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惊讶,程佐知道沈扬?
“江叔不会同意我把号码给你。”陈非拒绝。
“他不会知道。”程佐冷硬地说。
程佐的冷硬让陈非的戒备神经不自觉崩了起来。
陈非拧眉,他盯着程佐,问:“你是谁?你和江叔是什么关系?”
陈非的戒备和逼问,反到激起了程佐的一丝欣赏,冷然的眼里有些许和软。
“你只要知道,”程佐说,“我是以后陪在江一身边的人,就可以了。”
没有起伏的语调,却说出了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陈非什么都没问到,又像是什么都问到了。他不自觉地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冷冽似冰的男人。
陈非拿出手机,翻出沈扬的手机号,报给程佐。
存下号码,程佐收起手机,说:“欠你一个人情。”
“你能让江叔不再酗酒吗?”陈非问。
程佐看着陈非,说:“可以,需要时间。”
“好。”陈非说,“那你就没欠我什么。”
程佐眼里微微闪过讶异,但最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下午我留下来就可以,你回去吧。”这是程佐对陈非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非没再疑虑,干脆地答应了。
看着程佐急切往病房走的背影,这一刻,陈非莫名的,非常想见吕博瑜。
而此时的吕博瑜,却不可置信地盯着有十多年没见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博瑜哥。”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25岁后的每年初一,吕博瑜都会到孙老师家拜年。开始几年是例行公事,到最近几年,慢慢成为了习惯。对孙老师,吕博瑜的感情挺复杂的。不仅因为她和自己妈妈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因为,一度以为再也走不出来的那个曾经,是在这个知x_ing老太太的书房里度过的。
那时候老太太对他说了些什么,吕博瑜已经记不大清了,唯一记忆深刻的是,老太太书房里的那台留声机,悠扬不断的曲声。而这也成了每年初一的保留节目,吃过饭的吕博瑜总是会窝在书房,听一个下午。
从吕博瑜认识老太太始,老太太就和她的姆妈同住,没见过其他人。姆妈虽然比老太太更年长,但精神矍铄,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老太太的饮食起居。吕博瑜不清楚老太太的家庭、过往、经历,只知道她曾经是自己妈妈的大学辅导员,后来成为一名知名却低调的心理师。
所以,现在看到秦飞坐在老太太客厅的沙发上,吕博瑜惊到了。
不仅因为这个他有十多年没见了的人,更因为,他出现在了老太太家里。
“你们认识?”孙朗坤也惊讶。
秦飞站起身,微微一笑,说:“我们是大学校友,好久不见,博瑜哥。”
记忆中的笑容和梨涡,记忆中清脆又柔和的声线,记忆中藏着点点星光的一笑就微微眯着的眼。
吕博瑜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忘了。
显然,有些事,并不是时间长了,就会忘,也不是催眠着忘记,就能忘。
“好久不见。”吕博瑜回过神来,微微点头致意。
孙朗坤看出这两个孩子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流,温和地笑了笑,招呼两人都坐下。
姆妈端上茶水,搁到吕博瑜前面的茶几上,转身问孙朗坤:“小姐,开始准备午餐吗?”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问要准备几个人的午饭。
孙朗坤自然懂她的意思,她看了眼吕博瑜,他正端着冒热气的茶水凑到唇边,灼热的温度,烫得他瞬间但小幅度地移了移杯子。孙朗坤不禁微微失笑,瞟了眼另一边的秦飞:正襟危坐、眼神飘忽,但时不时落在吕博瑜身上。
这两个孩子不可能只是大学校友那么简单。
在吕博瑜按门铃前一刻,秦飞正打算离开。但此时,孙朗坤估计,他应该不打算走了。
所以孙朗坤便柔声问秦飞:“小飞,中午留下一起吃饭,怎么样?”
一句话,让在座的另两个人都一怔。
秦飞自然是因为孙朗坤竟然会开口留他。
吕博瑜却是因为那声称呼。
小非?
