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少爷正当年 作者:viburnum【完结】(23)

2019-06-27  作者|标签:viburnum

离开大厅,周遭就突然安静了下来,二楼的贵宾套房就在走廊尽头。擦肩而过的,是官儿老爷和洋鬼子,涂脂抹粉步态风s_ao的,是拉到客或是正在寻觅目标的高级妓·女,被那脂粉味弄得愈加烦躁起来的桂秀峰,在最终走到套房门口时,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他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匕首,指头控制不住在哆嗦。

匕首是宗政良的,那是逼不得已时最后的自保,是鱼死网破前仅存的抵抗。

想象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用到这把匕首,又或许根本来不及用就惨遭毒手了,桂秀峰随着房门被打开,控制着脚踝的平稳度,迈开了步子,走进了门。

再然后,就都是他想也想不到的情景了。

先去开门的保镖,被一股力量猛然拽进了房间,喊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随着一个闷哼被一只手以掌侧用足了力气砍在颈动脉上,扑通一声,昏倒在地。吓了一大跳的钱老板拔腿就要逃,却紧随其后被一把揪住了领子,也薅进屋里。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里头对桂秀峰说了句“二少爷,进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的少年才终于算是缓过神,赶紧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沉重的西洋式雕花门。

地上,躺着陷入晕厥口吐白沫的保镖,不远处的宽大沙发上,则扔着另一个保镖,手脚都被绑住,嘴里还塞着破布,勒着皮带,叫都叫不出来。

矮胖的钱老板,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抵在墙上,早就体若筛糠脸色煞白连个屁都不敢放了。而那高大的,把这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般简单自然的男人,则一边将枪口戳在那白嫩嫩r_ou_乎乎的脖子上,用力顶住对方喉管,一边朝着惊魂未定,还不知怎么开口言语的桂秀峰扬起嘴角笑了笑,说了句:

“我保证过,不会让别人碰二少爷一根指头。现在……暂且能算是说到做到了吧?”

六国饭店贵宾套房里,绑着三个人,两个已经挂彩的保镖,和他们的主子,钱老板。

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个个儿一脸苦命相,而对面的沙发,则坐着宗政良和桂秀峰,后者惊魂未定姿态拘谨,前者,则大大方方潇潇洒洒翘着二郎腿,手里攥着卸掉了子弹的左轮手枪,用一块手绢小心擦拭上面的指纹和灰尘。

面前的红木茶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六发子弹,子弹立在干净到可以映出倒影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距离一致,排成一排。

宗政良起初不说话,只是擦枪,等枪已经一尘不染时,便捏起一枚子弹,装回到大左轮里面,同时低声开了口。

“三位,江湖上混饭吃的,都讲究遇事要先自报个家门。鄙人复姓宗政,单名一个良字。北京城我是初来乍到,头些年,都在天津卫骏华公司陈老板手底下谋生活。绝对没有吹嘘之意,不过……我想既然三位吃的也是江湖饭,就该对天津上半年某个跟黑道对着干的高官当街遇刺的事儿有所耳闻,实不相瞒,那件事是我的手笔。只可惜做得不够干净,官司闹大了点儿。陈老板念我有功,花了大价钱打通上上下下,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我才没被判刑。那之后,我就来了北京,进了桂家外宅当保镖兼司机。”话音落下,子弹也都重新装填了回去,大左轮随着轻松的甩手动作咯塔一声重新卡回枪里,宗政良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少年,目光集中在满脸是汗的胖子身上,“原本钱老板跟桂六爷有什么交易,我是不该c-h-a手的,只可惜,钱老板要对二少爷图谋不轨,那……可就怪不得我节外生枝从中作梗了。可是……现在事儿闹得这么不愉快,咱们总还是要谈开了免得遗留后患,钱老板,您说呢?”

被堵着嘴的男人战战兢兢,点了点头。但宗政良并没有马上给他拿掉嘴里的茶巾,而是把枪掂了掂,冲着他和两边的保镖比划了一下。

“我现在先把话摆在这儿,待会儿不管问到谁,不管我让谁出声或是给谁松绑……大喊大叫的,我就打他的嘴,站起来想跑的,我就打他的腿。反正子弹听我的,打在哪儿了,疼,是你们自己的。明白吗?”

再明白不过了,慢条斯理的恐吓绝对有实际功效,看来三个人也是十分清楚江湖上的行事方法,都忙不迭纷纷点头。

而宗政良,则笑了一下表示满意,继而欠身过去,先扯掉了钱老板嘴里的布。

终于能顺畅呼吸自由说话了,胖子动了动酸痛的下巴,做了个委屈的深呼吸。

“兄弟,有话好商量,好商量。”确实没敢鬼哭狼嚎,钱老板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试探地询问,“那……既然兄弟护主心切,我也就知难而退了,不如……就放我们先走?改天……改天再相互拜访?”

