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番外 作者:鲜九爷【完结】(5)

2019-06-26  作者|标签:鲜九爷 强强 破镜重圆

  单钧策贴着那片冰冷的雨水,想得更简单……

  离这个圈子远一点,是不是就离正常的世界近一点?

  就离面前这个人,近一点……

  两个男人相视而立,陷在不清不楚的氛围里,谁都没有发现李南廷。李南廷想在这氛围里找到些针锋相对的意味,却失败了,便又转身回到了林倾时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说说吧,什么意思?”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单钧策,林倾时确实不懂这个人了。

  单钧策冷着脸低下头,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干涩的嘴角,再抬起头时便换上了一副轻松甚至可以称为不正经的神情,尽管那样的表情配上他煞白的脸色在谁看来都很勉强。

  “我来还钱的。”

  “钱不用还,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

  “你说呢?”

  单钧策没再接话,只是一步一步地靠近林倾时,一点一点欺身把人堵在墙角。林倾时还来不及琢磨这熟悉的感觉,就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连他身上的白色衬衣都被冷汗s-hi透了。林倾时听得出单钧策声音有些沙哑,也看得出来他状态不好。却不知道他在雨水里昏迷了一晚上,又被废了一只手,现在完全是死撑着才能站在这儿。林倾时试探地握上单钧策的左手,却一下被挣开了。单钧策就着甩开林倾时的动作退开一步,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堪堪站稳。林倾时也因为他左手不同寻常的触感心底一沉。单钧策的左手肿胀得摸不到骨节,僵硬却不正常得冰冷透骨。

  林倾时再扶上单钧策的时候,这人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却固执地站在那打晃也不肯倒下。

  “手筋断了?”林倾时一手扶着单钧策的身体,一边检查着他的左手,“胳膊有事儿吗,你慢慢动一下我看看?你身体怎么这么凉?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单钧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挣开林倾时自顾走到沙发旁坐下。林倾时亦步亦趋得跟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稳栽在地上。

  “单钧策你拿我这儿当什么地方?你赶紧起来自己打车去医院!”

  单钧策缓了一会儿,等眩晕的感觉稍稍褪去,才抬起头看向林倾时的脸,只是声音低得难以辨认。

  “林倾时,让我呆在这儿吧。”

  “你又闹什么?手筋断了不赶紧接上手就废了!”林倾时心里一阵烦躁,焦急的语气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倾时,有客人啊?”李南廷突然开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人同时朝李南廷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蓝色牛仔裤上面穿着一件大码的白色衬衣,领口随意敞着。

  林倾时看出那是自己的衣服,却没有心思多想。

  “正好你醒了,快来看看他的手,好像是肌腱断了!”

  李南廷走过来蹲下身,不顾单钧策的拒绝和不善的眼神拽过他的手摸了两下,好像故意似的没有放轻动作。

  单钧策被她捏得脑子都清楚了,愣是没吭声,只是呼吸粗重了些。

  “应该没断,但也差不多了。”李南廷一边站起来一边系上了领口的扣子,“自主愈合几乎不可能,怎么?要手术吗?”

  “嗯,你看着他我先去找件衣服给他换。”

  “你先拿两片阿司匹林给他吧,他整个手臂都在抖,估计是疼的。”

  林倾时恶狠狠瞪了一眼单钧策,那人闭着眼睛紧锁着眉头,没能给他什么回应。

  单钧策换衣服的时候林倾时看见他肚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血色仍浅浅地渗出来。林倾时和李南廷想把单钧策弄去医院,僵持了很久还是没谈妥,李南廷只好先离开。

  两片阿司匹林发挥了药效,单钧策又恢复了刚才一脸不正经的模样,直直地打量林倾时。

  “单钧策,几年不见你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正常啊。”

  “什么时候正常?去砍人的时候,还是被砍的时候?”

  单钧策的眼神落到了地上,嘴角的弧度却没落下去。他听得出,林倾时一直以为他还是那个说风就是雨的小混混。他想辩解,却又无从说起。说什么?说他不乱打群架了,靠杀人赚钱?

  “林倾时,我以后不做了,那些事儿……”说完单钧策抿了下嘴唇。

  “我管你做不做!你现在要么跟我去医院,要么离开我家!”

