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国一到晚上,只有三个地方是热闹的。
一是地下拳场,但先前说过,拳场最热闹的是开春之际,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即便是后半场也没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属于淡季。
二是小酒馆,狼国人嗜酒如命,世界著名的廉价高度火马酒的原产地就是狼国。大冷天的喝一瓶火马酒再吃几口血狼r_ou_,晚上能在床上驰骋到天边。
而第三,则是北区的集会场。集会场依山傍水,乃贫民窟风水宝地。山前一块大空地,山后一片山毛榉,翻山越岭,后头便是与邻国相交的一片水域。
由于天时地利人和,山后的水域能走货,山上的树能藏货,空地附近便建了一圈的平房,基本上黑市的枪、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在那附近出。
这也是警察不怎么会靠近的地方,毕竟这些人或许硬碰硬不行,毕竟谁家都掏得出几杆机枪和一箱子子弹,但讲道理还是可以的。道理是什么,就是金额的分配。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气生财。
晚上月色高悬,空地上就摆着大音响,自带背景音乐。这里虽然叫贫民区,但几乎家家户户都交得起一麻袋的金币买下市区的房。只不过宝地是要守的,守住宝地就守住了财。
所以一旦有集会,基本上就是一个交际会。大家去喝喝酒,跳跳舞,再结识结识新朋友,约个炮或约个架,沸腾沸腾快要被狼国冻僵的热血。
当初傻七就是在这片区的一个赌场里认识的上家,而上家让他走到了现在的路。所以他对那个集会场还是有点情怀的,听得下班的几个女人一边谈一边买早餐,他也摩拳擦掌,琢磨着今晚肯定要去一趟。
而偏偏就是这么个巧合,让他敲定了半个月前袭击自己的就是八爪鱼。
他是搭乘公汽去的集会场,公汽不会到集会场跟前,同样只会到附近。狼国的公共交通很知道界限所在,基本上一靠近敏感区域,就不再往前。
不过这一路傻七并不孤单,跟他一并从公汽下来的男女不少。车厢里就能闻到酒味,几个姑娘胸前都晃出汹涌涛浪了。
傻七盯着看了一会,下了车便见到更多的水气球。
狼国人或许没什么文化,言行也比较粗俗,但女人的身材是周边几个国家数一数二的。或许也是饮酒吃r_ou_的习惯,让这些女人凹凸有致,丰满健硕。男人也大多膀大腰圆,满脸胡茬。
但到底物以稀为贵,狼国人反而不稀得内部消化,大家都喜欢找外来的。外来的蛇国人精致干净,外来的边牙人又高又瘦,外来的象国人漂亮腼腆,外来的鸦国人——好的,这不包含在内,鸦国人只愿意和狼国人做生意,不打`炮炮。
所以傻七活了二十八年,算来算去也就遇过两个愿意正眼瞧他的女人。
一个是他老母,一个是他隔壁邻居二婶。
傻七觉着这是很不公平的,所以还是当初没独立时好,不独立时省与省之间交互密切,外地人也多,现在过个境还得办这个证那个证,麻烦多了,人自然也就不来了。
何况以前狼省禁枪,也没那么多s_ao乱。现在支持私人持枪的领导上台了,每年死在枪杀中的人比他们出生人口还多。
傻七不喜欢这样,这会让他不敢搭讪。你看原来搭讪只会挨一耳光,现在搭讪要说不对了,保不准就是挨一枪子了。
(24)
来到时大家已经开喝了,很多人也都戴上了怪物面具。
这是狼国的一个风俗,大家都喜欢戴些叫不出名字的怪物面具。
那些面具来源于狼国的神话,它们象征着不同的赐福,有些招财,有些招桃花,还有一些自创的,一看那漆面涂得乱七八糟,配色也令人咂舌就知道这是他们在更新换代神话里的物种。
傻七也在进场前找了个面具,挑挑拣拣,找了个……罗非鱼。
他觉着这很衬他,至少眼睛的地方挺大的,能让他更看清想要勾搭的人在什么位置。
音乐声很大,大得傻七都怕把山上的树给震下来。舞场左右两边是一溜的配餐桌,但配餐桌上没有食物,只有酒和套套。套套也涂得五颜六色,上次傻七来时就瞅着一个老虎头觉着这肯定特别有奇效,能让他把一夜情勾搭成长期饭票。
但很遗憾上次他谁也没勾搭到,所以最后他自个把套套拆了,结果发现这套子特别宽大,大得他都不舍得用,装了水挥一挥,当水气球砸了。
今晚来的人很多,一时间傻七被面具晃得看不清路。