听着那样的言辞,宗政良轻轻一笑。

摇了摇头。

“我护主心切是真,可钱老板说要好商量,是假。”

“兄弟……何出此言啊?”好像被戳中了软肋,胖子额头又出了一层汗。

“钱老板只不过就是想赶快脱离窘境罢了,一旦我就此放你们离开,怕是很快就要被报复了吧。”

当话说得如此明明白白,似乎也就没了再装的必要,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选了黑道,就做好了陷入冤冤相报永无止境的日子的思想准备了,就算看着只是个白嫩的儒商,心里有多少戾气,眼神相对时,也就心照不宣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简单之后,对方总算是决定硬着头皮谈条件了。

“先告诉我你的住处。”宗政良单刀直入,“还有他们两个。”

“……我……住西四北二条。”本还想迟疑,却听见了手枪上膛的声响,钱老板赶紧说了地址,跟着又把两个保镖的住处和盘托出,“他住白米斜街,姓马。他住赵锥子胡同,姓黄!都告诉你了!这总行了吧?!”

“还不行。钱老板别这么心急啊。”又一次断绝了对方的希望,宗政良暂且收了手枪,保持着上膛的状态,交给旁边坐着的桂秀峰,“二少爷,帮我拿着。”

“什么?”被吓了一跳,却还是迟疑着接过了枪,桂秀峰看着那男人。

“拿好了,扣着扳机。”手把手教对方双手握住枪柄,又把有点紧张的食指轻轻放在扳机上,宗政良在他耳根,用对面三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喊叫的,乱动的,一概直接开枪,打死了算我的。”

到此为止,被绑着的几个是真的开始害怕了,火器在会熟练使用火器的人手里,未必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可当使用者是根本不会用的人,就等于潜藏着一万种意外情况。钱老板想求饶,又怕被本来就在高度紧张的桂秀峰直接一枪打死,或者打不死,弄个疼得生不如死,再或者更糟糕的是某个保镖乱动,桂秀峰开了枪却打偏了,他这个主子成了被误伤的那个……

“我跟你们俩说啊,敢动一动,回去我绝对活剐了你俩!”带着哭腔的威胁有点滑稽,压低了音量的训斥更是凶狠得力不从心,眼镜都快从鼻尖滑落,汗流了一脸的钱老板坐得端端正正,好像个被提到训导室的学生。

而宗政良,则满意地挑起嘴角,站起身,走到华丽的办公桌边,抄起上面一叠信笺,又拿了钢笔和墨水,重新走回沙发前坐下。

“钱老板果真舍得下本,只有高级套房才会连笔纸都给备好,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轻松说着,宗政良开始在信纸上写着什么,房间里安静到极致,只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动静。

写完了计划好的一段话之后,宗政良抬起眼来,看了一遍,将那张纸慢慢推到茶几的另一边。

“钱老板,看看吧,情况是否属实?念一遍,念出声来。”

颤颤巍巍地胖子凑过来,含含混混念了一遍纸上的文字。

“文登公司总经理钱……钱某,与黑道相勾结……不仅谋取钱财,还……还暗中安排年轻男子以供自己…… y- ín …… y- ín 乐……明明家中妻妾齐备有儿有女……却……行……行此下作之事……实属……那个,这位兄弟,后头都是骂我的话了,就别让我念了行吗……行行好……”

宗政良盯着满脸都紫红色的胖子,终于行了善心,点了点头,继而起身走到近前,给胖子松了绑,手撩开自己的衣襟,不慌不忙从身上掏出另外一把枪来,轻轻顶在对方后脖颈,他低声命令:“好了,钱老板,把笔拿起来,签上贵姓高名吧。”

“还、还要我签字?!”

“那是自然。”回答得十分顺理成章,宗政良略微用了点力气,拿枪管戳了一下对方的肥r_ou_,吓得钱老板赶快拿起钢笔,哆哆嗦嗦,却也不敢不认真地,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到此为止,彻底占了上风的人,和彻底跌入谷底的人,都踏实到了极致,钱老板和两个保镖好像泄气的皮球,宗政良则收起手枪,还有那张纸,重新绕到前头。

“待会儿,我和二少爷会离开。钱老板大概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出门去喊救命了,如果怕脸上无光,自行回府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至于蠢到直接大喊大叫或者让保镖追杀我们,又或者把这事儿告诉桂六爷,更不至于日后报复甚至去报官。说实话,就这两位的身手,还不是我的对手。让桂六爷脸上无光呢,你们的买卖大约也就黄了。报官的话……你和黑道勾结的事儿,恐怕也会昭然天下,我们最好是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过,不然,钱老板签了名的这张纸,恐怕……足可以在各大报刊的头条呆上好几个礼拜呢。”

“你……你就不怕自己跟着丢脸?”用最后的力气反问着,钱胖子看向宗政良和桂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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