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阿仁虽然恶趣味喜欢作弄人,但似乎从未去招惹过不相干的人,那么我第一天来到地府的时候,他又是怎么会想到要和我搭话给我带路呢。
啧,好在意。
误打误撞摸回房间时候,阿仁果然仍旧缩在被子里,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我进门后只是把果盘放到他床边的柜子上便坐在一旁,打定主意不理会那“求喂食”的眼神诉求,于是阿仁只得慢吞吞从被子里撑起来,把盘子放在自己腿上开始吃果子。
注视了一会阿仁剥皮的过程,脑子里弯弯绕绕了不少东西,呆了半天之后我不禁把心里的想法脱口:
“那个……我有长得像谁么?”
“唔?什么?”阿仁专心对付着果子,含混应道
“我说啊,”我咽了口口水:“我长得像你以前认识的什么人么?”
阿仁头也没抬,问:“谁啊?”
我猛地抢过阿仁手里的果子,提高音量到:“啧!不是问你么!”
阿仁空着手,十分无辜地抬头看我:“小范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把果子塞回到阿仁手里,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刚到地府的时候,你是怎么会想起要帮我带路。”
阿仁听了毫不犹豫道:“那当然是因为一见钟情。”见我脸整个跨下来,他便笑嘻嘻地凑近了盯着我看,说:“要说像谁啊……可能最开始见着的时候是觉得有点眼熟,不过看久了就还是小范呐。”
我将信将疑地打量他,问:“那你是一时兴起了?”
阿仁歪头想想,说:“也算是吧,”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笑起来:“说实话,那次过后我本来都忘了,直到我们部门的孩子地府联机刚进复赛就遇到你们,惨败之后被淘汰回来,义愤填膺地骂了好些天,说什么CP请外援,我这才又想起小范你来。”
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得这次阿仁没有胡乱混过,好好回答了一次个人问题,我不做声不干扰地盯着他示意他继续。
阿仁抿了一下嘴又接着说:“没过多久小范就来罗浮山找我了,我当时还挺惊讶。其实你一进南界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身上小烛弟弟的味道了,我心里想啊,本来以为是个小程序员,结果没料到是个技术操作帝,打个联赛整个地府都出了名,现在看来居然还和鬼车族有牵扯,竟然还是那个燧烛,怎么会这么有趣。”
“哪里有趣了……”我不禁反驳:“游戏操作的话,不就是生前死宅难以在三次元生活社交的补偿能力么,鬼车什么的,更加只是一只珍稀鸟类飞行路线的错误选择……”
“小范,我说过的吧,”阿仁摇摇手指,微笑着打断我:“鬼车的视觉虽然退化,但其他所有知觉都非常灵敏,作为地狱最古老的一系族类,他们能选择主动接受你的气息,本身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那么之后跟你去你家,就完全是为了要气死小烛弟弟了,”阿仁显露出欢乐的样子,锐利的目光失去了眼镜的阻挡,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危险:“毕竟小烛弟弟那么讨厌我,平时是绝对不愿意见我的,但是欺负他又实在太有好玩,不趁着这个机会闹他一闹,怎么说得过去。”
“啧啧,红毛说你是个变态还真是……”满怀对红毛的同情和愧疚,我摇摇头,看着又埋头回剥果子事业中的阿仁,觉得因为一个疯子一句话就东想西想的自己确实有点脑残
“你就是你了,说什么像谁不像,”阿仁往嘴里塞一片果肉舔舔嘴角,总结道:“这一点,可能我比你还要清楚。”
虽然有点似懂非懂,我还是跟着点点头。
阿仁指使我端茶倒水似乎上了瘾,十分乐在其中,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要痊愈或是打道回府的打算,连最初常常来嘲笑他的红毛都觉得没意思了,我也逐渐习惯了每天都孜孜不倦前来骚扰的狩耀。眼看决赛日期将近,我几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拖住我给自己部门败北的员工报仇。
好几次忍不住跟他说:“再玩下去搞不好我这个月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了,我请假只请了一个工作周诶。”
他都只一句“小范想买什么,我给你发工资。”来打发我
最终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纯粹想把自己往胖里养的腐败作风,拍案而起:“现在到底是怎样!要在红毛家住一辈子么!妈妈栽培你养育你让你成为了公职人员,你就是这么自甘堕落来回报社会的么!你知道妈妈有多心痛吗!”
阿仁抬头看了我良久,说:“妈妈是谁?”
“……没什么……”我的爆发十分短暂,瞬间蔫掉萎在凳子上装死
阿仁却笑了起来,问道:“小范想回去了么”
“毕竟,也出来这么久了,该参观的地方都看过了,红毛也活的好好的完全不需要操心,而且关键是快决赛了。”我闷闷地回答
阿仁笑得颇为欢乐,眼睛都眯起来道:“那就我说要回去不就好了,小范真是,呆得可爱。”
“什么啊……”恶趣味的变态!最近我深感自己逐渐认清了此人的本性,根本同他温和善良的表象相差一百个梯度!
“仁哥不行回去!”一声极其戏剧化的惊呼响起,我连头都不想回就知道那是谁,他快步走到阿仁床边半跪下来,死死拽着床单说:“我受不了再一次那么久见不到仁哥,仁哥你别走!”
说来也奇怪,狩耀平日里颇有点贵族少爷的风范,周遭美人环绕他在中间也毫不逊色,举手投足略带一丝雅致,旁人都学不出来。可一到了阿仁这,狩耀立马就成了疯狂歌迷,所有戏码都毫无理智。
“仁哥你别走,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的!”狩耀尾音发颤地恳求着:“要走的话,就带我一起走吧仁哥。”说完后他忽然露出一个被自己激励了的表情,柔情绵绵地说:“我愿意和仁哥去地府,去罗浮山,哪里都好,带我一起好不好?”
我心中暗暗冒汗,生怕阿仁会点头答应,带上这个难以掌控的疯子一路。
阿仁笑得和煦,说:“不好。”
他是如此一副温柔摸样,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狩耀也是一愣,呆呆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