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少爷,还是那句话,拜托两位,信我。我会再找机会下手,这次,我宗政良绝不会再让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吴月绢皱着眉头,微微颔首,对方的言辞,她愿意选择相信,这是这个女人最后愿意去相信的东西了,如果再遭背叛,她只剩了死。
她的儿子,并没有比她强多少,但桂秀峰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质疑和肯定,他就只是默默走过来,走到一半距离又停下,低头想想,最终抬头问他。
“你站那儿说话,是给‘外头的人’看的吗?”
“……二少爷果然聪明。”苦笑了一下,宗政良点点头。
“那你现在要收拾东西去老宅吗?”
“不,明早再去。”
“那好吧……” 咬着嘴唇略作迟疑,桂秀峰做了个深呼吸,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母亲,又看了看窗边的男人,他像是彻底豁出去了似的,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那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了口,“今儿晚上,天全黑了之后,你到我房里来……你说让我信你,你说你是外宅的人,那就到时候皮r_ou_贴着皮r_ou_证明给我看!”
桂秀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愣住的,只有宗政良一个人。
吴月绢只是低着头,不语。
女人脸上的神色,百味杂陈,是早知如此,是万般无奈,是自怨自怜,是作为一个母亲所有的悲哀和不甘愿,然而在所有的悲哀和不甘愿之中,却夹杂着一丝期待。那是绝望中的希望,是从干涸皲裂的贫瘠泥土缝隙里挣扎着开出来的一朵残破的花。
“宗政大哥。”虚弱地开了口,吴月绢终于抬头和对面的男人四目相对,“秀峰……都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夫人……”
“他是我亲生的!”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勇气,她骤然打断了对方,音量也抬高了许多,“你要是真能对他好,不让他受欺负,这儿子,我给你了!!”
“!……”绝想不到会听见这样的话,宗政良一时失语,他看着旁边满脸通红,却不敢阻止母亲的少年,耳朵里灌进来的更多的词句全都撞在心坎上。
“宗政大哥,我命不好,我认了。还是我之前说过的,只要你护着秀峰,你一门心思善待他,我就知足。他想跟你,我不拦着。但你要是……敢对不起他,你敢让他再受罪。这话说来俗气,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牢牢给我记住了,你敢让秀峰因为你受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到最后,吴月绢嗓子哑了,眼眶s-hi了,已经完全崩溃了情绪的女人话音落下,猛一转身,跌跌撞撞,朝楼上跑去。
“妈!”桂秀峰喊了一声,赶紧跟在后面也上了楼,整个一层,空空荡荡,只剩了宗政良一个。
活了三十几年,他心里,从来没这么乱过。
坠着,坠着,好像有一只手从最y-in暗的,不知有多深的下方钻出来,揪住了他的心脉,然后一直往下拽,拽得他生疼,疼得他无法动弹,只能把自己丢在沙发里,靠进去,陷进去,死死闭上眼睛。
在监视者看来,遭到背叛的母子跟这个叛徒决裂了,一出意料之中的戏收场了。但只有角色们自己知道,戏不是那么演的,剧本不是那么写的,唯有悲欢,比表面上看得见的,强烈千百倍。
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宗政良起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把箱子放在门口,然后点了支烟,又安静了好久。
香烟燃尽,他出了门,从胡同里的小铺子买了些熟食带回来,小心切好,分装了之后,给守在一起的那对母子先送过去,继而坐在已经没有烟火气的厨房里,独自吃完了剩下的部分。
他食之无味,反倒是看着桌上那份还留着那少年愈发熟练的字迹和符号的旧报纸时,从心里泛起沉甸甸的滋味来。
天黑前,他洗了个澡,回到自己房里。
天黑后,他离开自己房间,进了桂秀峰的卧房。
门是开着的,像在等他。
被子一角是掀开的,像在等他。
侧身团在床上,缭绕着香皂味道的少年没有穿半件衣服,伸手能摸到的皆是光滑的皮r_ou_,这分明,就是为了等他。
“二少爷……”抱紧瘦瘦的身体,宗政良一声低叹。
“我有名字。”怀里的孩子在黑暗中要求,“叫我名字。”
“……秀峰。”
“再叫一声。”
“秀峰。”
“你喜欢我吗?”
“喜欢……”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带上名字。”
“……”
“快点。”
“秀峰,我喜欢你。”最后无比认真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没有再听到任何更多的要求,他等了一会儿,只从怀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你真喜欢我,那我的命就归你了,这辈子,我就只为你活。”
格外戳心的言辞,让他眉头一皱,想了想,他抱着对方调整了姿势,一起躺在床上。
“二少爷……”
“名字!”
