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丹尼尔:“什么?”
朴志训:“我估计他已经无计可施了,这么多年养人花了他太多时间和财富,而姜家又一直纹丝不动,只怕他现在资金链已经断裂了。社长一定是没有别的出路,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亲自入监——” 来用力一搏。
“那小训有什么好不安的?”
“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姜丹尼尔看着面前皱着眉看向他的小孩,小孩黑亮亮的眼睛里是对他的担忧和慌张,只觉得心下一软。
于是,男人凑上前,先牵起朴志训的手,在男孩圆圆的指甲盖上亲了亲,然后仰起头,在男孩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这是一个带着些须后水气味的脸颊吻。
他白净的手理了理男孩有些乱的衣领,随意地说道:“小训不要胡思乱想了,就算没那么简单,” 他笑了起来,弯着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上位者才有的傲慢,“我也可以轻松搞定。”
姜丹尼尔不动声色、不留缝隙地把朴志训困在这里,只要可以让男孩子留在他身边,他不介意温水煮青蛙一般拔掉男孩子小兽般尖锐的爪牙。
男人看着还有些神游地男孩子,再次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然后直起身,笑眯眯地走到门边说道:“那我先去忙了,小训在房里乖乖等我回来。中午见。”
朴志训点了点头,似乎还在沉思,直到男人从外面把门合上,才惊觉自己刚刚忘了回应男人的贴面吻。
*
黄旼泫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意外地说道:“朴志训没有死?” 像是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怎么会?明明我们都看到那孩子的尸体了。”
安社长坐在椅子上,脸色虽然冷淡,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释,“对,所以我要你把权限共享给那个赖家孩子,我需要他帮我把朴志训引出来。”
狱长先生似乎有些不赞同的样子:“您确定吗?权限一旦给了出去,依赖家的脾x_ing,怕是很难再要回来。如果将来B0923出尔反尔,我们处境会很危险。”
三区狱警像是早就料到黄旼泫会这么问一样,缓缓地回答道:“我们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会更危险。B0923是可以把朴志训引出来的绝佳诱饵。”
“毕竟,据我所知,姜丹尼尔放不下他的小情人,因此一旦我们重新逮到朴志训,好好加以利用,绝对可以再次占领上风。”
这话仿佛在说,在权利和朴志训之间,姜丹尼尔绝对会选择后者一样。
现在的黄旼泫还没有办法忤逆安社长,于是权衡再三后,还是应了下来,转身点开电脑,开始把自己的权限共享给赖冠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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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奂接到报告后,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丹尼尔,派出去的几拨人什么都没有找到,那里早被清空了,朴志训的母亲不在那里。”
不应该的,明明一开始让B0923查的时候,得到的结论是那里确实是个安全屋,时间正好是从朴志训进入安社长旗下后开始的。
姜丹尼尔垂着头看着文件,看不清脸色,只是身边低低的气压暴露了他糟糕的心情——朴志训的母亲找不到了——这几个字简直像是个定时炸弹般朝男人压过去。
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力道太大,以至于划破了笔尖下的纸,他抬起头看向正等着他回应的金在奂,说道——声音听上去喜怒难辨:“再查,把安全屋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线索。如果找不到人的下落,那帮他们也别活着来见我了。”
金在奂叹了叹气,低头把这条指令传了出去。
一旁的邕圣祐接口道:“可按你家那孩子的说法,似乎这个社长真的快要走投无路了,就算人不在安全屋里,也应该不难找吧?”
姜丹尼尔双手交握着,摩挲着戒指,没有回话,只是想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朴志训知道,只要可以锁住对方,男人不择手段也想让男孩乖乖地呆在自己身边。
邕圣祐看着男人习惯x_ing地摸着戒指的手势,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河成云说的话,于是岔开话题道:“成云哥让我问问你这个戒指是从哪里弄来的?”
