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间那俩人看着挺眼熟，凑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前不久在酒店偶遇的那一对情侣。
“这是怎么了？”陆远舟用中文问向那位一脸焦急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先生。
“他突然胃痉挛了。”仿佛是因为听到久违的中国话，他特别激动的望向陆远舟问，“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俩都不认识英文，今天一起出来的时候，导游有事儿在忙。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医院都找不到地方。”
“附近有一家医院，先送去看一下。”陆远舟把人从座位上架起来说，“我带你们去。”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啊，小伙子。”他自我介绍道，“我姓秦，这位是我老伴儿。”
“我姓陆，陆远舟。”
胃痉挛的那位叔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打车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出了一头的虚汗，眉头一直紧皱着，嘴唇也不停的在发抖。
他的老伴儿秦先生就一直用s-hi巾给他擦汗，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说：“快到了，没事儿。”
陆远舟侧过脸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上次他应激反应发作，顾黯冬紧紧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
——别急，没事儿，慢慢来。
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宠溺得让人快要陷进去。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了。”到了医院以后秦先生跟陆远舟道了个谢，然后记了个电话号码。
“不客气，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儿。”陆远舟抄着兜，笑了笑。低下头一看，他身上还穿着走T台的那套衣服呢，怪不得刚刚一路走过来，小护士频频朝他偷瞄。
大长腿往那儿一站，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不少雌x_ing的目光。
“那行，这儿应该没什么事儿了。真是麻烦你了。”秦先生掏出手机说，“我先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陆远舟点点头，刚要走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秦叔你说我爸他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爸爸的事有原因，我觉得目前烦他的人肯定不少。
还有，不虐不虐，剧情不会虐。话说你们这些读者受的虐点咋这么低啊。算了，想起我看小说哭到半夜三点的经历，就不嘲笑你们了。
☆、第十三章
这胃痉挛的老头难不成真是顾黯冬的爸？
天底下哪儿这么多巧合的事儿？
陆远舟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用口型问秦先生：“您儿子叫什么？”
“顾黯冬。”秦先生回答。
“哎，叔你叫我干嘛？”
“没事儿，刚刚有个年轻人帮了我们忙，我跟他说话呢。”秦先生说，“他看着跟你差不多大，姓陆，叫陆远舟。”
电话那头立马没声儿了。
过了一会儿，陆远舟的手机响了，是顾黯冬那孙子打过来的。
“喂，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巴黎呢？跟我爸在一起吗你？”顾黯冬声音激动得都直颤抖，“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谢谢了啊。”
“你别多想，换是谁我都会帮忙。”陆远舟低头扯了扯衣角，“我看你爸刚刚不太正常，胃痉挛疼成那样，感觉有点严重。”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买机票飞法国。哎，你可千万别走。”顾黯冬语速飞快，突然放慢了下来，来了一句，“有你在我才放心。”
陆远舟感觉心里被戳了一下，面上却不在意的哼了哼：“我不等你，国内要是有事的话，我立马拎着包就走。”
“你不会的。”顾黯冬肯定的说，“你会等我。”
这句话又戳了陆远舟一下，他心头一酥，竟然没说的出拒绝的话来。
就像是当初，他怎么都拒绝不了顾黯冬洪水一样气势汹汹的追求。
挂了电话陆远舟发现秦先生正在看他，没等他解释，秦先生就问：“你是冬子的朋友？”
“啊是，我们大学是同学。”而且还在一起过，虽然只有俩月。陆远舟手c-h-a兜，紧紧攥住兜里的手机，这会儿突然又不确定起来，“您是他爸爸的爱人？”
