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这回,这回是真的啊。”
阿仁将手伸到自己腰后果断掰开青年的手,将他推开一米的距离说:“我只是随团参观的,过两天就跟小范一块回去。”
那青年一听到“要回去”,立马毛都竖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阿仁截过话:“啊小范,你不是吵着要看正厅么,快到了就快到了。”然后推着我往门口走
被当做挡箭牌的我如芒在背根本不敢回头,赶忙顺势出了大厅,快走了几步回头看缓缓跟上来的只有红毛兄弟,不禁松了口气。
瞥了旁边依旧神情自若的人两眼,心想着难得能让我逮到机会嘲笑阿仁,便露出一个揶揄的猥琐笑容,说:“施主,你红尘中尚有余情未了、情债未偿啊。”
阿仁装模作样摇摇头,叹了口气:“孽缘。”然后他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亏得之前那孩子跟你介绍了一下,不然我都忘记狩耀叫什么,好险。”
我有点吃惊地说:“诶?这难道不是一个脆弱又极端的理想主义者经受了爱情的伤害,然后蜕变了彻底的虚无主义者的故事么,一定是你玩弄了别人又抛弃了别人,导致那少年性格扭曲成了一个变态,每天寻找你的替身过着糜烂的生活……”
“停停停,”阿仁打断我,投过来一个埋怨的眼神说:“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呢小范,我可从来没有找过别人,这次都是为了你才下来的。”
觉得阿仁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想又琢磨不出来,疑惑道:“可他不是喊你仁哥么,难道真是认错人,连名字都一样。”
阿仁露出无辜的样子:“不知道,兴许认错了,兴许没认错,我都不记得了。”然后他笑眯眯说:“小范你就别吃醋了。”
“……你想多了。”我撇过脸瞪他,却被他左臂上的那一道口子吸引了目光,我记得那本应是一道不深的划伤,此时看起来那裂开的皮肉却有点发黑,似乎变得严重了不少
“喂喂,”我连忙拉住他,指着他胳膊说:“这个怎么回事。”
阿仁低头看了一眼,嘟囔道:“这个?不就是摄青弄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提高音量:“不是本来没有这么严重么!”
阿仁低着头盯着那伤口半天,才幽幽地开口道:“是啊……本来是不严重,但是在地狱底层负面能量压力过大,伤口会难以愈合并且逐步恶化,这跟小烛弟弟在地府好不了伤是一回事。”
“那……那怎么办,疼么这个?”我焦虑起来:“那咱们赶快回去。”
“没关系的小范,”阿仁抬眼看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再多几年他也死不了。”红毛从后面走上来,勾住我脖子向前走:“范乐乐我们走,我们不要和这种没节操的人玩。”
“咳咳咳……” 被拖着刚迈出两步就听见阿仁在身后咳了起来,我忍不住回头看去,见他果然一脸委屈的表情,眼睛水汪汪的,指着那个发黑的伤口撅着嘴说:“小范,好疼啊,这里。”
“你别理他啦!”红毛推了我一把:“你不问他他自己根本忘了那还有伤,现在戏瘾又犯了。”
“咳咳,小范你要抛下我么”阿仁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控诉着:“都是为了小范才下地狱的,都是为了小范才受了伤,都是为了小范才跑到底层来,都是为了小范伤口才恶化的,都是……”
“啊啊啊!好了好了!”我有点崩溃地大步走回去,拉住他手往前拽,说:“快走快走,别演了。”
阿仁朝红毛露出牙齿,笑得欢喜。
第22章
顺着大回廊路过第一副厅之后,我们就来到了主塔的正厅,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心里建设但仍是被这正厅惊住了。这震撼不单单是来自其规模的宏大和装饰的华丽,也不全是因为其造型的繁复和风格的别致,而是若你站在厅中间朝外看去,那十几米高的正门大敞,正好框出一幅荣光壮景,巨大的广场被精心布置的雕塑在视觉上分割了区域,不同于自然光的散射,人造灯火的定向照明又使得每样物体的阴影也错落成景致,而那走进了看更显壮观的石桥一路笔直延向无尽的黑暗,形态各异的拖灯雕像也随着截断在框景的上方。
“这道桥,是后来修的,”红毛指着门外说:“本来这一大片就只有鬼车一支罢了,其他族类都进不来。”
“诶?那原本这整片区域是完全封闭的么?”我伸长脖子望了望:“这未免也太惊悚了。”
“算是吧,不过桥所通向的出口很早就凿开了,只有这桥是后来修的,供外人进来用。“红毛说
“嗷……”我想了想点点头说:“对哦,你们都是会飞的。”
“其实呢,除了那个后来开凿的出口,这边也算是还有一个通道,”红毛带着我走出正厅到广场上,沿着右边一路走到广场内层边缘,他朝着一个特定方向指了指那一片混沌的漆黑说:“那边,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口子的,不过没有谁能够从那里经过,因为那通道本身就是一层虚无的介质,而在那外面,正是地狱业火的根源。”红毛浅色的瞳孔看起来有点恍惚,他轻声说:“想想也是讽刺,离火光最近的种族,反而得不到光明。”
单在红毛家就转了整整一天是我始料未及的,在主厅歇了一会后我们又缓慢地绕着城堡走了走,溜达了附近的几间大型功能厅,还顺道分配了一下卧室。红毛哥哥似乎有点事中途就自己去忙了,他前脚刚走耿子都跟了过来,一路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似乎对见到红毛很是高兴,偶尔也叫着:“呐呐~人类,我跟你说嗷……”阿仁只是时不时笑笑,懒洋洋地跟在一旁。
就此,我本来以为地狱之旅即将告一个段落,可世事难料。
隔日早上起来准备整装回地府的我,来来去去都找不见阿仁,问了好几个人才发现阿仁竟然还在自己卧室床上躺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范……”见我进屋,阿仁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面色潮红气息不稳地说:“一定是伤口感染了,我发烧了啦,地狱是个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