“好吧。秀峰。”不知为何有点想笑似的,宗政良拍了拍那单薄的后背,安抚着对方,“人的命,都是自己的。你就是你自己的,永远不会是我的。我也不想你只为我活,咱们谁也别只为谁活。不如……说为彼此好好活,更好一点。”
说完,屋子里好一会儿没有声响,直到安静的少年动了动,爬到男人身上,在温热的唇角亲了一下。
“我听你的。”
“……嗯。”宗政良在黑暗中,借着微光看着对方的脸颊轮廓,然后收紧了手臂,把那个身体压在身下。
瘦,却很有韧x_ing,单薄,却并不羸弱,这就是他喜欢上的孩子,漂亮的,带着无数的旧伤痕,心里缝缝补补余痛难消却还是愿意把自己交出来尽数塞给他的孩子,他何德何能,有这个福分?
他原本只想做个藏匿了所有喜怒哀乐,摒弃了所有善恶纠葛,在江湖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直至溺死的泳者的。是桂秀峰,让他鬼使神差一般,有了上岸的念头。
于是,他挣扎着,从浑浊水里往上游去,往水面游去,只因为那边有光。
就算微弱,也是粼粼的,温暖的光。
拥抱的影子,从仅仅只是拥抱,渐渐变得紧密纠缠起来。
亲吻一点点加深,唇舌的结合毫不犹豫,每一次都像是更加确定了什么,恐惧也许永远无法消除,但并没有继续蔓延,而是在体温的传递中丝丝缕缕减少。
太好了……
感受着对方和自己一样强烈的心跳时,宗政良那么想。
那一次的情事,他格外温柔,动作轻缓,似乎可以照顾到所有的细枝末节。他把指掌在对方每一寸皮肤上游走,带着茧子的手心滑过之后,灼热的亲吻就会跟上来,这是有着强大暗示力的安抚,点燃的是情`欲,压制的是惶恐。
当整个人都烧起来,桂秀峰把什么都忘了,他拉着男人的手,凑过去,含住一根指头,好像小猫,反复吮`吸,接着又探出舌尖,从指缝中舔过。轻轻的瘙痒弄得人躁动个不行,宗政良眯起眼,呼吸粗重,小心撤出手指,他用力给了对方一个深吻,然后借着津液的润滑,把指腹按压在饥饿的入口。
那里微微收缩着,有点可怜地等着他深入,然后又在被深入后贪婪地吸着他不放,内部滚烫到吓人,被碰到某个点时更是痉挛着传达出极度热情的回馈。细小的呻吟钻进耳朵里,桂秀峰抱着他,低声说着还要,继而在第二根指头也挤进来,一起压住那里旋磨时一口咬住了近在眼前的肩膀。
“舒服吗……?”就算肩头在刺痛,也没有拒绝,宗政良故意询问,故意舔弄红到发热的耳垂,然后故意弓起指头,撑开狭窄的x_u_e道。
“啊啊……!不行……!嗯……哼……”坏脾气的猫又在用拒绝表达渴望了,这是本能的反应,快感轻缓时贪心直白地要求更多,快感激烈起来时又说不要,这份矛盾可爱到让人承受不住,至于已经学会了跟猫儿相处的男人……什么不行不要,哪个信你,这种时候,给更多,就对了。
至少,只顾着开口呻吟的嘴,顾不上咬人了,也好。
偷偷一声低笑,宗政良把温柔而霸道的前戏继续了下去。
直到那里变得柔软,逐渐适应,逐渐捱不住饥渴,直到股间那根可爱的物件第二次弄脏了自己的小腹和手掌,宗政良才终于动真格的。
而这真格的一旦开始,就没再轻易停下来。
他顶进去的时候,桂秀峰哭了,他没有问原因,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再清楚不过。
细瘦的腿缠着他的腰身,催促他继续深入,催促他开始抽送,并且拒绝他先喊停。
“宗政良……说你喜欢我……!”呻吟喘息的空隙里,桂秀峰这样提着要求。那绝望了一样的要求,男人切实满足他了。反复念着名字,反复说着喜欢,少年哭泣似的回应缭绕在耳边,久久不绝。
最后一次高`潮过后,感受着滚烫的粘稠几乎是同时地在自己身体里溢满,听了不知多少遍告白的人,总算是无力地抓着对方的头发,低语了一句“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