“嗯。”秦先生大方的承认了，笑着说，“我们在一起也有些年了，不知道冬子有没有跟你说过。”
说了，他前不久才告诉我。
可是我给当成屁话听的，觉得有够扯淡，压根儿没信。没想到他妈的是真的。
陆远舟摸摸鼻子咳嗽一声：“说了。”
他一瞬间感觉有点儿心疼顾黯冬，搁在国内，父母出柜得对他影响多大，估计没少受到身边人的指指点点吧。
就这样他还有勇气坦白自己的内心，大大方方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还这么阳光洒脱。
他过得也挺不容易的啊。
通过他家这情况一看，就不难理解，他那次为什么会在车上问自己，能不能等等他，慢慢来。
估计这种环境，跟他家里人出柜，受到的阻力要比一般人都大吧。
那么说，顾黯冬的妈妈得了心脏病也是真的了？
卧槽，小可怜啊。
陆远舟发现自己对他的误会有点深，他一开始以为顾黯冬是那种特阳光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属于那种没灾没难，天天乐呵呵的风调雨顺的小王子。
没想到他家事儿还挺多，而他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过一句。
陆远舟现在的心情，有点儿五味陈杂，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完事儿陆远舟就把订好的回国机票给退了，帮着在医院简单照顾了下顾黯冬的爸爸。
其实也谈不上怎么照顾，他就怕人不懂英文，交流有障碍，去跟医生简单聊了几句。
名叫麦克的医生站在门口，没说有多严重，也没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而是告诉陆远舟说建议病人做个Xs_h_è 线钡餐检查，然后才能知道情况。
陆远舟是文科生，不怎么懂物理，他立马在网上百度了一下。
一般的胃炎用不着做Xs_h_è 线钡餐检查，顶多做个胃液分析啥的。
陆远舟有点担心怕这不是简单的胃病，但是他又不敢跟顾黯冬爸直接明说，于是只好轻描淡写说了句：“可能国外医生比较注重这个形式，非要做个钡餐检查。反正应该没事儿，您就去检查一下吧。”
秦先生觉得这小伙子很可靠，于是便扯了扯病床上的老顾说：“去检查一下吧。”
“不查。查什么查，我好着呢，没毛病。”老顾乐呵的笑着，但是态度却很坚定：不查。
“医生都让你查了，听医生的总没错。”秦先生劝他。
“他这是老外医生，跟我这中国患者对不上号。”老顾依旧不肯，“再说了，回去查还不是一个样儿，在这儿查还要贵一些。”
“这边的医学设备比国内要先进一些，很快就查好了。冬子正在路上呢，等他过来也需要时间，反正还不如趁这个时候检查一下身体，里里外外查个遍，再给秦叔叔也查查。”陆远舟话说得虽然温和，但却很坚定。
“孩子，谢谢你了。”老顾坐在床头拍了拍陆远舟的肩膀说，“但是我啊，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所以不用查。”
“驴脾气。”秦先生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不就喜欢我驴脾气吗。”老顾眯起眼睛笑笑，眉间隐约的英气跟顾黯冬有七分像。
“哟，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认识十几年了，又不是白处的。”
俩人在陆远舟面前撒了一波狗粮，然后秦先生就出去买饭了。
病房里只剩下陆远舟跟老顾俩人，对坐着看病房里的电视，听洋鬼子解说员在那儿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几个足球运动员在绿茵场上抢球。
有个问题陆远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反正那一瞬间就是无意识的问出口了。
“叔，你是不是已经查出来毛病了？”
这话刚说完，老顾的神情就变了。立马摇着头说：“没有的事。”
果然。
陆远舟心里一震，慢慢扬起头说：“叔，这事儿你应该跟冬子好好说。”
“嘿，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好着呢，特别健康。”老顾依旧笑着，只不过表情有点不自然。
“叔，其实胃癌如果是早期的话，配合着治疗，治愈的可能x_ing很大。”
“晚期。”老顾低着头，冲着窗户外面笑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望向陆远舟，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芒，“孩子，我们俩做个约定吧。这事儿你不要跟冬子说。”
陆远舟抿着唇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答应您。”
他这一句一个孩子，其实叫得陆远舟特别心酸。
陆远舟小时候没跟爸妈生活在一起过，五岁就开始独立，成绩好看，懂事又礼貌，几乎是同龄人中的典范。
从小他耳边的夸奖多得都数不过来，但却从来没被长辈当成一个孩子来疼爱过，或许是他不够天真，也不够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