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则站在季大伯俩人边上。
季大伯俩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板上,看到姜卫衍俩人上来,就想扑过来,被那下人扫了一脚,登时又跪了下去。
“姜大人,玉竹娃子,救命!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郡王啊!”季大伯嚎道,两边脸颊肿如馒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旁边挨着的大伯母也开始跟着哭将起来。
“闭嘴!”季玉竹低喝。
季大伯俩人抖了抖,急忙收住声音。
姜卫衍也没管他们,对着坐在窗边自斟自饮的骆澈抱拳行礼:“下官姜卫衍拜见越郡王。”
季玉竹也跟着行了一个书生礼:“小生拜见越郡王。”
骆澈慢条斯理放下杯,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姜大人,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啊。”
一语双关。
姜卫衍客气地笑道:“下官成亲竟连郡王都有所耳闻,真是不胜荣幸。”
骆澈没回答,倒是打量了一番季玉竹:“啧啧,姜大人的小夫郎长得不错。”
姜卫衍握紧拳头,收起笑容,正想开口——
旁边的季玉竹忙拱手:“王爷谬赞!”
骆澈勾唇:“你这细皮嫩r_ou_的,看着真不像是清平县那等小地方来的。”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姜卫衍,“清平县真是姜大人的福地啊。”
姜卫衍往前一步,挡住季玉竹半边身体,淡淡道:“清平县自然是好地方,不然也得不到王爷您的青睐。”他也无需问为什么越郡王会知道他家夫郎的来历。
“清平县是好地方?我看未必。这清平县啊,可是让我栽了个好大的跟头。瞧瞧,这县里出来的老百姓,还敢叫我兔崽子!”骆澈冷笑,“倒是新鲜,我父皇都还没如此叫过我呢。”
既然他主动提起了话头,姜卫衍拱了拱手:“王爷严重了。家里人都是乡土出身,没见过几分市面,也不会说话。他们不长眼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这清平县的老百姓倒是让你说得低到尘埃去了。怎得你还娶了这样人家的哥儿?连济宁侯也认了这般亲戚吗?”骆澈眯眼,带着色意扫了一眼季玉竹,“看来必有过人之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姜卫衍强自按捺下怒意:“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既然王爷已经教训过我那不知礼数的家人,现下可否让我领其回去?”
“请,请!”骆澈手一伸,“如此刁民,可得带回去好好管教,没得出来污了姜大人的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大人已经是这样排场了,连什么远的近的穷亲戚,都能借着名头在京城横行了。”
“没有管束好家人,下官惭愧。”
骆澈笑了笑:“只要姜大人不介意我越俎代庖管教他们就好。”
“冲撞了郡王爷,教训一顿也是应当的,下官怎会怪罪于您呢。回头姜某必定备上一礼,以表歉意。”
“这礼啊我可不敢收,没得又要被参一本结党营私。只要姜大人别总是把眼珠子盯着我,就行了。我今年可真是多得姜大人了,还是姜大人让我及时醒悟,不至于误入歧途啊。”
“王爷言重了,下官不敢!”
“行了行了。”骆澈对这无意义的言语机锋没了兴致,挥挥手,“把人带走吧,看了心烦。”
“谢王爷。”姜卫衍领着季玉竹行礼道谢,这才领着季大伯俩人下楼。
大伯娘一脸惊慌失措,肿着眼睛扶着季大伯一瘸一拐地下来。
姜卫衍见俩人还能走,就不管他们,叫曾福备上马车带他们回府。
季玉竹更不想说话,只跟着姜卫衍到马厩,牵马上马。
姜卫衍好笑:“怎么还板着脸呢?”
“衍哥,我们想错了。”季玉竹有些沮丧,“那天各种高官,只是让大伯对你心怀敬畏而已。出了这个门,他就是将军家的亲戚。这还是在京城,若是回了县城,指不定会怎么作威作福呢。”
姜卫衍摸了摸下巴:“这事,既好办也不好办。”
季玉竹疑惑:“你有法子?”
