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两讫 作者:叔九寒添【完结】(47)

2019-06-27  作者|标签:叔九寒添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因缘邂逅 欢喜冤家

  鹿钦原明知故问:“叫你什么?”

  钟吾芮平时便不善辞令,在称呼上他自来也不太在意,但那是对自己,对别人他又严格得紧,现在一时想不起合适的称呼,便卡在那里。小七在一旁笑道:“随我叫你一声芮芮好了,阿鹿比你大,喊你芮芮不亏的。”

  钟吾芮嗯了声,鹿钦原也道:“那你也不必喊我鹿爷,我年纪比你大,喊我一声哥也亏不着你。”说着瞥了小七一眼,小七笑而不语,低头吃碟子里的食物。

  钟吾芮便顺阶而下,喊鹿钦原一声:“原哥。”没了言语。

  饭吃到一半,佣人拿着电话进来,恭敬道:“钟先生,先生的电话。”走过来递到钟吾芮手里。

  钟吾芮犹豫了一下才把电话贴在耳朵上,冷冷淡淡的问:“有事?”

  司城正哲的声音轻柔低沉,绵和微沙,缠绵悦耳:“无事。”

  钟吾芮便道:“挂了。”

  司城正哲笑道:“好。”

  钟吾芮嗯了声,挂掉电话交还给佣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饭后钟吾芮便被人叫走了,留下鹿钦原和小七在偌大的客厅里闲坐,鹿钦原对刚认的弟弟兴致满满,怎么比白泽架子还大,连司城厚载都要礼让三分,小七道:“芮芮是大哥的人,大哥不在一切芮芮说了算。”小七有意告诉鹿钦原司城家的情况,便多说了些:“芮芮是杀手,先前爷爷看不起他,在言语上羞辱了几句,爷爷的左膀右臂就莫名其妙断了一条,那时候大哥还没管家,爷爷也没往大哥身上想,后来知道了,爷爷再见芮芮时客气了很多。”

  杀手?不然,那人身上没有血腥气,鹿钦原不认同:“不像,太干净了。”

  小七笑道:“你也这样觉得,我大哥也说芮芮太干净了,不适合做那些污秽的事,所以从来不安排芮芮那样的工作。”

  手不沾腥的杀手少见,束秀是他的亲兄弟尚且为他背负了数不清的人命,司城正哲看来也是个有趣的人,不知是个怎样风采的人物。鹿钦原笑了笑:“你这么说我更想见见司城大少。”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鹿钦原送小七回房,说:“如果你睡不着可以来找我,我在你隔壁。”

  小七应声知道了,关了房门扑在床上便睡。

  小七又做梦了,这回梦见有人问他要东西,一直追着他说:“该还回来了罢……”

  却不知道这人问他要什么,小七问:“什么东西?我欠你什么了?”

  那人只直勾勾的盯着小七笑,也不说话,笑了一会儿还是那句话:“该还回来了罢……”

  小七被念叨的心烦,想发脾气发不出来,在梦中抑郁良久才猛然惊醒过来,拥着被子没了睡意。看一眼床头的小钟,时间还早,便抱了枕头去敲鹿钦原的门,鹿钦原一见是他便笑了:“也不知道避避嫌。”侧身让小七进门。

  小七直接走到床边,自己枕头挨着鹿钦原的枕头放好,躺下来,才说:“我是来睡觉的,不是来□□的。”又问:“看的什么书?”

  鹿钦原晃晃手里的书:“芮芮很贴心,他让人送来的。好书。”

  小七爬起来:“一起看。”

  鹿钦原脱鞋上床,一人一个枕头塞身后靠着,各执着半边书看起来,也不知看了多久,鹿钦原感觉眼睛酸涩,书也翻了大半,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便收了书拥着小七睡了。

  这一睡便沉了些,天光大亮才慢悠悠醒过来,感觉胸前一片凉意,低头一看睡衣已被洇s-hi大片,小七满头大汗,眼泪横流,揪着他衣裳的手上青筋微凸,鹿钦原一边给小七擦汗和泪水,一边摇他:“醒醒,小七,别睡了,小七……”

  小七似乎被梦靥住,哭得更凶,鹿钦原伸手反正两巴掌甩在小七脸上,小七皮嫩,两颊瞬间起了五指印,效果却是有的,小七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呆滞半天才把视线对准鹿钦原,一看清眼前人,抱住鹿钦原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如吼,震耳如雷,鹿钦原耳中一阵嗡鸣,抱着小七的手缓而慢的轻拍他的后背,钟吾芮听到动静赶过来,在外面敲门:“原哥,七少爷怎么了?”

  鹿钦原扬声道:“芮芮你进来。”

  门一开,哭声瞬间高几个分贝刺进耳朵,钟吾芮微微皱眉,鹿钦原已经问过,小七只是哭,他也没办法,向钟吾芮道:“不知道怎么突然哭起来,问他也不说话。”

  钟吾芮拍拍小七的肩膀,清冷的声音似潺潺流水在哭声中流淌:“小七怎么哭了,跟哥说好吗?”竟格外的柔情。

  小七渐渐收了哭声,埋在鹿钦原胸前的脸微微扭开来,只拿水汪汪黑幽幽的眼睛看钟吾芮,不眨眼也不说话,豆大的泪珠断线珠子似的往外滚,钟吾芮伸手给他擦眼泪,柔声问:“怎么不说话?”

