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点亮一盏灯 作者:门徒同学【完结】(34)

2019-06-28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现代架空

  他很害怕,无论是为着这样的优待,还是陌生的、宽裕的气氛。他依然深深地记着在福利院里管理员对他们的教导——受到优待之后必受惩罚,因你承蒙了不该承蒙的恩惠,你则要付出比恩惠更大的代价。

  这一切的舒适都让小斌恐慌,他总觉得下一秒迫害就会降临。

  未连说,你别怕,我在这里呢,你怕什么。

  服务员过来让他们点餐,叫了好几声小斌才抬起头来。可他一看到服务员挂在脸上的微笑,他竟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他用力地摇头,无措地摇头,就像看到了十分恐怖的画面。

  未连不解,只能招手让服务员先离开,自己则朝小斌的旁边靠近,揽住小斌的肩膀。

  他问小斌怎么了,但小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让他除了摇头和发抖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那些微笑的脸,恐惧的记忆便与之重叠在一起。

  是的,小斌恐惧着蛇国自由民的微笑。那微笑便是噩梦,是他即将遭受苦难的预兆。

  他曾亲眼目睹这样的表情所带来的伤害,以至于即便未连一味地开导解释,他也难以安下心来。

第77章

  小斌在收容所里有一个管理员就是这样,平日里笑脸迎人,和和气气,对大家的态度都挺好,刚转过去的贱民们也以为他最好相处。毕竟没有人会对秽种微笑,而那个管理员却与众不同。

  当时他还和同伴好奇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老一些的贱民都害怕那个管理员,不仅不亲近,背地里还叫这老好人笑面钩。

  只消那笑面钩靠近,所有的谈话都一并终止,大家赶紧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尽可能不和对方有目光交汇。问他们,他们也不说,只告诉这些新人自己小心点,不要靠太近,万一得罪了,那一个钩子就要了他们的命。

  当然这些新人是不信的,有的事情没亲眼见到,别人的警告也和放屁没两样。何况哪里有钩子?小斌没见到,新人们也都没见到。

  直到有一天小斌亲眼目睹了悲剧的全程,才突然意识到这句警告的含义所在。

  那是在他转过去大概三个月之后,有一天有个秽种肚子太饿了,违反规定去厨房偷了个馒头。谁知时间没选对,正好和笑面钩撞个满怀。

  那天晚上这秽种被带到小屋子去了,而那天正巧轮到柴斌打扫走廊,扫过小屋子门前的地板时,小斌听到里头传来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小斌不想听,只想尽快地离开。

  谁知地还没扫完,小屋的门就开了。

  只见那贱民半张着嘴,嘴里堵满了馒头。他两眼暴突,跌跌撞撞地从小屋子里出来,见着柴斌,一下子就往小斌的方向扑去。

  小斌吓坏了,他看见那从喉咙满出来的馒头上还有一根金属状的玩意。他不住地往后退,直到撞到了墙面。

  那秽种没走两步,就噗通一声跪下,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不停地握着自己的喉咙。

  这时小屋子跟出了笑面钩,他的脸上还是那副似笑不笑的表情,一脚把那贱民踹翻,握着从贱民嘴里露出的半截金属棍,猛地一抽。

  只见一根长长的钩子串着好几个残缺不全的馒头,牵筋带r_ou_地从贱民嘴里抽出来,迸出的鲜血甚至还溅到了柴斌的脚边。

  小斌傻了,而那笑面钩只是淡淡地看了小斌一眼,再踢了踢那抽搐了几下的尸体,又转身回到了小屋里。

  那是小斌的梦魇,目睹这一切之后的一个星期,每天晚上他都梦到这个秽种。他临死前的痛苦不堪和他死去后的面目全非不停地出现在小斌的脑海,让他连闭上眼睛都不敢。

  从此之后,他也和待在那里几年的同伴一样,再也不敢靠近笑面钩。

  但问他为什么,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张开嘴,却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笑面钩依然笑脸对着这些新人,依然和新来的秽种没话找话,可小斌知道——他的手段比那些拿着棍子往他们身上砸的人更可怕,他不是人,他是恶魔。

  现在再回想起这件事,小斌仍然后脊发凉。

  此刻服务员的表情让他的这一段记忆苏醒了,以至于他的后背出了一层汗,叫他恨不得能钻到桌子底下。

  未连没有办法,最终只能自己帮小斌点餐,又换了个位置,换到那种其他人都看不着里头的半包围卡座里,小斌才稍微淡定了一点点。

  未连抓着小斌冰凉干瘦的手指,让他喝点热汤。人暖和起来,就不哆嗦了。

  小斌也听话,回神之后哆哆嗦嗦地拿着汤勺喝了起来,但没喝几口,又把汤勺放下了。

  他突然转头把脑袋往未连身上蹭,双手又一下子搂住未连的腰。未连有些无措,只好再次把小斌抱住。

  小斌蹭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放开了未连,乖乖地摆弄已经上桌的食物。

  未连无奈。

  他忽然觉得即便把小斌带了出去,也没有彻底解决问题,要让他和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78章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小斌当成牲口一样活了很多年,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当天晚上未连就知道了,并且愈发深刻地认识到他和小斌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真正地相恋。

