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拾吧
什么样的人最可悲,把爱情寄放在没有心的人身上最可悲。
没有心的人,哪来的感情?
心不在这里,又谈何爱情?
可惜这个女人不懂,她一面爱慕虚荣,一面真情实意,在鹿见微眼里只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别叫我鹿夫人!”女人厉声尖叫,捂着耳朵拼命往墙角缩,她做过许多错事,但她从不会后悔,错的最离谱的就是妄想当上鹿夫人,最后被践踏进泥土里抬不起头来。
“鹿夫人,向你打听个人。”鹿钦原声音温和有礼,他微微笑着,态度谦卑,姿态高傲。
女人已经从初见鹿钦原的惊怒愤恨中冷静下来,她额头抵在墙上,放松肩膀恢复晒太阳时的安逸,眼皮半睁半合,似睡未睡。许久未洗的头发已经成结,因女人歪着的头一缕一缕落下来,女人的脸便被挡了大半,可依稀能看出一点徐娘风韵。
鹿钦原在女人面前蹲下,伸出一根指头挑开女人的头发,他侧眼细细打量一会儿,收回手,依旧蹲着,一手扯着龇着牙大笑的龙猫公仔,眼睛里似乎含了无数情愁胶着在女人脸上,女人被这种目光盯视的心惊r_ou_跳,缓缓抬起眼皮,瞥着眼睛看过来,鹿钦原便笑:“呦呦如果随他父亲,或许我并不会那么迁怒他,可惜他长得像你。”
女人微微晃神,嘴唇微动,呢喃着:“呦呦?”
“我记得鹿青霜小名叫呦呦,他小的时候你一直这么叫他。”鹿钦原问:“是我记错了?”
女人摇头,小声问:“呦呦,他还好吗?”
“我在帮他戒毒,鹿见微让他沾了毒。”鹿钦原说话的口气就像今天喝了一杯加了蜂蜜水的茶一样,女人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尖声问:“你说什么!”
“不但沾了毒,还被鹿见微睡了。”鹿钦原云淡风轻的添砖加瓦:“呦呦不是鹿见微的儿子,鹿见微知道的比你还早。呦呦幸亏生成你的模样,不然鹿见微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呦呦,呦呦……”女人捂着脸低声哭起来。
女人心里明镜似的,他的儿子不管生成谁的模样,都是一种罪过,而罪过的源头全在她。
“不过鹿夫人你不必担心,”鹿钦原安慰道:“呦呦刚开始是难过一点,现在应该不会了。”
女人仰着污糟糟的泪脸质问:“你什么意思!”
鹿钦原抱着龙猫公仔站起身,目光悠悠飘远:“情这个东西是不可控的。”
半辈子浸(茄子) y- ín 在风(茄子)月场的女人哪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再次捂住脸,抑制不住的呜呜哭出声来:“呦呦啊,呜呜呜……”
“鹿夫人,你见过一个漂亮的小少年吗?”鹿钦原颇有耐心的形容:“像人偶一样漂亮。”
女人尚且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鹿钦原重复一遍,问:“聂之萍小姐,你见过吗?”
女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问:“你叫我什么?”
鹿钦原不知为何这一刻突然不那么憎恨这个女人了。他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平静:“聂之萍,你的名字。”
“哦,”聂之萍恍恍惚惚应了一声,泪水顺着脸颊划出一道干净的痕迹,她抬手指了个方向,挨着墙根坐下来,嘴里小声念叨着:“聂之萍,我是聂之萍,我是聂之萍啊……”
鹿钦原站了片刻,闵初的笑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执着多年的仇怨忽然间消释,他语气轻快地建议:“呦呦很是挂念你,趁你还走得动,去看看他也好。”
聂之萍忽然间嚎啕大哭起来,黑玫瑰里的人被她的哭声引出来,见是那个受人关照的女乞丐在哭,哭声凄厉悲切,听得人心里发酸,只站远了看着,不敢向前。
鹿钦原顺着聂之萍指的方向走,走出很远依稀能听到聂之萍悲入肺腑的哭声,他勾着唇角微微一笑,像是自嘲,又含着丝悲悯。
越往里走,街道上越是安静,一个人影不见,不知哪家店里放着一首歌,歌手的声音通过音响正在深情款款的唱:“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我们的爱,差异一直存在……”
红灯区分三街五道,三街横东西,五道纵南北,三街笔直五道平坦,从上面往下看规整如一面棋枰,因此红灯区还有个别称,对色窝。不过大多数人不明白何为对色,且不如红灯二字通透好记,听说过但却不大记得,往往有人问起对色窝总要想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灯区就是对色窝,对色窝指的就是红灯区。
鹿钦原走的是南北道中的第三道,也是红灯区的主道,帝访夜总会就坐落在这条主道上,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
经过时,鹿钦原略略停了一会儿,现在的帝访就像古代大家闺秀的阁楼,门窗紧闭俨然良家好户,只有进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平静后的狂热,而他鹿钦原是站在这条食物链最顶点的受益者。
虽然残忍,但是他不残忍必然会有另外的人参与分食,与其得利于他人不如得利于自己。
早先闵初就说过,肥人不如肥己,只要有个度就好。
只是这个度早随着闵初离开失了原有的尺度,鹿钦原从来不管不问,要说管的是闵初,撒手不管的也是闵初,想把烂摊子甩给他,他才不会接手。
门卫见鹿钦原站在门前不走,下意识摸上腰间的警棍。鹿钦原慢慢收回目光,转身顺着马路继续往里走。
走到头,便到了红灯区的第三条街,在路南有一扇十分不起眼的小门,地上歪斜着放着一块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喷的两个大字“合吧”,红字底下用黑笔简单勾勒出一只酒杯一只酒瓶。
原来写的应该是“拾吧”,“拾”字左边的提手已经被磨损,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年轻人正提着红漆桶,一手拿着刷子往上补,见鹿钦原站在一边看,朝门里努努嘴:“苏难在里面呢。”
鹿钦原微微点头,问:“这两天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新面孔?”