转念一想,孙老师叫的应该是“小飞”,而不是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小非”。
秦飞想留下来,今天会遇到吕博瑜,对他来说,是意外、是惊喜、是不可想象。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直至今日,他没有朋友了,只有工作中遇到的人,和微博上那五位数字的粉丝。
博瑜哥,是他最无忧、最不知愁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
秦飞看了一眼吕博瑜,除了最开始见到自己的吃惊外,吕博瑜再没把眼神停到他身上过。
“好。”秦飞应了一声,吕博瑜能压着饭点来,一定是会留下吃饭的,所以,他要留下。
因秦飞这一声答应,终于换得吕博瑜看了他一眼。秦飞微微一笑,吕博瑜没多停留,就转开了视线,他正想对孙朗坤说坐坐就走,不吃饭了。但孙朗坤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吩咐姆妈:“准备午饭吧,中午我们几个好好吃一顿。”
吕博瑜有点搓火,不知是因为孙老师这么难得的竟然不会看人脸色,还是因为自己重遇秦飞后退缩的心态。
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吕博瑜想着,就一顿饭,别想那么多了。
正想着,手机响起。吕博瑜掏出手机,是陈非。
看着这两个字闪在屏幕上,吕博瑜觉得从进屋见到秦飞就开始的胸闷,一下消散了不少。
吕博瑜对孙朗坤说:“接个电话。”
孙朗坤微笑着点了点头。
吕博瑜起身,走到了阳台。
秦飞目光一直追随着吕博瑜,直到他被窗棱挡住视线。
他注意到了,这个电话响起,吕博瑜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一直僵硬的脸,瞬间柔和了不少。
会是谁?
一个水杯往秦飞跟前推了推,一个柔和的、慈祥的声音响起:“我希望中午留你吃饭,不是个错。”
“嗯?”秦飞收回眼神,不解地看向孙朗坤。
孙郎坤笑得温和,说:“放轻松。”
秦飞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但伸手握上水杯的手,不自禁捏紧。
阳台上,吕博瑜接起手机。
“你在干嘛啊?”陈非坐在医院公园里给吕博瑜打的电话。
“拜年。”吕博瑜靠在栏杆上,远眺小区外人烟稀少的小道。
“今天就拜年了,不是明天才去外公家么?”陈非对吕博瑜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年三十在家过年,初二去外公家拜年。
没提过初一的安排,陈非以为吕博瑜今天是有空的。
他有点失望,想去找吕博瑜的想法落空了。
吕博瑜迟疑了一两秒,说:“嗯,今天来一个老师家拜年。”
听到老师,陈非惊讶:“连老师家都要去拜年啊。”
吕博瑜不想把话题绕在孙老师这里,轻轻“嗯”了声,问:“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忙了一上午,现在才消停下来。”陈非轻轻叹了口气,“江叔在新年第一天就进了医院。”
吕博瑜一下站直了身子,问:“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非说,“江叔的老毛病了,现在有人照顾他,不用我担心……”说着说着,陈非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盘对坐在凳子上,问:“吕老师,你会喝酒吗?”
“嗯?”吕博瑜有点没反应过来陈非话题的转换,“喝酒?”
“嗯,你会喝吗?”
吕博瑜不禁微微侧身,看了眼客厅里,正和孙老师聊着天的秦飞。
“会。”吕博瑜答道,“不过很久没喝了。”应该是25岁后,就基本没怎么喝了,连过年一大家亲戚聚在一起,他也只是喝喝饮料。
“难怪没见你怎么喝过。”陈非说,并主动交代,“我也会喝,不过也就偶尔喝喝,不贪杯。”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陈非揉了揉鼻子,说:“我就发现我好像不怎么了解你,所以问问。”
不了解?
吕博瑜意外,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陈非竟然会说出这三个字,而且还能说得那么直接干脆。
如果别的情侣听到这三个字,是不是多半会气恼地质问对方,怎么会不了解?为什么会不了解?
可吕博瑜质问不出口。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陈非造成这种感觉。
“你想了解什么?”吕博瑜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问。
这个戒指,也有戴了七年了吧。
昨晚和江一起冲突时迸发的那些疑惑一股脑涌了上来,但陈非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说:“现在一下想不出来,等想到了我会问你的。”
“好。”吕博瑜暗暗松了口气,可松了这口气,却也不禁怔住了。
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陈非现在能别问,是么?
是不知道怎么说?是怕陈非多想?还是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