姜丹尼尔瞟了眼他,沉思了下,还是给面子地回答了:“几个月前弄来的,现在一想,大概就是小训进监前后那段时间,当时一时兴起就留下了,怎么了?” 只是当时他收下这对戒指的时候,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几个月后的某天,自己会如此真挚为另一个人戴上。
邕圣祐点点头,也就不再深思,“没什么,只是看见了就随便问问,估计款式有点少见,才让成云哥好奇吧。”
姜丹尼尔没有再接话了,继续无声地思考着该怎样在朴志训发现这件事之前,把男孩的母亲找到。
没有理由的,男人脑海里突然掠过了今天早上的某个瞬间,和那个瞬间里紧紧抓着他不放,反复说着不安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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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志训坐在姜丹尼尔的房间里,因为整日无事可做,所以他随手打开了电脑,准备找些东西打发一下时间。
然后,男孩子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到电脑屏幕的右下方跳出了一条消息通知——这是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理论上来讲外界是没有办法发消息进来的——可现在这消息通知上却写着“给C0529”。
朴志训脸色不变,只是瞳孔有些微的放大,这说明这个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压下心底再次翻滚上来的不安,点开了信息栏。
“浴室门口见,10:00。我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这条信息是谁发来的不言而喻。
朴志训抬头看了眼电子钟,时间已经走到了09:37,现在是门禁时间,浴室门口自然不可能有外人在,是绝佳的私下会面场地。
男孩有些不确定地走到房门口。这扇门已经被姜丹尼尔从外锁死。只是现在,估计那位约他见面的人,已经帮他解开了里面的锁。
朴志训手搭上了门把,然后停下了动作。
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变本加厉地向男孩袭来,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对他说,不要开门,无视那条消息,乖乖地等在这里,等姜丹尼尔回来,什么都不要做,他害怕你离开他,他故意锁住你,既然你爱他,就什么都不要做,等他回来就好。
男孩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依旧搭在门把上。
然后,咔哒一声,本来应该被锁死的门被朴志训轻而易举地从里面拉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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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志训坐在浴室外面等待赖冠霖出现的时候,莫名地想起今早姜丹尼尔离开的时候,在他侧脸上落下的那个吻,那个因为自己心烦意乱而忘记回应的吻。
虽然不知道这次B0923找他有什么事,但无论是什么,待会谈完后,他都要回到一区,然后等姜丹尼尔回来后和男人聊聊,把事情说开,告诉对方这么锁着自己是没有必要的,告诉对方自己不会离开的,告诉对方不要再这么患得患失了。
这么想着,朴志训不禁抬头看了眼时间,想着要是赖冠霖迟到的话,他就干脆先回去算了,也许自己对他口中的那个“你想知道的东西”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他就坐在那里等着,顺便漫无目的地想着今天中午姜丹尼尔会给他带什么午饭回来。
很快,朴志训就听到有什么人走过来了,于是男孩漫不经心地朝来人看过去,结果下一秒就感到浑身血液冰凉——
安社长站在不远处看着坐在那里的朴志训,因为男孩骤然变了的脸色而露出了笑容,他朝朴志训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满意地看到男孩更加苍白的脸色。
“我们志训,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社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假死归来的朴志训,啧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你母亲真实所在位置告诉你?”
这下朴志训原本一直挂着的冷静面具也摘了下来,男孩子指尖藏在袖口里,止不住地颤抖。
“或许我们志训觉得我的势力早已不比当年,把我糊弄得可真辛苦。只可惜,就算如此,我好歹还是有些能力的,” 社长说着又不经意地扫了眼手里的信封,确定朴志训可以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比如说搞/死一个女人,我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说是不是,我们志训?”
*
朴志训后来无数次回想起他站浴室门口的这个瞬间,企图回想起当时背后冷汗津津的自己在想什么,每一次他都能很清楚地想起。
因为可笑的是,在那个时刻,他脑海里想的居然不是任何重要的事情。
当时的朴志训只是在后悔,在后悔早上姜丹尼尔离开前,男人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混合着须后水气味的吻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吻他。
第二十九章
上午的商讨之后,姜丹尼尔就率先离开了一区会议室。金在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邕圣祐在姜丹尼尔走了后,对金在奂说道:“你觉得瞒得住C0529吗?”
金在奂摇了摇头,他俩都心知肚明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武力值的漂亮小孩的敏锐程度——金在奂对于朴志训这种可以把命赌上,而凭一己之力用一碟假资料将敌人耍得团团转的行为,有些佩服。
很显然邕圣祐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姜丹尼尔根本瞒不住——男人把一只野兽当猫养,时间久了可能就会忘记,即使没了獠牙,即使从别人那里寻找庇护,那也还是一头野兽。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噪音——听起来像什么被砸烂的声音。
一区会议室的正上方,是姜丹尼尔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