了两口,愣愣地应答:“好、好。”
好你祖宗!
傅南生虽然那样说,却不扔瓜子仁儿了,一时一个主意,将不想再吃的糖人儿递到张大树的嘴旁:“好甜的。”
张大树一口咬住糖人儿,细细地舔着。
傅南生心情好了一些,刚要说话,忽然一怔,浑身都僵了起来。
张大树只觉得肩头一轻,茫然地看着傅南生。
傅南生朝他道:“陈飞卿的人要来了,你赶紧走。”
“我……”
“快点走!”
张大树来不及多想,被他踹了一脚,背上也满是冷汗,急忙跑了。
傅南生见张大树跑了,自己也转身就要跳窗,却被人从身后扣住了肩膀:“你这么缺不了男人,我就应该让狗也来干你试试看。”
那股子异样的香味就在他的身后。
傅南生脸色一沉,抬手便从指缝里露出几枚针来,朝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拍去。
那人自然收走了手,傅南生便立刻又要朝窗外跳,却被卷住了腰,动弹不得。
“你的招数都是我教的,省省。”
傅南生冷眼望着窗外,抬起手将针抖落,回头时已经扬起了笑,张开怀抱亲亲热热地叫道:“苟大哥!你终于肯见我来了!”
“……”
第145章
苟珥松开傅南生,坐在桌旁,沉着脸吃东西。
傅南生坐在他旁边,杵着脸看他:“好吃吗?还想吃什么?我现在有好多钱,我可以请你吃了。”
苟珥最恨他这样,每次都装得好像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派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模样,没脸没皮。
傅南生又问:“大王子没为难你吧?他让你来杀我的吗?”
苟珥冷冷地道:“是。”
傅南生道:“哦,那我就不担心了,你肯定不会杀我。”
苟珥忽的搁下筷子,伸手掐住了傅南生的脖子,冷笑道:“你的自信总是很莫名。”
傅南生委屈地看着他。
苟珥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傅南生便收起了委屈的神情,闭着眼等死。
苟珥是真想掐死他,一了百了。
傅南生醒来时,是躺在客房床上的。他摸了摸脖子,疼得龇牙咧嘴,骂道:“好痛!你怎么不去死!”
苟珥背对着他坐在那里,独斟独饮。
傅南生抱着被子,道:“什么时候了?我若不回去,找起来是你的麻烦。”
苟珥道:“大王子已经不信你了。”
傅南生笑了笑:“若有人那样对我,我也不信他了,没什么的。”
“他真想杀了你。”
“那他真不该让你来。”
“我真的会杀了你。”
傅南生躺回去:“那赶紧杀吧,我已经过足了官瘾,这辈子也够了。杀了后趁热,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