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济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道:“我可并未说令郎涉及到人命官司里,只是几个月前有个商人状告令郎抢夺他的玉佩,这事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要咨询一下令郎,冯太傅为何会觉得您儿子杀人了呢?”
冯思远心跳骤停,李弘济这是在诈冯太傅,冯太傅居然上当了!
虽然与李弘济住了有好几个月了,但平日里他一向x_ing格温和,没想到办起案来,却是这种手段,也难怪能揪出一堆冤假错案来!
冯太傅被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但他不愿意让冯思文直面李弘济,这人太狡猾了,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Cao包,做父亲的在清楚不过了,缓了缓心神,说道:“我儿近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这件事本就是开封府的案子,与你们大理寺有何干系?”
“具体细节我也不便和冯大人细说,必须要当面询问令郎,若是令郎今日不便的话,那就等改日让令郎到大理寺去说清楚吧!”李弘济语气平常,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冯太傅即使千般不愿,也不敢让冯思文进大理寺去,在家里有自己撑着场面,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无奈之下叫住李弘济“大理寺不是什么好去处,李大人且慢,我让阿文出来就是,不过李大人待会问话可要想清楚了,本官虽然老了,但在官家那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冯太傅让管家将冯思文带了上来!
冯思文今年二十五岁,是冯思远的堂兄。
冯家兄弟虽然称不上是龙章凤姿,但也个个出落的一表人才,毕竟累世公卿之家,世代的基因积累,生不出丑的。
可这冯思文却偏偏是个例外。
他除了一身的衙内做派,半点也看不出书香门第的高贵气质,甚至让冯思远觉得有些面目可憎,这若是在大街上,说这人是当世大儒冯太傅的亲儿子,绝对没人相信!
冯思文进来先跟冯太傅问安,之后就乖乖的坐在下手的椅子上,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怯懦模样,眼睛却斜到冯思远身上去了。
冯思远看不惯冯思文,这冯思文更加厌恶冯思远,就是这个所谓的远房表弟,刚刚十九岁,便高中进士,还差点进了一甲,他的老爹天天的在他耳朵根子里磨磨唧唧说这个冯思远究竟是如何如何的了得,硬生生将他比在尘埃里。
如果冯思文眼睛里有刀子,那么冯思远早就被大卸八块了。瞪了一会,冯思文的眼神就不自觉的被旁边的李弘济吸引过去,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惊艳,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妙 人?
李弘济这次是属于私人的拜访,穿的是常衣,而李弘济的常衣,一向寒酸。这冯思文也没见过李弘济本人,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觉得就浮想联翩了,与冯思远一道来的,冯思远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嗜好他是知道的,莫非这人也是……
想到这些,冯思文居然冲着李弘济眨了眨眼,气的一旁冯思远攥紧了拳头,李弘济只是礼貌x_ing的淡然一笑。
看见冯思文此等举动,冯太傅当即脸上就挂不住了,对冯思文一顿呵斥“早就告诉过你做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冯思文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坐直身子。
冯太傅看看面前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再看看其它两人,心里真不是滋味呀!且不说冯思远,那毕竟还是自家人,就是这李弘济,一身寒酸都掩饰不住的人中龙凤,自己桃李满天下,真的没有哪个能比得上这李弘济一二分,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指着李弘济对冯思文说道:“这位是大理寺丞的李大人,他有问题要问你,你也不用害怕,一切有我在,只须回答李大人的问话即可!”
听到这个神仙一般的人竟然是大理寺过来查案的,冯思文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冯太傅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生出这样的儿子,他也只能是打心里悲哀了!
第31章 怎么蠢,怎么作
说问关于玉佩的案子,李弘济果然是半点陈家兄弟的案子都没提起。连着回答了几个问题,这冯思文就从刚才的恐惧中缓和过来,刚被大理寺丞的头衔吓的魂飞魄散的旖旎心思也重新提起,对待李弘济的态度更是十分暧昧。
连冯思远都觉得奇怪,莫非这李弘济真的只是为了调查玉佩的事,那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更何况大理寺也不会管这种j-i毛蒜皮的小事,那是开封府的事。
只有冯太傅是清醒的,李弘济此时不过是项庄舞剑罢了,可看到自己儿子这副德行,只能心里呕血,也就是有他这个老子镇着,要不然就凭他这副眉飞色舞的样,非得凑到李弘济怀里去。
李弘济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便告一段落,起身要离开,正犹犹豫豫,似乎还有什么未尽的话,那冯思文便急忙凑上前来说道:“李大人要去哪里?我派马车送你吧!”
