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不戴套强j-ian他,客人说:“你又不怀孕,矫情什么?”
第二天谢眺紧急吃了阻断。但他总觉得来了这个地方,自己越来越脏了。
脏得彻彻底底。
他的身体越脏,内心就越讨厌自己,仿佛他的驱壳是一个懦弱的木偶,灵魂却是个高高在上的苛求者,他咒骂驱壳,你这么懦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懂拒绝吗,不嫌自己脏吗?
你怎么不去死?
驱壳能怎么办?他不会说话,只能紧紧地环着手抱住自己,将身体缩成一个蚕蛹。
每一次闭上眼睛入睡前,那些手,就从黑暗里伸出来,抓他的脚,扯他的手,肮脏丑陋地拉扯着,抚摸着,将粘腻的恶心糊满他的全身。
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和灵魂,让人如何去爱?
他愤怒,他很生气,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垃圾,贱人
贱!
谢眺更加愤怒起来,很用力地狠摔了自己的脸。
他愤怒。气自己的软弱,气自己守不住心。
你凭什么喜欢齐衡之。
他实在是太恨自己了。他的爸爸,他的植物人妈妈,他每一个晚上都被强j-ian。这样破破烂烂的自己,他有什么资格?
谢眺缩成一团,呜呜咽咽。
“我一定….可以不去爱你。”
谢眺第一时间选择了自伤,他已经习惯了痛苦。痛苦带给他安全感。但又有谁会真的喜欢痛苦呢?实在是齐衡之对他太好。
从那夜失控开始,谢眺陷入了更频繁的失眠。
他一面谴责自己,又一边爱护自己。想劝说自己。你不要去喜欢他,不要越过雷池,那苦口婆心的自己对自己说,你不能够。
每一天,当太阳升起,他与往常无异,用力饰演正常。而夜幕降下,夜夜无法入眠。
齐衡之依旧没有消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进入了无信号区,与世隔绝的他并不知道谢眺正在经受内疚自责的炙烤。
也许有些人真的有不配爱人的理由。
苦难像泥巴一样结在他身上,烈日里晒着炙烤,就像糊了一层厚厚的水泥。塑造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粗糙的表面,被苦难拿捏着,捏成扭曲的形状。
※
某个夜里,谢眺梦见了过去。他走在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风吹过,树叶落下来,金黄的叶子落到他的头发上,是秋天也有的舒适美好。
高考的谢眺回到家,放下书包,看到的不是爸爸家暴妈妈,拿着高压锅锅盖往妈妈头上砸的画面,而是爸爸抱着妈妈,塞给她一个小盒子,爱人间甜甜蜜蜜,连谢眺关门脱鞋子的声音也没听到。
“恭喜你谢眺!以后就是一名大学生了!”
父亲高兴起来不管不顾,抱着他直转圈,妈妈也为他做了一桌好吃的,他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去露营,去旅游,去参观谢眺的新学校。他的爸爸抱着他的妈妈,也抱着他,用快乐的语气大声地说:“谢眺!你是我们的骄傲!”
上了大学的谢眺没有发生那个变故,他自然而然地学习生活,结交学校里的好朋友,谈上了恋爱,他没有遇到幻想园的那套生存哲学,是一个自由快乐的青年,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快快乐乐地在校园里的银杏大道里散步,女孩子穿着抓绒的衣服,粉嫩嫩的。谢眺虽然看不清那女孩的脸,梦里却觉得自己很爱她,也很爱自己的生活。
转眼就毕了业,成绩又好,经历也多,又有自己的天赋,谢眺进了一家外企。他穿着得体的衣服,每天准时上下班,偶尔面对客户宣讲时穿着正装,袖子刚刚好扎起来露出小臂, 健康的身体一眼就看到了。
有多少人爱他,有多少人欣赏他,有多少人看着他,为他叫好,他们都相信,这是一个乐观的前途无量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谢眺自己也开心,施施然地走在大街上,走进满城的灯火霓虹里。
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和和美美的恋人,有向上发展的工作事业,有开心自在的心灵。
他朝前走,脸上满是笑。
可这一路霓虹越走越少,越走越暗,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四周的房子建筑业越来越少,慢慢地他的衣服也不见了,先是电脑包,衬衣,再是裤子,最后到一条可怜兮兮的内裤时,他害怕啊,害怕就这么被扒光了,他用力地扣着,捂着那么可怜的一块布,可有什么用,风更大了,卷过来,就将他最后一点遮罩卷跑了。
他是赤条条地一个人了。
苍茫间,又有很多人叫他,一声声的呼喊像海浪一样,向他劈头盖脸而来。
“谢眺!谢眺!你跑不了的!”