他挤到人群中间,只能盯着白花花的胸`脯和肥硕的大腿看。其实戴上面具后更能凸显身材,这就像蒙上眼睛后听觉更灵敏一样。可以做到闻胸识人,闻胯验屌。
傻七开了一瓶火马酒,在舞池里瞎j-i`巴扭了一下,和两个男人撞出一身腥臭,半天没摸到一个女人的屁股。他又往前头挤,挤过几个女人的胸`脯,总算让他活过来了一点。
但一旦他想c-h-a个队或者示意一下,女人又马上把脸转开,和旁边的水母啊、鲨鱼啊、剑鱼啊打成一片。傻七就不明白了,罗非鱼不挺好的吗,隔三差五你能不吃点?这叫亲民,这说明我好勾搭,不高冷。
他一直往前挪,直到够着舞台边,又一肘子把自己撑起来,坐在舞台边上往台下看。
放眼望去,除了面前一块群魔乱舞、相互交缠的r_ou_`体,再远一点就能看到居民的平房。这里的平房体现了共同富裕原则,除了屋顶颜色和门前喷漆不一样外,几乎每个平房都一样高,一样大。
今晚估摸着是年轻人都来了,有几个年纪比较长的也从屋里出来,他们连面具都懒得戴,拉张藤椅,拖一箱酒坐在屋前,随着音乐抖腿。
傻七再往远处看,便是黑漆漆的山和一条小道。小道上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还有一大片停得乱七八糟的摩托与单车,而后方则放着几辆皮卡,上面的喷绘已经让原先的色彩不再明朗。
继续往后看,便什么也没有了。
山是静默的,只有山上亮着零星几盏灯,那上头也有着小集会,但大概上头的人要守着仓库,所以只能远远观望,不可擅离职守。
傻七把目光收回来,又看向底下攒动的胸`脯。
傻七喜欢这角度,那就像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随着波涛荡阿荡,荡得旗帜飘扬。
也就在这么个空档,傻七瞥见了不远处有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一个民房里出来。
这几人不是参加集会的,毕竟他们连头都没往舞池侧一下。而看似他们也不是住在这里的,因为他们出了一间民房,又绕进另一间,再绕进下一间。
或许也是这段日子的工作让他染上了职业病,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让他心头咯噔一下——没错,他看到了一个章鱼的面具。那面具很丑,很狰狞。这里的面具很多,但能丑成那逼`样的,傻七只见一个人戴过。
那就是八爪鱼。
傻七一惊,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火马酒顺着食管烧,灼得他胃都疼。
而正当他琢磨着八爪鱼怎么会来这地方时,那伙人从第三间民房里出来了。他们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便往第四间民房进发。
可他们还没走到民房门口,不过是转个身的空当,突然,一声枪响盖过了震耳发聩的音乐。
它就像一记杂音,狠狠地划破集会热烈的氛围。
(25)
那子弹是就着那伙人去的,看样子发现那伙人的不仅仅只有傻七。
只见八爪鱼一个闪身,立马一肘子把领头的男人压下,利索地拔出手枪。另外几人也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领头的男人往后护。
尖叫从人群中爆发出来,但音乐却还没停。舞台上的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丢掉话筒矮身后撤,一不留神踢掉电线,音乐才迟迟停下。
这会,整个集会场就只剩尖叫和枪响了。
底下的男女炸成一锅粥,没带枪的不停地外散,而带枪的则一边喊着不知道什么话,一边寻找着事发的方向。
傻七赶紧从台上跳下,也一并拔出手枪。
那一刻他没什么想法,只是打算过去看看罢了。他顺着人潮走,一直被推挤到摩托车附近。
枪声更大了,黑夜之中能看到火光闪动。
那火光是从山上来,傻七猜到上面应该有狙击手。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像雨点一样的枪声从舞台后方入,看来等着袭击他们的不止一个。
但那伙人看似训练有素,无论是以八爪鱼为首的保镖,还是那被他们护着的领导,他们的队形一路保持,就像在战场上撤退一样整齐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