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但如此一来，陆思汿发现就剩他跟周澈两个人了。
完全是意料外的独处。
周澈问他：“你接下来呢，准备做什么？”
陆思汿本来只打算今晚陪陈墨浓的，他还跟家里说了今晚留在学校不回去了，现在突然出来，回校好像有些无聊，但回家又有些晚。他们家晚上会把大门的内锁锁上，这个锁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是打不开的。平时负责这个工作的默认为回家最晚的人，但问题是，陆思汿先前跟家里说了不回去，现在要是回去，到家起码十点之后——这么冷的天，这个点他爸妈肯定都已经回房了，特意麻烦他们给自己开门，绝对逃不过一顿嫌弃。
他又吃不准周澈这么问他是什么意思，就问：“那你呢，要复习吗，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期末考就这几天就开始了？”
“嗯，但是我们专业笔试的科目少，今天已经结束了。”
“啊？这么快？”
“每年都是这样啊。”周澈又问，“你现在回家吗？”
陆思汿还在纠结回不回家：“……应该不回了吧，我跟家里说的是今晚不回去……”
“那你还有约别人吗？”
“……别人？没有啊。”
“那接下来能陪我吗？”
“……”没想到周澈会顺着这么问，感觉心脏一下子就紧了起来，陆思汿下意识一抓，“……但是他们……”指的是陈墨浓跟钟一。
周澈却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过了今晚肯定就和好了。”
陆思汿不信：“你怎么敢确定？”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情侣吵架，到最后都是会和好的。”周澈淡定说道，“不然你还要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起出来吗？”
那自然是不想的，陆思汿连忙摇头。
“反正接下来你也没事了，那就陪我一会儿吧。”
周澈迈步走了，陆思汿下意识跟上：“……去哪里？”
“去我家。”
“啊？”
“反正你不回家，今晚陪我吧。”
“…………”
陆思汿以前是常去周澈家过夜的，尤其是寒暑假的时候，每日每夜都跟周澈在一起玩，可现在……陆思汿还记得前两天自己答应周澈的事情，不确定自己是否该问下周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只是陆思汿还没开口，周澈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还是陆思汿第一次看到周澈脸上露出那么不耐烦跟厌恶的神情——只看了来电显示一眼，就挂掉了电话。
陆思汿一开始没放在心上，想继续跟周澈说话。
可那个电话被挂掉之后，又打了过来，这回周澈接了起来，但是很凶地直接说道：“我都说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你听不懂吗？”
过了几秒，应该是对面也说了什么，不过周澈的回应很冷淡，依旧只有一句：“总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挂了电话，陆思汿觉得很不对劲。
周澈还从来没有这样跟别人说过话，于是问了声：“……怎么了？是谁啊？”
周澈并没有对陆思汿隐瞒什么，深呼吸了口气后跟他说：“……是我爸……”就是那个抛弃他妈，二十年来对他几乎不闻不问的男人。
陆思汿没有想到会是周澈的爸爸，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
“……很可笑吧，这么多年来当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但突然出现，说自己想尽做父亲的责任了。”周澈冷哼一声，话说得绝情，“我告诉他在想对我尽责任前，先下地狱问问我妈同意不同意吧……”
陆思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周澈内心的痛苦，但他是最亲近周澈的人，至少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周澈小时候在这件事上吃过了多少的委屈。
“别理他。”陆思汿想也不想地就说道，“别为了他生气。”
周澈突然握住了陆思汿的手，他刚才是生气，只要提到那个男人，他就觉得恶心，但陆思汿在他身边，这又让他觉得无比安慰：“……嗯，不提他了。”
虽说是晚上，他们两个牵手也不至于太显眼，但周澈说牵就牵的，陆思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该抽回来吗，现在抽回来会不会太无情，毕竟周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可不抽回来吗，被别人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陆思汿还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地铁站。
在下去的时候，手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坐上地铁，陆思汿都没问周澈的那个“今夜陪我”是否有其他含义。
陆思汿一路都怀揣着不安的心思，可偏偏周澈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好似他们还是之前的好友关系，没有哪里不同。周澈越是这样的表现，陆思汿就越不想先开口问。
就这么磨到了家门口，陆思汿心想着要不回自己家算了，最多就被母上抱怨几句麻烦而已，要是跟着周澈进去了，万一等下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他连喊救命的地方都没有。
可周澈家在前一些的位置，陆思汿的脑内剧场还没停下来，周澈就已经开了门：“进来吧，不过我外婆肯定已经睡了，小声点。”
错过表达自己心中想法的时机，陆思汿只好跟着周澈进去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周澈进房间先开空调，还问陆思汿：“冷不冷？”
陆思汿摇摇头，因为紧张，他还有些微微出汗了。
周澈找了一套睡衣给陆思汿：“等暖和一点再去洗澡吧。”
紧张却又莫名地怀念，他们以前就是这样，在谁家就穿谁的衣服，还经常一起洗澡。
周澈脱下外套：“我先去洗澡了，晚上还打过篮球，出过汗，现在怪冷的。”
想起来周澈才退烧，陆思汿道：“你快去吧，不是发烧才好吗，怎么又马上开始作死了。”
周澈一笑，拿起自己的衣服：“那我先去了。”
周澈走后，陆思汿才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陈墨浓的好几条信息。
——你怎么走了？
——你怎么还没来？
——你把我们在哪里告诉钟一了？
就这三条，还都是半小时前发的。
陆思汿想了想还是不回了，等明天再看，要是陈墨浓跟钟一和好了就好，要是没和好的话他再道歉也来得及。
在周澈房间里，陆思汿没什么拘束感。毕竟这个房间也算见证了他们之间太多的故事——从小到大的喜怒哀乐在这里，后来和好的时候在这里，再后周澈告白的时候也在这里——周澈不在的情况下，陆思汿连不好意思也没了，反正都没人看。
他打开了周澈的电脑，先打局游戏再说吧。
正巧电脑旁边还放着薯片，那就拆开吃点吧。
吃的嘴巴咸咸的，看到另一边的可乐，那就打开喝一口吧。
周澈洗完澡回房间，看到的陆思汿就是这么一副自主自在的模样。
他笑，走近陆思汿身边：“我洗好了。”
陆思汿顺口接道：“我打完这局就去！”
“嗯。”
其实这样的夜晚，陆思汿经历过很多次。
因为杨外婆睡得早，他们又总是玩到很晚，所以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为了减少走来走去的声音跟浴室开门的次数，他们有时就一起洗。
之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觉得哪里奇怪，至少现在，陆思汿也能很快就进入到与之前相同的环境里放松自己——可看到洗完澡的周澈，他又意识到，其实都不一样了。
洗澡的时候，陆思汿一直脑补着其他画面。等下睡觉的时候，周澈会不会对他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万一周澈做了他该如何反应？周澈这样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为什么总是一副跟之前无差别的模样？他心里到底是怎么在想的？
但就算他们睡到了一张床上，周澈也还是什么都没做。
陆思汿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但他表现出来的的确比周澈着急多了：“……你叫我陪你，就是这样陪你睡觉吗？”话出口后，才觉有歧义。
周澈一笑：“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
“…………”陆思汿恨不得抽烂自己的嘴。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在这里我就很满足了。”黑暗中，陆思汿只看到周澈一个轮廓，以及他亮晶晶的双眸，“我只是想看到你，只要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安心。”
“…………”陆思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一拉被子遮住自己的脸，“晚安了。”
周澈靠近了一些，轻声道：“晚安。”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被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