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二老中年痛失爱女,对这个老来子格外珍重,从小习武,身边保镖无数。翅膀硬了的苏难最后做主,只留了曲家兄弟,三年前苏家二老相继过世后,苏难便在对色窝开了这家酒吧,当老板做学生顺便谈情说爱,学习事业爱情三者兼顾,没有更完美了。
对苏难是完美,对曲绕梁来说,是完美个屁!
外甥随舅,从鹿钦原身上约摸能看出点苏难的影子,曲绕梁越看越不顺眼,又担心自己的笨蛋哥哥被白白支使,气呼呼的说:“后面烧王八呢,找去吧!”
苏难天资聪颖,读书学习不落人后,对周易八卦格外喜欢,每天买了龟壳支炭盆上烤,然后根据他学习的那套推演之法卜算命运,逢人就给人看面相看手相算八字,来他店里的人十之八九被推算了几世前生后世,而且回回命运不同,上一回可能是富贵命,什么王爷侯爷皇帝,来颗仙丹就能飞升长生不老,再一回可能就成了乞丐命,什么命途多舛命犯小人气冲紫薇,怎么惨怎么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偏他每回还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看他说的好玩客人也愿意听他胡说八道,其实就是个闲得蛋疼的不折不扣的小神棍。
拾吧后面是一处仿京旧式四合院,有影壁排廊,假山水池,排廊上挂着一溜鸟笼,各色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苏难正窝坐在炉子前烤龟壳,脚边趴着一只大白猫,肩膀上落着一只大黑鸦在叨他的头发玩,感觉有人走近他头也不回的抱怨:“补个漆,怎么这么久?”
话刚说完苏难就觉得不对劲,往常曲余音都是瞬间秒回从来不带停顿的,忽然肩上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脚边的白猫迅速爬起来悄无声息跳出五步远,苏难还没来得及转身看看来的是谁,耳朵就被人揪住了,那熟悉的手感,苏难捂着耳朵大叫:“放手放手放手!”
鹿钦原拧着苏难的耳朵转了一圈才松开,苏难摸着耳朵委屈巴巴的望鹿钦原:“没大没小!一点没有做小辈的自觉!”
“我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你已经一个月没去学校报到了。”鹿钦原拿起火钳拨弄炭盆上的龟壳,不紧不慢的说:“明天去学校报到,要让我知道你没去,我让人把你所有龟壳都扔掉,把你养的所有鸟拔光毛,炖了给你补脑子。”
鹿钦原从来不跟他开玩笑,虽然他辈分比鹿钦原大,但奈何权势不如鹿钦原,苏难气闷半天,苍白的辩解:“我本来打算今天去,今天起晚了。”
“明天可要记住不要起晚了,”鹿钦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也不希望你和你方家哥哥那样成材,实在不符合你的身份。舅舅。”
这声舅舅喊得苏难心神俱颤,飞快的答应:“我让余音叫我,不会忘。”
鹿钦原看苏难一眼,心里却想,死小子,要不是看在母亲的面上,早把你捶服帖了,还跟你站这儿说话?
苏难是玲珑心思,明白鹿钦原那眼神里饱含的恨铁不成钢,立马举手对天发誓:“绝不忘,真的!”
见鹿钦原缓了神色,拉着鹿钦原要给他看手相,鹿钦原便伸手给他看,苏难看着看着咦了声,口快的说:“不对呀外甥,你手相怎么变这么多?”说完意识到喊了鹿钦原什么,咳嗽一声,正色道:“你看吧,你以前就是晦气命,谁沾你谁倒霉,现在变得好了竟然,你遇贵人了吧?”
鹿钦原斜着眼瞥他:“你问我?”
苏难忙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愚蠢,接着说:“贵是贵,就是太贵了点,也不好,物极必反。”
鹿钦原反手就给了苏难一下:“胡说八道!”
苏难捂着脑门委屈:“不信就不信,还动手打人!”
炭盆上的龟壳发出轻微的哔啵声,苏难急忙拨开鹿钦原去看,纹路从中间裂开,如烟花般绽开,仔细一看又似张牙舞爪的魔爪,又好似枯萎的曼珠沙华,苏难看了许久长长的叹出口气。
鹿钦原虽然不懂这些歪门邪道,但也看出不是好卦,提起旁边一桶水直接泼了上去,炭盆瞬间冒出热白蒸汽,宛如白烟往上飘,发出的声音也大的吓人,嗤嗤拉拉响了一阵才停下。
苏难仿佛被这声音给惊懵了,反应过来顿时炸了,指着鹿钦原鼻子骂:“干什么你,把我炉子都浇坏了!你今天来干甚么的,来找事的吧!曲绕梁曲绕梁!谁让你放他进来的,把人撵出去!”
曲绕梁没来,曲余音一脚踏进来:“我请鹿先生来的,苏难你有意见?”
苏难张嘴就说:“有!”