“好!”李弘济想也没想便急忙答应了。
冯太傅脸色铁黑,冯思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马车,果然,他急忙开口阻止“不必了,我们出门雇一辆轿子既可!”
冯思文仇恨的小眼神带着勾着瞥向冯思远,勾起唇角冷笑道:“表弟,李大人是何等身份,随随便便雇一顶轿子也太掉价了!”在他眼里看来,冯思远是嫉妒自己和李弘济亲近,他越是嫉妒,自己越是高兴。急忙吩咐官家说:“去把我的马车牵过来,送李大人回去!”
冯思远还想再说什么,冯太傅也开口了“贤侄,就让府上马车送你们吧,雇轿子太麻烦了!”冯太傅自然是往好处想,既然李弘济今天能坐冯家的马车回去,那么他们的关系不是不可以缓和。
既然连冯太傅都这样说了,冯思远就算是心里着急,也不好再坚持。
冯太傅没有动,冯思文送他们出了府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外,那正是半个月前冯思文从新侨县回来时的马车,这些日子冯思文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这马车自然也没再用过。
李弘济开口问了一句:“这车夫也是你府上的吗?”
“当然了,这可是我的专用车夫,他驾车的技术非常好,就算是再颠簸的路,他都能把车驾的平平稳稳”
李弘济微微一笑,说道:“甚好!”
冯思远这次可是彻底心凉了,这个冯思文可真实怎么蠢,怎么作,这次他要是想活,就只能靠祖宗们留下来的那块丹书铁卷了!
冯思文殷勤的将李弘济送李弘济上了马车,他自己也想挤上去,被晾在后面忍无可忍的冯思远终于说了一句“堂兄,你是打算和错舟回大理寺呢?还是打算跟我去刑部呢?”
听到刑部和大理寺这两个地方,吓得冯思文立马从车上跌了下去,冯思远瞅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上了马车。冯家世代官宦,书香门第,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蠢人?
要不是碍于冯太傅的面子,他早就将这个蠢货押进刑部法办了!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朝着大理寺去了。
车厢里,冯思远一脸的惆怅,虽然心里明镜似的,这冯思文和陈家的案子脱不了关系,但还是小声问道:“错舟,你怎么看?”
“你觉得呢?”李弘济反问。
“咱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冯思文干的呀,你不能只凭陈老二的一面之词!”
“若是有证据的话,他就该进大理寺的大牢了!”李弘济说。
冯思远知道李弘济这次到冯家,就纯粹是为了试探,要想破案,还得循序渐进寻找证据才对,冯思远是这样认为的。
但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马车到了大理寺,冯思远直接命人将那车夫扣了下来,在马车的轱辘上果然检查出了菜油的痕迹。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那车夫已经被下了大狱,稍微吃了点苦头,就把什么都招了,说冯思文在新侨县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的小叔子揍了他一顿,他便找人将那男的杀了,掳走那妇人。
妇人反抗的太厉害,冯思文便将那妇人也杀了,甚至将他买通衙门里的官差嫁祸那家小叔子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
其过程惊心动魄,手段心狠手辣,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任谁也没想到李弘济下手如此之快,两个时辰后,大理寺的人就已经将冯思文下了大狱。
这一连贯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冯思远慌了,冯太傅慌了,连带刑部,大理寺等一干官员都慌了!谁也没想到李弘济会这么干。
御史台的人急忙去写弹劾奏章,不到晚上,大宋官家的御案上,便积下了厚厚一摞弹劾李弘济的奏章。
从大理寺出来,冯思远急急忙忙的去了冯太傅府上,此时冯府门前显得异常萧条,下人们大气不敢出,都只能低头干活,冯太傅万念俱灰的坐在堂上,半天的时间,竟然生出满头白发,看见冯思远进来,仿佛是回过一丝生气,急忙拉住冯思远的袖子问:“远儿,你堂兄现在如何了?那李弘济怎么就敢直接上门来拿人呢?”
冯思远宽慰了冯太傅两句“伯父,你先别急,李弘济现在手上还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只有车夫的一篇口供。你一定想办法进入大理寺的监牢里,让人告诉冯思文,无论对他动多大的刑,只要要紧牙关别承认,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冯太傅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自然清楚,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问冯思远道:“官家这次命你来查这案子,是不是想要放我儿一命?”
冯思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官家若是早知道凶手是之章的话,怕是会让我滚得远远地!”
两人商量好对策后,冯思远便回了家。其实冯思文的x_ing命肯定是可要保住的,只要冯太傅想保他,这是他杀人这事一旦坐实公之于众,那么这书香门第也就败坏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