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平达呢,他去哪儿了?
我连午饭都没赶着吃便和钟秦找了一下午人,直到傍晚我们依旧一无所获。钟秦气得差点要给他外公去电话了,但在我
一句话提醒下他幡然醒悟:不能让他家里知道这件事,不然麻烦就大了。
“那家伙不接我们电话,去哪儿了真该死,我一定要剁了那群渣滓!”
“……我们再分头找找。”我望着天色沉沉叹口气,“抱歉我总是牵累你们。”
“你说什么呢!这和你没关系啊!”
“……钟秦,我知道是谁干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苦笑,我之前出于自私没有告诉他们是李江鹏砸坏了艾平达
的车。现在我说出来算什么?我都觉得自己丢人。
“第一次你就知道吧。”钟秦并没有责怪我,他按按我的肩,长叹一声,“算了反正一辆车不算什么,想送他车的人多
的是,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有人不把艾平达放在眼里,这两次都是警告是挑衅,李江鹏,除了他,大概没有谁敢这样了
。我往校园门口走了一段路,仔细想着艾平达会去哪儿,一个连钟秦都不熟悉的地方,一个连他的朋友都无法想象的地
方……我脑中突然盘旋着他的一句话,我大一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来,我的朋友很多,但真心的不多。我立刻打114查到
了那家小饭馆的电话,那一头,一口南方方言的老板娘给了我十分肯定的答复:艾平达在那儿。
他竟然没有开车过去,真是稀奇古怪的一天!我没来得及多思考什么立刻赶往,此时,已是晚上9:30。
停车场已经被收拾妥当了,连一点玻璃渣儿都看不到,我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山寒料峭,空无星辉,怕是会有秋雨绵夜
,大片大片在风中摇曳作响的树叶还在尽最后一点努力生存,迟迟不肯掉落。这条永远都寂寥的道路,总是让我迷惘。
这家小酒店的名字很俗气,金客来,但不知为何它能给我最真实的存在感,这段在学校里的日子令我疲累不堪。
“他在哪儿?”
“哎哟他呆这儿快一天了,是不是遇到啥子事了?闷闷不乐的。”(四川话朗读)
“谢谢您,我去看看。”
小酒家还没有打烊,几个大老爷们儿在外厅划拳喝酒,身上扑染了泥灰的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劣质酒,干牛肉,
花生米,油爆蝉蛹,喝得照样尽兴,可艾平达一定没有体味过这样的生活,幸之不幸,真不好说。他还把自己关在走廊
尽头的小包间里,我吱呀开门时,只听他背向着我趴在不大的圆桌上,嘟囔着,“我不喝酒了,不喝了。”
我走到他跟前,有点心疼他这么糟蹋自己,明明不能喝还要自虐,有钱人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你还能走路吗?要不叫辆车送你回去?”
艾平达双肩重重一耸,并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笑道,“我以为没人知道我在这儿。你还挺聪明。”
“我们赶快回去吧,钟秦快急死了,找了你一天,你倒好一个电话都不接。”我瞧一眼桌子上几乎没有动的饭菜,还有
那已经空了的两瓶酒水,有点紧张地抓起瓶子一看,好在度数不高。
“我不想回去,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是不是又逼你去相亲啦!”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他车子的事情,先想办法把他运回去再说。我掏出手机要给钟秦打电话
,艾平达猛然给我抢走,关机,把电池取了出来揣在自己口袋里,笑眯眯地哼哼几声。
他胳膊底下压着一张纸质上等的文件,隐约看到几行日文。我把他往一旁推了点,抽出那张影印的书信?拿在手里看,
内容如下:
受信者:艾平达样
送信者:水野マリ子
拝启
ご无沙汰いたしておりますが 、おかわぃないてしょか。
中国滞在中はたいへんお世话になりました。わたしは来月飞行机で中国へ行きます。
これは明日会议で使う资料です……
最关键的资料部分没有了,我也没有看到,水野マリ子是谁?
“看懂了?”艾平达问道。
“……以前在一家教育中心打工,学了一些,基本懂了。”我将书信放在桌子上,抢过艾平达手中的酒杯,说道,“你
别喝了,一会儿出了事我该把你往儿送啊!”
“咳咳,没关系,我带着药。”艾平达说着掏出一个精致的白色药瓶,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我端详了片刻,给他
塞回去。
“走吧,一会儿就关门了。”我要扶他,却被推开。艾平达摇摇头,笑道,“我再呆会儿。你先回去吧,时间快到了。
”
我没辙,心想还是赶快告诉钟秦,可艾平达不知道到底醉了没有,明白我要干什么,抓着我不松手。他的手心很烫,脸
色和上次一样苍白,他到底怎么了?
“我走不回去了,晚上住在外面,你走吧。”
“也行,反正找到你人就好,你要住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走吧。”
我扶着他出去,大街上此刻真是一辆车都没有了,我只得问老板娘附近有没有旅店,她指给我一家家庭旅社,就在这条
街的深处。给我们开房间的小姑娘说道,他要是吐了你们得收拾干净。我说,那要你干吗?她挑着眉毛哼道,我可不是
打扫卫生的,我是按摩人员。我笑道,按摩鬼去吧。
艾平达躺在床上直接进入昏迷状态,怎么喊都不动弹。我帮他脱了外衣,倒了热水给他擦擦脸。他一直拉着我的手腕生
怕我走了。我是真怕他出什么事儿,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钟秦去电话。
“别打电话。”艾平达没有睁开眼睛,沉沉呼了口气,眉头一直没有舒展,额头有虚汗,不舒服,我看得出来。“怜生
,我有点累,让我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
我顿时非常同情他,累,累,他不止一次这么对我说过,可人前他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不光是学校的事情,他的家族简直要把全部担子扔给他了,长孙,长孙理应这样。从上一次他和林轩短暂的交涉我就看
出来了,还有这次那封信,他在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很累,在这个挥霍无罪奢侈有理的年纪他承担了同龄人没有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