  “这是我欠下的,我总得还!”单钧策提高了些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无奈。

  林倾时沉默了一会儿,拾起地上单钧策换下来的衬衣,拿在手里紧紧攥着,指节都开始泛白。他是想说些什么的,嘴巴都张开了,却转身去了卫生间。

  林倾时的欲言又止,单钧策都看在眼里。林倾时想说的话,单钧策也猜到个大概。林倾时一直是个善良的人,揭人伤疤的话,他不会说。

  林倾时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单钧策终于支撑不住地靠了在沙发上。

  “去床上睡吧。”

  “嗯?”单钧策有些迷蒙地睁开眼睛。

  林倾时俯身把人扶起来,扶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正午窗外刺眼的阳光落到单钧策脸上,他又去拉上了窗帘。临出去的时候,林倾时还是忍不住开口。

  “单钧策。”

  “…嗯?”

  “你真的…不做了吗?”

  “嗯……”

  林倾时在家里照顾了单钧策两天,虽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但在林大夫的料理下,单钧策下腹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这人脸上总归是有了点儿活人该有的样子。只是单钧策的左手一直青肿着,僵硬得几乎不能打弯。这两天林倾时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左手,他都会疼得呼吸一滞。单钧策刚惨白着一张脸说完“没事”,冷汗就会顺着他的额角留下来。

  “我明天早上就上班了。”林倾时迷迷糊糊地躺在单钧策身旁温吞地低语,天气冷的缘故身体就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嗯,我在家等你回来。”单钧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给林倾时掖了掖被子,“睡吧。”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其实林倾时是想关心一下单钧策在家里的温饱问题的,可是介于两人的关系仍处于不尴不尬的阶段,于是只在床头留了钱和钥匙。

  手虽然残了一只,但下楼买点儿吃的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林倾时这么想着,安心地出了门。

  下午难得下个早班,林倾时心情不错,就去超市买了几样菜,还绕去海鲜市场买了条鱼,打算回家熬个汤。

  上楼梯时,林倾时闻见楼道里一股又糊又焦的味道。开门时还想着,准是哪家烧菜烧糊了。可开门的一瞬间,林倾时就顿在了门口。他不敢相信,这又糊又焦的味道,是从自己的房子里窜出去的。

  可这就是事实。

  那天下午林倾时看着满厨房的黑烟,满桌子黑糊糊的坨坨,还有单钧策肿得更厉害的左手和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万分彻底毫无保留地发了火。

  自此,只要时间允许,林倾时出门之前都会做一餐饭留在桌子上。一来防止某人把他的房子点了,二来防止某人把自己的手废了。

  单钧策在林倾时家里住了有一段日子,在一个不用上班的早上,林倾时终于忍不住把单钧策从梦里摇醒。

  “单钧策,高三那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退学?”

  单钧策睁开眼睛顿了一下,突然翻身把林倾时连人带被子一起圈在了怀里,任凭林倾时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

  “你又发什么神经?在这儿呆够了是吧?”林倾时的头被闷在被子里,一阵恼火。要不是怕这人左手完全废掉,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吃这种亏?

  单钧策的嘴巴隔着被子准确地贴在林倾时耳边:“别再琢磨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总之不是……因为你。”

  林倾时被单钧策话中的停顿触了逆鳞,他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单钧策那句“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吗”。林倾时抬起胳膊肘隔着被子怼在了单钧策的身上,趁他松开胳膊愣怔的空档便溜下了床。

  单钧策在林倾时离开后很久都疆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闭着眼睛,眉心紧锁,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却连动都不敢动。那一下刚好砸在他的胸口,许久不曾躁动的伤口又重新叫嚣起来,扯得呼吸里都是丝丝拉拉的疼。连他自己都忘了,心脏旁边还埋着块刀片。

  “单钧策!吃饭!”林倾时吼完这句就自顾自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回想着自己刚刚那一下到底怼到了哪里。

  单钧策过了很久才从卧室出来,林倾时抬头瞟了他一样,尽管此时他的面色已经与平常无异,林倾时却还是不自觉得蹙了下眉头。

  “你今天……咳咳……”单钧策刚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喉头一阵腥甜,嗓音也低哑得怪异,“咳……你今天不上班?”

  “下午。”

  “你一会儿吃完饭要干嘛?”

  “休息,也许看看杂志。”

  “……那我呢?”如果林倾时再抬头看一眼单钧策,他就能看到他眼中类似期待的眼神。

  “你就平时做什么还照旧,不用在意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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