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人欢乐的怪兽,小灰我一直不知道你选的角色是摄魂怪。
听了一系列地狱科普,我深深感到要送误闯民居的大鸟回归野外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拒绝了大家的对战请求,我以比上班时更颓然的姿态回到家,又欣慰又忧郁地发现红毛青年盘腿坐在客厅中央十分自娱自乐地玩着前主人收藏的益智类游戏。
“我回来了。”我说,红毛没理我
“我今天问了别人,要下地狱的话要跟团,而且不能去到太偏的地方,你说你住的地方都没有光,应该比较偏僻吧,浊龙的光都照不到的”我继续说
“恩。”红毛在毯子上摸索自己需要的那个玩具零件,应了一声
看他这么热衷益智游戏,怎么看也不像浅层那些混沌的小怪兽,我心中不抱希望地问说:“而且要我带你下去的话我不能下到太深的地方,你家住在第几层你知道么?”
“十八。”红毛说
红毛的身份真相对我内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和打击,我再一次地感到了对这个社会彻头彻尾的失望。
难怪我见到他的鸟样本体却认不出来,毕竟这么高难度的副本我还没有参与过,我翻翻找找游戏攻略上的简介,终于找到一只像变种凤凰一样的副本大BOSS,一旁写着:
鬼车,色赤,大者翼广丈许,昼盲夜了,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爱入人家烁人魂气,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鬼车不应该是一辆车么,我默默吐槽,突然想到我那被红毛血染的客厅,顿觉心惊肉跳,抓住红毛问他凶兆是什么,他别过脸不吭声,一副不想解释的摸样。在我第五次感叹我的魂气没什么好吃的请他千万不要惦记之后,红毛终于受不了地跳起来吼:“老子的血宝贵的要死!你以为谁想要就有么!别人求都求不到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傻 逼攻略不是因为写的比饺凶煞听起来比较帅气么!”
我对地狱底层的崇敬不禁又下降了一个level
基于红毛家住的楼层太高……太低,要谁领路下去可以说是没戏了,于是我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够自食其力,可是红毛总是一句“看不见”打发我
“那你以前那么多年怎么过下来的!”我吼
“那是在地狱!这是地府!环境彻底不一样!跟你说也不懂!”他也吼
“你说过你能看见一些影子,就是看不清楚是吧?”沉默了片刻我又问
“恩”红毛说,正试着想要把手上最后两个圆环解出来
视力模糊啊……这种症状让我产生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觉,最终,我缓缓说:“你可能,是需要一副眼镜。”
配眼镜,听起来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但是,我错了。
追问办公室的同事们哪里可以配眼镜,得到的回复基本都是一样:“视力不好的话去后勤换一副实体就好了,要配眼镜来干嘛。”
当然也有更过分的回答:“乐乐原来你喜欢这种play啊!”
确实,地府里面除了神鬼就是工作人员,而工作人员所用的实体若有损坏就可直接找后勤更换,所以根本用不到药物或是眼镜这种东西。
说道神鬼……我思来想去,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摸样,白色的熊猫T恤很晃眼,镜片后的眼睛笑眯眯。
这!这不是有一个人戴着眼镜的么!
在床头抽屉深处扯出那张人力资源大叔发给我的地图翻到那从来没怎么研究过的反面,酆都全景图囊括的地界相当全面,但比例尺实在太小让人无从下手。我顺着地府南边出口往下看,地势十分复杂的一大片区域上立着两座分别标注着【罗】和【缚的山,背景文化知识匮乏的我才知道罗浮山竟然是两座山的合称,而在【罗】的山腰处有一座建筑标着【南殿】,想来应该是找人的好去处。
推开CP背后阴暗处藏匿的巨大石门,我口中念念有词:阿仁……不……仁殿下……请助我一臂之力放生大型猛禽
第7章
身后的石门缓缓合上,我穿过一条又长又安静的暗黑走道,豁然来到了一片新天地。
这个地方,有光。刺眼的、炙热的自然光。
不同于灯火通明的地府,也不是我想象中业火滔天遍地焦土的地狱摸样,而是满眼翠生生的,一片山明水净。
还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怎么出门走动过,每天上下班的娱乐内容都建立在二次元上,活动的空间无非是各种硅酸盐的堆积,使用的器具无非是氯乙烯聚氯乙烯和二氧化硅的各类合成品,死了之后未曾想地府竟也是一片后现代科技城的摸样,突然见到这么广大的一片自然山水好风光,我心中不禁涌现出了作诗的冲动!
我满腹豪情地迎风站了一会,脑子里面除了紫薇陪皇上春游时候在马车里吟的那几句诗之外啥也想不到。
算了啦,理科生搞不出来这么有文化的产物是可以原谅的。我自暴自弃地上路了。
罗浮山风景区的路非常难找,估计是常年无人探访的原因,歪歪扭扭形状极不规则的石板路在草木中若隐若现,好在岔路极少很难找丢。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很多长相猎奇色彩鲜艳的花挥开支楞八岔的枝叶,艰难困苦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欣慰地听见了水声,想必是来到了地图上那一道白色弧线所指示的瀑布处。
而瀑布顶端的湖边,就是南殿了!我兴致勃勃地拨开最后一大丛绿汪汪的叶子,在响亮的水声中,果然一道瀑布横在了眼前。
这座瀑布的SIZE不大但水势汹涌,源源不断喷薄泻下的水流砸得底端水面一片纯白,周围和缓的水域又是深幽幽的碧绿色,而最外沿靠着岸边的水几乎完全透明,水中沙石和阴影的形状都一览无遗,让人深觉此时此刻不脱了鞋下去捞一圈自己都不好意思,风一吹还有凉丝丝的水飘在脸上。
此情此景甚好,就是,我怎么没看见上去的路。
嘴里念叨着:“我不信,我不信”围着瀑布边的山体反反复复转了五六圈,依然是一抹路的影子都见不着,正悲伤绝望的我听到了人的笑声。
“小范小范”岸边一棵歪扭大树的阴影中站着一个喜笑颜开的青年朝我招招手,极不要脸地说:“我来接你了。”
“阿仁……”我吃惊地叫道,然后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不,南方鬼帝杜子仁殿下。”
阿仁今天也穿着一件白色T恤,上面印着一只胡子拉碴目光颓废的猴子,他毫不在意地晃晃脑袋,答应道:“诶!”
我深吸了一口气,阴森森地说:“殿下上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大家都叫你阿仁么,临别的时候殿下还说,一旦我过了那道门进了你的地界,你就能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