“好,我知道了。”曲余音回应了一句,转向鹿钦原:“鹿先生,人现在在尾街。”
“麻烦你了。”鹿钦原扔掉手中的水桶,抓起扔在旁边摇椅上的龙猫公仔抱在怀里,向曲余音道:“管好你的人,别一味的宠,你看成了什么样,你若管不了我帮你管。”
苏难炮仗似的跳起来,被曲余音一掌摁下,曲余音笑着说:“我一定管好他,这次给鹿先生添麻烦了。”
“下不为例。”鹿钦原越过曲余音走向酒吧前面。
曲绕梁正在给客人调酒,一见了他就停下动作,瞪着鹿钦原道:“好嘛,把人支去给你跑完腿了,还跟我这儿卖人情,鹿先生算得一笔好账!”
鹿钦原端过曲绕梁调好的酒喝了一口:“余音不呆不傻,你看他那么紧干什么,谁能欺负他?”
曲绕梁顿时挺直腰杆,昂着头嚷:“谁欺负他?还不你们家的人,千防万防,让那死小子钻了空子!”想到这儿曲绕梁就气不打一处来。
鹿钦原将杯底轻轻一磕桌沿,仰头把酒喝净了,勾着嘴角笑:“你眼睛是亮瞎的,哪儿看出他受欺负了,蠢!”
把酒杯一放,抱着龙猫公仔走了。
曲绕梁忽然明白过来,一脸震惊,曲余音这时从后面走出来,看他发呆敲了敲桌面:“柱子,回魂了!认真点招待客人。”
“哥……”曲绕梁无法接受被自己护在羽翼底下的兄长其实是欺负人的,他纠结的脸上的表情扭曲变了形,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形容此时的心情。
曲余音拍拍曲绕梁的脑袋,出门给苏难买炉子。
曲绕梁回过神,一巴掌拍桌子上:“不许叫我柱子!”把旁边的客人吓了一跳。
作为招牌的木牌已经刷得通红,上面的图案重新用黑漆画过,又是焕然一新,依旧歪斜着倒在地上,就像不曾扶正过,又似乎歪着才最合适。
曲余音出门便见鹿钦原笔直的站在招牌前,似乎是专门在等他,曲余音走过去与鹿钦原并肩站在一起看自己的新杰作,他问:“除了颜色,这字这配画和之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鹿钦原闻言眼神专注认真的看了片刻,道:“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曲余音轻笑道:“鹿先生是明白人,心里最清楚,相同就是最大的不同。世上哪有相同的事物存在,有也是高仿。”
“这话我不明白,”鹿钦原道:“有话直说。”
曲余音的视线落在鹿钦原手里一直抱着的龙猫公仔,想是已经抱了许久,包裹在外面的透明包装已经皱皱巴巴,曲余音道:“值得苏难挂心的人不多,我不得不承认在苏难心里鹿先生是第一位,所以也请鹿先生不要辜负了苏难的心意让他为你担心。”
鹿钦原眉毛一挑:“心疼了?”
曲余音摇头:“不,是吃醋。”
鹿钦原低声笑起来:“余音你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坦诚,即使是谎话说的也跟真的一样,这点我很佩服,不过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是人不是神,左右不了人心。”
曲余音也微微一笑:“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请鹿先生多加关照自己,不要总是劳心别人。”
曲余音和锋芒外露的曲绕梁不同,表面看起来有点呆蠢,但心思通透内敛,很多事不是不懂不知,只是不说,不愿意去计较。但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这个男人会用行动告诉你,错认他呆蠢的后果有多严重。
而和苏难有关的事曲余音又格外斤斤计较,他又道:“鹿先生已经是而立之人,该立起来的就不要别人扶了罢,我也知道鹿先生不喜欢别人c-h-a手你的私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这句话曲余音不敢说,只点到为止。
鹿钦原自然明白曲余音话里的意思,不悦的微微皱眉,扫了曲余音一眼,警告道:“不要忘了分寸,你年长苏难五岁,经历的也多,苏难想不到的你要替他想到,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你又该心疼了。”
鹿钦原说完抬脚就走,曲余音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恨恨的握了握拳头,他最厌恶别人拿他的年龄说事,虽然只有五岁,但在他和苏难之间那就是一道鸿沟,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据说当年是曲余音先看上苏难,苏难一口回绝,理由就是:“其他条件蛮好的,就是年纪大了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咱俩有代沟。”
曲余音差点郁卒而死,却也被爱人在心上深深的刻下了y-in影。
鹿钦原拿捏人的痛处一向精准,好比蛇打七寸,打不死你!
第45章 第45章 彩头
鹿钦原想过无数个和小七重逢的场面,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一走进尾街,鹿钦原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尾街是红灯区的例外,这里不管黑天白夜都有人在这里约架斗殴,是个十分热闹的地方,但现在尾街非常安静,地面上不再是血迹斑斑的暗褐色,像是经过人清理。
前面隐隐传来阵阵喝彩声,鹿钦原快走几步就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小七,只不过眼前的小七跟他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