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三岁 作者:罗再说【完结】(50)

2019-06-26  作者|标签:罗再说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穿书

  他哥哥一直想读人大和北大他是知道的,这次高考也发挥得非常好,这个分按理来说不可能读不了,他也是知道的……

  “我一想到,”

  宁玺说,“去北京的话,可能我一个人生活,很难。”

  这些都是借口,宁玺想说的不过只是一句,很难见到你罢了。

  可惜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他更想象不出来,在异乡的一天瞧不到弟弟的脸,抱不到他,甚至见一面都困难,异地恋他是略有耳闻的,一月两月还好,一年两年,他真的没有那个信心,能足够让行骋留在他身边。

  这是异地恋情侣的通病,安全感太难获取,到了最后如若坚持不下来,当初的悸动与热爱也会随风而逝。

  其实行骋一望进他哥的眼神,他是能猜到一分半点的。

  怒意和难受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他不想耽搁到宁玺半分,大学真的对于宁玺这种家庭的小孩来说,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行骋的导火线本来即将一点就燃,但一听到他哥说的那句“生活很难”,心一下就软得不成样子。

  “宁玺,你听我说。”

  他轻轻搂住他哥的肩膀入了怀,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拍,语气里劝连带着哄。

  “你先去北京待一年,我高考完了,就马上来找你,或者我有假期的时候,也可以来找你,成都到北京的机票打折的时候还是不贵,我都看过了,就五六百块钱……”

  一提到钱,宁玺就沉默了,他不得不去想前段时间行骋打`黑球赚钱给他买东西的事儿,这简直是他心底一根刺,隐秘而疼痛。

  宁玺混身都僵硬了。

  他张嘴,摸不清现在行骋的情绪,只得慢慢地说:“我如果读川大,很近,一两公里,骑自行车,不花钱。”

  “哥,”

  行骋开口,“我知道你是因为我。”

  下意识地,像是烫手一般地,宁玺猛地把他放开。

  行骋像没感觉到似的,仿佛像在跟自己讲话:“我说过会来北京找你,那我肯定会来,也会努力考过来!”

  宁玺没吭声,皱着眉在听。

  行骋像是叹气一般地,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一些,仰头深呼吸,攥紧了拳:“你别不信我。”

  一紧张就容易去抓自己的衣摆,宁玺丝毫感觉不到衣服都皱了,“一年、四年,都太久了。”

  他想不了这么多,想不了什么以后生活如何如何,他只知道他受不了长时间见不到行骋,他现在只看得清眼前,甚至近乎偏执地想要去抓紧,再抓紧一些。

  解释不了别的,千言万语根本出不了口,宁玺慢慢地松开攥着衣摆的手,面上仍带着似乎不化的冰,咬牙道:“读大学是我自己的选择,可能北大不适合我。”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行骋哑声道,“我想要你,什么都好,样样优秀,不会为任何烦恼……”

  包括钱,学业,家庭,乃至是感情。

  他现在所有的火气都上了头,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如果你要因为这个影响你读大学,那么你不用陪我!”

  他最怕又最期待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他那么直接而强硬地影响了宁玺的生活,成为他的主宰,甚至会霸占他的所有,但是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痛苦。

  互相折磨,互相影响,互相成长,哪怕有些步骤,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猛地往后倒退一步,看着宁玺手里的塑料瓶跌落到了地上,弹起来,滚至他的脚边。

  “你可以说我脑子不清醒,可以说我现在太不理智,但是你不能,”

  宁玺居然感觉到了喉头的哽咽,他拼命咬着牙把那难受的痉挛感强压下去,睁大了眼,“不能说,你不要我陪。”

  

第三十四章

  宁玺这话一出口,行骋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脾气,怎么就口无遮拦,说了这么伤人的话,他慌着想给他哥道歉,又说不出口,瞪着眼杵那儿,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摸宁玺的侧脸。

  行骋如今气急攻心,又觉得难捱,自责全转化成了哽咽,卡在喉咙硬是吞不下去。

  “我想你永远陪着我,但是,我不想因为我去影响到你该走的锦绣前程,”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宁玺的眼,生怕那里边儿的水悄悄溢出来,“你明白吗?”

  宁玺应当是明白的,只是点了点头,眼不自控地红了一片,嘴角因为难受的缘故,颤抖着往下撇,也没再说话。

  从小到大,行骋几乎从未在宁玺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忽然心痛得不成样子,这一切都是他招惹的,小时候见过宁玺哭,那都是要么摔了要么磕着了。

  这样红着眼不讲话,第一次。

  行骋一下把头抬起来,顶着宁玺家里那刷得雪白的墙壁,想一头撞死上去。

  那墙根儿还留着宁玺小时候留下的脚印。

  难受是难受,宁玺一张俊脸还是垮得厉害,招牌式的冷淡表情又挂上了面儿,屈着手肘去推行骋,不想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一阵,都憋着气,行骋刚想开口,“我……”

  “我,”

  宁玺也开了口,给呛着了,咬着下唇说:“你先讲。”

  行骋站直了身子,也不跟他多客气了,“哥,你真的相信我,一定会过来的,我去天府广场搁那雕像面前宣誓,去府南河边儿许愿!”