  晚饭过后,未连和小斌在商莲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如预料之中的那样也看到了商莲城的巴洛克建筑群。只不过这里的比苍鹤的更高,更大,更宏伟,大门上的雕塑也更繁复。

  门口的警卫设立也和苍鹤不同,苍鹤只有一个小小的保安亭,而这里则是有两名持防爆枪的警卫站岗。

  他们如塑像一般伫立在紧闭的大门前,警徽上的蛇国标志借着路灯闪闪发光。即便处在闹市之中,他们也给人一种逼仄而肃杀的压迫感。

  未连带小斌绕远,又在靠近协会的附近租住了一间宾馆。与他一同办理手续的还有另外一对主家和秽种,那个秽种和小斌很像,白白净净,瘦瘦弱弱,但他显然比小斌大胆,主家在办理手续时,他还好奇地趴在案台上看主家写字。

  他的主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等到办完手续后,他与未连的目光对视了一瞬,而后点点头,带着自己的秽种先上了楼。

  未连因这样的眼神而大受鼓舞,被小斌在餐厅局促而畏缩的举动弄出来的焦虑瞬间消散了大半。人到底是群居动物,找到同类的归属感能迅速地让人恢复斗志。

  等到未连带小斌进到房间,并让小斌自行冲凉,而他出去吸烟区抽根烟时,又碰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也看到了未连,他朝未连扬了一下手,未连便朝他走去。

  男人向未连借了个火,又找了张椅子坐下。吸烟区在走廊尽头的一个阳台,从这里能看得到商莲繁华的街景,和即便下班了也依旧打着探照灯的互助协会。

  男人问未连,“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看着不像蛇国人。”

  未连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不会是钓鱼执法吧,刺探他是不是外国人,然后随时把小斌从他身边抓走。

  岂料那男人见着未连发愣,率先笑开,他摆摆手,道——“你别紧张,我不是警察,我就看你挺年轻的,蛇国那么年轻就有秽种的人不多。”

  未连没有接话,他认为还是谨慎些好。既然已经到了协会门口,第二天就能问个明白了,要在这会出了岔子就不好办了,到时候非但帮不了小斌,反而还把小斌丢了。

  那男人似乎真的没有恶意,确定未连不想透露后,也把目光投向阳台外,慢慢地抽着烟。

  商莲是没有黑夜的,繁华的探照灯和繁密的街道霓虹将天空打得灰白,即便已经过了十二点,也丝毫感受不到城市的睡意。

  未连静静地望着那些漂亮的灯光,过了片刻,将话题岔开,问那个男人——“你是本地人?这里一年四季都这么热闹吗?”

  “是啊,蛇国本来就是大x_ing都,要睡着了还怎么做生意,”男人笑开,把一根烟的最后两口抽完,又掏出一根点上,顿了顿,道——“不是本地的,我从角星过来的。”

  未连一听,有些诧异。他知道角星在哪,角星是蛇国最左上方的一个小城,它紧贴狼国而建,听说和狼国早就没有了边界线。

  “那你还需要办手续?我是说……你应该也是等着自由秽种互助会的名额的吧?既然你都在狼国边上了,那直接——”

  “哪那么容易,蛇国自由民是可以随便过境,但秽种不行啊,我秽种没登记又没上手续,到了狼国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到时候被抓了还不是给送回来。”男人道,说着又瞥了未连一眼,“你看,你说与不说都一样,是不是蛇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未连尴尬,他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膀。

  “不过像你们这些外地人是要警惕点,蛇国所有的规矩保护的都是蛇国人,你们来了,没人保护你们。”男人又说,轻轻皱起眉头,喷出一口浓烟,“我带我这秽种来三次了,第三次要再排不上号,估计我也就懒得排了。”

第79章

  这话一出,未连来了兴趣。说到底他在商莲人生地不熟,回头问然姐或阿力似乎也没人真正了解这个协会的流程。

  未连赶紧追问——“怎么说呢,是人太多还是怎么的?”

  “不是人太多,是评估不过。刚开始推行这个制度的时候,狼国人口打得差不多了,所以急需人口填充,就一味地让蛇国的奴隶过去。那时候大概三五十万吧,一个长期居住证就拿下了,也不管担保人是普通工薪阶层还是上流人士,只要你出这个价,基本都能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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