又有人叫他,是来收高利贷的。
“你叫谢眺?今天你就是幻想园的人了”
是幻想乐园里接手他的经理。
“谢眺!脱!”
是那些拿着酒,要他脱衣服,要他喝得为胃都要翻过来,仍要接着喝酒的客人。
是那些不管不顾,把手伸进他衣服的客人。
“谢眺。”
是齐衡之。
谢眺是吓醒的。
随着一声声来自现实的呼唤,他的美梦终结,他“正常的生活”崩塌,他醒来,躺在锦绣里,却孤零零的一个人。
醒来就再难睡着了,谢眺起了床,上了厕所,去了酒厅倒了一小杯威士忌,酒端在手里,他才有一种真实感。此刻他在齐衡之的小楼里。
枯坐到夜半,坐到几乎快入定,他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有消息进来。
他看了一眼信息,时间从此就像凝固在他身上,双目瞳孔像呆滞一样。空洞如人偶。
第二天,谢眺溜出了小红楼。他径直去了市中心医院。
Tini躺着,脸上绑着绷带和纱布,脸上一片青紫。包扎得反常的丑陋。谢眺看了看床板上的诊断书,上面写着大大的脾脏裂伤。面色有些凝重。
Tini上次玻璃扎进腹腔已经做过手术,这次从脸上的外伤看就可以知道伤的不轻,尽管收拾过,却还是丑陋又狰狞。他皱着眉想着tini的身体,这时候,tini微微地侧身,醒了过来。
谢眺帮他翻身,看他不舒服,发现他的尿袋已经接近满了。就顺手帮忙把尿袋换掉。
“怎么会伤这样?”
“谁把你打成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
谢眺着急,话语像连珠炮一样,Tini身上还疼着,麻醉刚消:“是我该的。没事。”
Tini不愿意多说,内情是有的,他此刻眼里有些强忍的遗憾。但很快收拾心情,他对谢眺说:“我感染了HIV。”
Tini很愧疚,他的愧疚写在脸上,面对无辜可能会被他连累的谢眺,Tini语凝了。
“我知道…”
“你还记得吗,那天我留了很多血,我记得,那天你的手上,是抱着止血贴的。”
“谢眺,对不起。”
那一会,谢眺愣了,老久,他心里空得灌满了风。
谢眺是走出医院的,漫无目的的走着,上地铁,过小巷子,走过天桥,绕着绕着,发现自己
原来是走到原来家边上的麦当劳。
他看着那个黄色的大大的M。发愣。旁边有人都看着他了,有谁会在大下午的,站在马路边,看着麦当劳的牌子发呆呢?
谢眺推了门,要了一份炸j-i和雪糕。
他在幻想乐园时就喜欢麦当劳。
麦当劳二十四小时营业,二三十块钱就能吃到大块的r_ou_。一个人吃饭也不会太尴尬,在很多个他一个人下班又饿又累的时候,当他饿得不行忍不住的时候,吃麦当劳。
当他觉得生活苦得不行,吃麦旋风。
此刻他看着手机页面上的文字 :“艾滋病是一种危害x_ing极大的传染病,由感染艾滋病病毒引起。HIV是一种能攻击人体免疫系统的病毒。”
雪糕放在一旁化了,j-i翅放在一旁冷了。谢眺呆坐着,然后他打了个电话。
齐衡之的电话接不通。
第二天谢眺自己去了疾控,他觉得自己很自私,联系不到齐衡之就应该给他发信息啊,给他发邮件啊,找他身边任何谁都好。必须告诉齐衡之他是一个可能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
可是他又是那么的卑劣,
想要拖一拖,拖到真正结果出来的那天。也许呢?也许就有侥幸呢?
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走不到了。
每跨出一步,都耗费着他几乎全部的勇气和力量。
然后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的时候,又把他拽进了万丈深渊里。
谢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长长的走廊有走来走去的医护,穿着白色衣服。有男朋友陪着来的小男生。还有一群穿着校服的男孩子,他们甚至是结伴来得,背着书包还在一旁说说笑笑。
只有他一个人,不像在等结果,像在等宣判,等悬在头顶的侧刀滑下来。
拿到y-inx_ing的时候,他无意识地眼泪滴到了未干的墨迹上。那张报告被他折叠起来后,放进了口袋里。
那夜谢眺坐在窗台上坐到了天明。
静谧的黑夜让谢眺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其实从下午医院的长凳上,谢眺就已经,已经听到了那些细碎的,柔韧的,挥散不去的话语。
“你看,出了错也不要怪别人,你也有罪。”
刚见面时,谢眺就在齐衡之面前出尽了丑。
去了南城,因了他,齐衡之被人刁难,当众打脸,背地里难听地非议,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