  “你去府南河起个什么作用。”

  “府南河里的僵尸你没听说过?要是我考不上,它们就全跳出来吃我……”

  宁玺一伸手,把行骋的嘴给捂住了,憋着气骂:“你别说不好听的话。”

  捂住是捂住了,行骋带着坏气儿一笑,舌尖轻舔了一下宁玺的手心,惹得后者一颤,连忙把手放下来了。

  行骋假装正经地咳嗽一声,这火气莫名其妙就没了,“你是舍不得我被他们吃。”

  “那你还是被吃吧。”

  宁玺说着,也不废话了,去窗边抓过了一件黑格子衬衫披在身上,鸭舌帽反着往头上一扣,抓了口罩戴好,揣钥匙就要出门,行骋在后边儿愣着喊:“哥,你上哪儿啊?”

  一转身,傍晚的余晖在宁玺身边儿都画了道剪影,“吃饭啊,到点儿了。”

  行骋急忙拢了外套跟着追,眉一皱:“带我啊!”

  宁玺手里本来就拿着给行骋的那一只口罩,边拆包装边走过来,双手扣住行骋的耳朵,轻轻把口罩套了上去,捏了捏他的鼻梁,说:“最近成都雾霾严重,别给捂傻了。”

  行骋瞅着他哥这模样忍不住想啃一口,右手摁住了宁玺的后脑勺,稍微低了下头,左手正准备去把口罩拉下来,宁玺察觉出来了意图,眉心一拧,说他:“不许取!”

  口罩还是乖乖戴着,行骋动作半点儿没停,低了头侧着脸,嘴隔着口罩去磨他哥的唇角,任热气尽数呼出。

  明明隔着两层这么厚的面料,都能清晰地察觉出对方的吐息。

  志愿截止的前一天,行骋猜都猜到了他哥要抵拢了才会去网吧,直接翘了一天的课要跟着,得瞧着那志愿表交上去了才作数。

  宁玺拗不过他,这段日子心里也安心了不少,加上应与臣那边儿一天三四个电话地教育,只得顺着最开始的意思,报了北京大学。

  提交的时候,眼看着网页刷新成功,宁玺手都在抖,行骋也没管网吧里还有没有别的人,站起来把坐着的他哥抱住,双手托着埋在自己腰间的脑袋,揉了揉发,声声儿地哄。

  旁边几个打游戏的男生侧目而视,行骋眉骨一压,把那些个眼神全逼得不敢再朝这边看一丁点儿。

  上交了志愿表的当天,行骋骑着自行车跟宁玺跑了一趟锦里古街,两个人进去的时候还是饿着肚子,出来就撑得不行了,虽然说一般情况下,成都本地人很少去那儿,偶尔去一趟倒也还不错。

  逛到锦里尾巴上,行骋瞧见了店家卖的酿酒,又买了两瓶石榴荔枝的,两个人边走边喝,差点儿没一口甜味儿齁死。

  确定了要去北京,行骋心里千言万语想讲,却都似乎化在了这甜甜的酒里,喂给宁玺喝了。

  他希望,如果在北京的时候,宁玺哪一天特别想他了,那回忆一定要是石榴味儿的。

  红着,且甜着。

  六月即将过去的那一个周末,石中举办了毕业典礼。

  高三人不多,考得大部分都不错,挨个上台领了奖励,宁玺站在最前面的一排,着统一的校服,下巴微微扬起,皮肤愈发白净,眼眸眯着,总带着些没睡醒的意味。

  他想起他高一入校的时候,对着这里充满向往与勇气,到了高四毕业的现在,仍然对着这一段时光有着美好的回忆。

  他经历了复读,失落,打击,成绩下滑,乃至家庭纠纷,都还是挺过来了,因为他身旁并非空无一人,有老师同学,有教练队友,有应与臣,有行骋。

  头顶的追光打得很亮,台下几乎座无虚席,那一瞬间,宁玺觉得,他似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应届毕业生们准备了好几个节目,又唱又跳,大荧幕上也不断回放着他们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好像就在昨天。

  挥洒过汗水泪水的塑胶cao场,天空中成群结队飞过的鸟,教学楼前从不枯萎的小花,走廊拐角处总是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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