  小七指指自己的喉咙,张嘴给钟吾芮看,受司城家熏染钟吾芮多少懂点医理,这一看吃了一惊,小七咽喉处通红染血,竟是生生把喉咙哭破了,他对上小七的眼睛缓声道:“再伤心的事哭破喉咙又有什么用,别哭了。”柔情处又有几分绝情意味。小七竟也听话,点了点头,但眼泪还是不断。

  钟吾芮收回目光,又变成平日里冷清模样,对鹿钦原道:“原哥给七少爷收拾一下,我去安排人。”

  鹿钦原给小七换了身衣服,自己也迅速换了一身轻便的,倒了杯温水给小七:“漱漱口。”

  小七抹了把泪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吐掉,又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小声抽噎着低声嘶哑道:“我梦见五哥为了我被人挖去了双眼,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小七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水杯,眼泪一颗颗掉进水杯里。

  鹿钦原抽走小七手中的水杯,冷冷的问:“五哥是谁?”

  小七抿了抿唇,没说话,鹿钦原心口一冷,忍不住骂:“活该,怎么不哭死你!”把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声道:“靠着我的肩膀哭别的男人……”后面的话被鹿钦原生生咽了回去,其实他也没有资格责问小七,因为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小七抬起脸来看鹿钦原,俩眼窝子泉眼似的往外冒水,鹿钦原恼怒的揉揉眉心:“再哭,我先把你眼睛挖了!”

  小七指着鹿钦原,嘶哑道:“好狠!”

  瞬间云歇雨收,雨转晴。

  外面的安排出乎鹿钦原的预料,不过是哭破了喉咙,看场面却仿佛有人要死了一样。楼下站了一溜白衣天使,杏林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医生,他们个个严肃脸面,目不斜视,机器人一样,只等一声令下,开始工作。

  鹿钦原略略扫了一圈,司城厚载也在,坐在沙发上,手撑拐杖,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y-in翳,正和站在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说话,但看样子更像是谈判。

  司城厚载的声音苍老而浑厚,在安静的空间里洪亮如钟,他道:“简一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你们没有权利改变他的选择。独玉这样疯疯癫癫,你们于心何忍。”

  “该问你才对!你于心何忍!”这声音朗朗狂放,毫无尊卑,字字铿锵有力:“你是当老子的,知道心疼儿子,他也是当老子,也知道心疼儿子,可你这个当老子的为了自己儿子把他的儿子往死整,你于心何忍?他当老子的知道自己老子把自己窝在心尖上疼的儿子整成这副鬼样,你让他于心何忍?至于我们,有什么忍不忍心!”

  司城厚载气得拐杖捣地,怒喝:“歪理!”

  “从今以后我就叫司城歪理,专歪你司城家的理!”这声音的主人寸步不让。

  司城厚载气得浑身哆嗦,一口气上不来猛咳嗽起来。

  “正理,少说两句,去看看小七。”一直坐在旁边的司城正哲担心把老头气死在自个别墅里平白沾污秽,最重要的是钟吾芮似乎挺喜欢这里的,他也就不想换地方住。

  司城正理瞪了司城厚载一眼,转身朝小七走来,却见小七一个闪身躲到一个年轻男人身后,那男人端得一副好相貌,锋眉傲目,柔中含利,正打量着他,只是司城正理没时间理这个人,一腔怒火被小七点燃,冲着年轻男人身后叫:“出来!”

  连叫了三遍,司城正理越来越恼火:“小七,再不出来我就配最苦的药给你吃,拿最粗的针扎你!”

  这威胁果然奏效,但小七只露出半边脸,哑着嗓子喏喏的问:“二哥你是不是吓我的?”

  见小七露头,司城正理怒火稍息,斜睨着小七反问:“你说呢,我是不是吓唬你?”

  小七像是遇见猫的鼠,怯声问:“那,二哥你生不生气?”

第49章 第49章 回笼

  司城正理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说话几乎全用吼,也亏他嗓子好,不但不哑还越发洪亮,练就一副金嗓子,吼人不大喘气,一气到底不停顿。

  听到小七的问题,司城正理当即就开吼:“你说我生不生气吃药怕苦行给你重新配药打针怕疼尽量不扎你为了你我白天黑夜的熬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说都不说一声是说了你跟司城正哲那个死狐狸说有什么用他也不会告诉我害我替你担心你看看白头发都熬出来了生不生气被你气死了!”说完从鼻子里哼一声,撇开眼不看小七。

  小七仍旧躲在鹿钦原身后,小小声的建议:“那,二哥你不生气了说一声,我再出来。”

  司城正理眼睛一瞪,几乎感受到背后猛然高涨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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