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东风 作者:东师【完结】(16)

2019-06-28  作者|标签:东师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布衣生活

  摊主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大的冤大头,愣了好一会,才说“好好!”

  李弘济拿着杯子走了,冯思远手里捧着那二十两的银票,仰天狂笑。

  晚上回到住处,就看见白天那个茶杯摆在桌子上,若梅……哦,不,傻蛋儿说是刚刚李弘济送过来的。

  冯思远怀里揣着李弘济的二十两银票,手里捧着自己的茶杯,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李弘济现在最好的衣服,估计就是朝廷发的那身官府了,日常的衣服,大都是针脚上面盖针脚,补丁上面打补丁。

  一边心疼李弘济度日艰难,一边琢磨着怎么把李弘济那点俸禄给算计过来!

  冯思远在翰林院任职,一个能闲出屁来的衙门,但随着朝廷的风向变化,翰林院也紧张起来。严述由礼部尚书升任参知政事,成为国家副相,颁布了一项“青苗法”,在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将常平仓里的粮食以二分利息贷给农民,秋收后收回本息,二分利,真的不低了。

  可农民若是朝地主借贷,遇到心黑的,每年会付出七十二分的高利,这项耸人听闻的事却是真的存在的。

  而大宋有土地的,绝大部分都是官员,大氏族。

  若是借贷这项生意被国家垄断了,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一条财路。

  这时候御史台的言官们,弹劾青苗法的奏章像雪片一样朝大宋官家的龙案上飞过去,也不知这严大人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是给官家下了什么迷/魂药,施了什么咒,官家竟然任由他大权独揽乾纲独断!

  反对派最骨干的力量,便是国舅王显和太傅冯仲先,冯思远是冯太傅远房子侄,理所应当被认为是旧党的羽翼,晾在翰林院得不到重用。

  而李弘济从步入官场,就得到了严述的赏识,几个月就从一个七品下的大理寺评事提拔到了正六品的大理寺丞。

  与冯思远的清闲相比,李弘济简直可以说忙的像个陀螺。

  大理寺丞这差事让其他人来做,也不过是蒙混过日子罢了,偏偏李弘济是个极其较真的,真的把全国各地上报来的案件一一核实,竟然揪出了一大堆的冤假错案,不光令朝野震惊,连民间百姓都把李弘济这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当成了狄仁杰转世,甚至连茶楼酒馆里的说书先生,都编了一部“李大人平冤断案,心如日月照青天”的故事,听众如云。

  同一个院子里,冯思远和李弘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分属两派,两方势力水火不容,两人居然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李弘济自从上次被坑走二十两银子之后,有心搬出去,但囊中羞涩的紧,不得不和冯思远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日子久了,也没觉得冯思远有那么讨厌了,大概是看习惯了,最主要的是冯思远并没有做出令他反感的举动,甚至对他百般礼让,连李弘济将院子里的牡丹花拔了种上大白菜这件事,冯思远都一声不吭,还直夸白菜长的好,特地做了两首诗来歌颂大白菜。

  其实朝廷里的事情,冯思远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每日最快乐的事情便是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他从小到大从未缺过钱花,自然对黄金白银这种俗物不感兴趣,对整个朝都的天怒人怨的青苗法,也就那样!

  这天收到王峥的邀请参加一场诗会,从翰林院回来后,便打算换了衣服去赴约,却见李弘济今日也破天荒的早回来了,冯思远一时高兴,便邀请他说:“错舟,待会我约了几个朋友在沐春阁里有场小型的诗会,你今日同我一道去罢!”

  没想到李弘济竟然满脸防备的看着他,说道:“我这个月俸禄所剩无几,你还惦记着吗?”

  说到这事,冯思远也满脸尴尬,他想方设法骗李弘济钱的把戏,一次两次还奏效,次数多了就被李弘济看出破绽,并且逮了个正着,李弘济是何等精明的人,大理寺那么多的冤假错案都被他给揪了出来,更别提他这些小把戏了!

  “我都说了,全是误会,误会!”这个时候,冯思远也只能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

  李弘济正要谢绝他的邀请,但冯思远好不容易逮住他天黑前从衙门里回来,岂能就这么放过他,竟然生拖硬拽,将李弘济给拽了出来。

  勾栏瓦舍里,一到了太阳落山,就正是开门迎客的时候。大庆并不禁止官员狎妓,并且将这当成了一件雅事。当然这种雅事并不包括皮r_ou_勾当,京城里的名妓,哪一个不是精通诗词歌赋的才女,飘客若是肚子里没几两的墨水,在那些名妓面前,定会被嘲讽的抬不起头来。