曲余音提起刷子往木牌上补漆,一面说:“对色窝每天都有新面孔,特别的也很多,您说的特别是怎么个特别法?”添了几笔,曲余音站远了看看不满意,挽起袖子干脆把整块木牌刷成红色,连先前的图案一齐涂掉,他拍拍手,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鹿钦原说:“人偶一样,见过吗?”
刷完漆要等着晾干,曲余音没事可做便正经和鹿钦原说话,他仔细想了想这几天见过的人,记忆里的确有那么一位,一头齐耳短发,眼睛大大的,左眼角有玩偶标记托着一朵曼珠沙华,红艳艳十分惹眼,是苏难的客人,曲余音道:“有一个格外特别,应该是您要找的,您先进去喝杯酒,我让人给您带来。”
鹿钦原道:“不用带过来,告诉我人在哪儿就可以。”
曲余音哦了声,说了声:“明白了。”找人跑腿去了。
小门不仅不起眼还特别破旧,推开门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仿佛被岁月压垮无力喘息的老人,声音粗粝刺耳,引得酒吧里的客人纷纷看过来,只看一眼,继续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门小里面空间也小,只有双十的位置,但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音响里放着一支柔和的曲子,伴着客人低声交谈,却给人安静的感觉。
调酒师托着腮坐在吧台前无所事事,瞄见有客人进来,只是不慌不忙换了个手托着腮继续发呆。
鹿钦原站在吧台前,伸手敲了两下桌面:“我找你们老板。”
调酒师托着腮转了个方向,眼睛随着转向鹿钦原,懒声懒调的说:“老板老板,红灯拾吧的老板是那么好见的?”
鹿钦原看着调酒师与曲余音十分相像的脸,无奈道:“那只好麻烦余音了。”
曲绕梁一拍桌子,站起来:“敢!”
曲余音和曲绕梁是双胞胎兄弟,俩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别无二致,出生时一个分神闹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曲家父母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皱巴小脸,也分不清楚谁大谁小,因为姓曲,便直接取了余音绕梁做名字,分别写在纸条上,父母各替儿子抓阄,谁抓着余音谁做哥哥,抓着绕梁的做弟弟。
到两个人长大,眉眼依旧十二分相似,□□却有了改变,曲余音眼睛干净的面对他时谎话都不愿违心说,曲绕梁眼神也干净,干净的没法在他面前耍心眼,很有可能自己被卖了还以为坑了曲绕梁一把。
曲绕梁从小替哥哥cao碎了心,怕哥哥受欺负,小小年纪就要求学习武术,陪哥哥练武防身,几年下来也小有所成。在朋友引荐下做了苏难的保镖,万万没想到,防了二十几年,一朝失心,身心俱失,曲绕梁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苏难切成八瓣丢海里喂王八,更可恨的是曲余音是心甘情愿,人家是两情相悦,光明磊落的你情我愿。曲绕梁恼得直想做那绕梁的尸,来个三秒气绝,一了百了。
因此曲绕梁看不上苏难一干亲戚,这干亲戚里就包括鹿钦原。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歌词是周杰伦的《珊瑚海》,歌词意境不错,所以断章取义在文中引用
第44章 第44章 神棍
苏难比鹿钦原小十岁,鹿钦原的母亲苏繁就是死在苏难百日那天,一出门被闵初手起刀落送下黄泉,断送了一颗爱弟切深的长姐之心。
长大后苏难得知自己的大外甥和杀母仇人曾有一段刻骨爱恋,和鹿钦原大吵了一架,从此舅甥两个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