“就看你堂哥够不够自私了。”姜卫衍见他眨眨眼一脸茫然,凑过来爱怜地亲亲他鼻尖,才如此这般地跟他解释了一番。
季玉竹恍然。
还是那套老法子,拿季玉君的前程压季大伯而已。
不过这次,是要让季玉君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主动压制他自个父亲。
“回去还是得再吓一吓他,省得他作妖。”季玉竹咬牙。
不提回到去季玉竹如何恐吓季大伯两口子,待得季玉君俩人回来,也是唬了一大跳。
姜卫衍跟季玉君季玉儒关在书房谈了近一个时辰,季玉君俩人才黑着脸出来。
转头不到两天,季玉君就来辞行了。
因早就说好,季玉竹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只是想不到顾辰夫妇也要回去。
“先生怎得也急着回去?”季玉竹诧异。
顾辰抚了抚须:“旧友该见的也见了,你们的喜酒也喝了,也该回去了。”
邹氏微笑接口:“而且这么久没回去,念得慌。妍浓那孩子也不知道怎样,也得去看看。”
“还想着先生师娘能留下跟我们一块过年呢。”季玉竹不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归是要走的。跟你大伯他们一道走也好,省得多耗费你家人力物力。”顾辰摆摆手,瞪他,“交给你的帖子收好了吗?没事记得多去拜访拜访我那两位朋友,你可是要当先生的人,可别因为嫁人了就荒废了学业。”
“放心,先生,都收着、都记着呢。”
“唉,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大家都鞭长莫及。平日里生活、待人接物多长点心眼,你……唉,你好自为之。”顾辰伤感道。
季玉竹心下熨帖,微微一笑:“先生放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
邹氏抹了把眼泪:“有什么事就写信回来,我们就待在家里哪都不去了。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啊呸,要好好过日子。我们就在清平县,啊!”邹氏拍拍他的手臂。
“好,谢谢师娘。”季玉竹懂,正因为懂,才更为感动。
相聚十来天,季家顾家又要开始返程了。
来时不过几件衣服。回去倒带了满满当当的,都是季玉竹这段时日差人给他们新制的衣服、采买的器物,加上怕他们路上不就手给准备的食材,浩浩荡荡几辆骡车。
季玉竹目送着骡车走远,叹了口气。
“夫郎因何叹气?”姜卫衍伸臂圈住他。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看来他的亲缘真的不太好。
“夫郎这是置我于何地呢?还是为夫做的不够好,让夫郎总是忘记为夫的存在。”姜卫衍说着,一把抱起他就往内院跑。
季玉竹惊呼一声:“干什么?好端端发什么疯?”
“我们需要深入交流一番。”
“交流?……有完没完?放我下来!”
第41章
满脸愤愤的季玉竹快步走进书房,碰地一声关上门, 把亦步亦趋跟在屁股后面的姜卫衍关在门外。
“玉竹, 玉竹, 别生气啊, 我下次不敢了!”姜卫衍拍着门板求饶。
“放屁!你昨天也这么说, 前天、大前天也是!”季玉竹对着门外吼道,“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下回你再怎么说要, 我也一定忍着。”
“闭嘴!”
“宝贝, 真的不能怪我啊, 你哭着说要, 我哪里忍得了——”
“闭嘴闭嘴!”季玉竹涨红着脸打开门, 咬牙,“青天白日的, 你乱说个什么?”
姜卫衍欺身贴上去:“宝贝,你不生气了?”
“今晚我一定要在子时前睡觉, 否则, 你就给我睡东厢房去!”季玉竹一把推开他。
姜卫衍惨叫:“我们才成亲不到半个月啊!”
“应该说,都要半个月了, 天天……你不累吗?”季玉竹瞪了他一眼。
姜卫衍坏笑:“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啊。这种累, 为夫心甘情愿。”
“我!不!愿!意!”季玉竹咬牙切齿,“家里那么多事,哪有空闲天天睡到大中午的?而且, 丢不丢人?”狠狠拧了他手臂一把。
“有什么事情能比我重要啊……”姜卫衍抱怨,“盖房子,也就剩下西跨院,有陈庆他们盯着,开春必定能弄好。日常三餐家务,还要陈易跟张冲他们,除了这些个,还有啥好担心的。”
“采买不用取银跟入账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用准备准备吗?这可是咱家第一个年!”何况他手上还有别的事情。
“……好吧。”姜卫衍不情不愿的,继而又抗议,“那为啥我不能在旁边,我要给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