  冯思远将李弘济带到了沐春阁,冯思远算是沐春阁里的常客,而李弘济更是对这里熟悉,沐春阁后院那雕梁画栋上的彩绘,都是冯思远涂上去的。

  冯思远带着李弘济绕开那群围上来的莺莺燕燕,到了沐春阁后院的雅间,冯思远还在奇怪,大热天的为何关着门窗,便也没有太多想,便推门进去了。

  刚进门便听到阵阵 y- ín 词浪语,顿觉不好。这诗会是王峥攒的,王峥这个游遍芳丛的浪荡公子,能攒出个什么样的诗会,用后脚跟想也能想的出来,自己居然还将李弘济给带了过来。

  正要阻止李弘济进来,可惜晚了,李弘济已经一脚踏了进来,看见屏风上香艳绝伦的图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丹书铁卷

第22章 开门楫盗

  “是冯弟来了吗?”王峥衣衫不整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看见李弘济,面露玩味,斜倚在雕花梨木的屏风上,慵懒的看着他们“哎呀,没想到大理寺的李大人也会来这种地方,稀客,稀客!”

  李弘济脸色骤变,转身便走。

  冯思远埋怨的看了王峥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李弘济脚程快,冯思远在他身后却追的十分吃力,好不容易叫住了李弘济,自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错……错舟,你等等我!”

  李弘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色却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是问:“你追出来干什么?”

  冯思远喘匀了一口气,才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次诗会竟然会是这样……”

  李弘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往回走,冯思远急忙跟上去“错舟,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以前也会和王峥他们胡闹,作为男人你也知道这都是难免的,可是自从见到你后,就没再去过这种场合,这次我真的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诗会才会邀请你去的……”

  见他不搭理自己,冯思远又急忙辩解“我虽然也经常去这些花街柳巷,但大都只是和一些友人吟诗作对,其实大多数读书人到这里来,也都是畅谈诗赋,刚才那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李弘济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着看他冷笑“你是为你们这帮子人脸上贴金呢?还只是为了撇清你自己?刚才那些场面,我不是没有见识过,冯大人!”

  李弘济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他亲身体会过这帮子满嘴孔孟的伪君子道貌岸然下的禽兽/行径。所以,对于这帮人,李弘济心中有厌恶,有痛恨,却不会愤怒,因为这他们本该就是这样,他们的祖辈,他们的儿孙,都会是这个样子,无可救药!

  冯思远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往回走。

  走到胡同口,看见一个黑影正在他们家门口排行,还不时地朝里面探望。鬼鬼祟祟的一看便知不会是好人。

  冯思远心中一惊,喝到:“什么人?”

  那人吓了一跳,一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

  冯思远紧追了两步,被李弘济喊了回来“我看这人身手敏捷,应该是个练家子,你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翰林,即使追上能对付的了他吗?”

  冯思远被他两句话说的悻悻折返回来“错舟,我看这人不怀好心,定是歹人,不如我们先去报官吧!”

  “没这个必要,他若真是有歹心,刚才就该动手,看他刚才的样子,应该还会回来的!”

  冯思远大惊“他若是回来,你我岂不危险了?”

  李弘济没回答了,回了自己的屋子。

  冯思远辗转半夜,总是提心吊胆的,胡乱猜测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人,他冯思远自诩在京城里没有什么仇家,李弘济一向与人为善,就算是官场上得罪了什么人,也绝不会用这么低端的手段来对付他,官场上杀人,一向都是不见血的。

  越想越觉得不安,起身披了衣服,出了门发现李弘济的窗户还开着,里面恍惚的灯光。

  这已经是后半夜了,李弘济莫非是睡之前忘记了关窗灭灯吗?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房门,轻声问“错舟,你睡着了吗?”

  很快,门开了,李弘济穿戴整齐的站在他面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还是担心今天晚上的那个歹人,万一他趁半夜又来了怎么办?不如今夜我俩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你那书童,你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么?”李弘济问。

  听到李弘济竟然关心傻蛋儿,冯思远顿觉腹内醋意翻滚,没想到在李弘济心中,自己还不如一个仆人,李弘济居然关心一个仆人的死活,却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哪怕一星半点!心中暗暗为自己的书童傻蛋儿记上一笔。“他只是个下人,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加害他的!”

  说着,冯思远进了屋子,同在一个院子里,冯思远的屋子富贵奢华,李弘济着却家徒四壁。他绝对是大宋开国以来最穷的一个进士,没有之一!

  此时李弘济书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是一本大宋律例。

  李弘济竟然倒了一杯白开水,送到冯思远面前“我这里不会有茶,你若是渴了,就将就着润润嗓子吧!”

  冯思远顿时诚惶诚恐,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看着手中那杯清清凉凉的白水,这可不是普通的白水,这可是李弘济亲手给他倒的白水,就算是琼浆玉液也没有这杯白水显得珍贵,别说只是一杯白开水了,就算是鹤顶红,他估计都会欣欣然的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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