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凡没什么胃口,又担心惹盛铭不高兴,慢悠悠地吃着。
盛铭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管过他的,这次偏偏一直往他碗里夹菜,安凡吃不了那么快,眼看盘里堆得越来越多,终于开了口。
“不要了,我吃饱了。”
盛铭不理他,又召服务员上一碗热粥,放在安凡面前,要求安凡全吃完。
他自己已经停了筷,也整理好了仪容,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监督着安凡。
安凡实在吃不下了,开口求饶:“可以剩下吗?”
“不行,你那细胳膊细腿,抱起来都硌手。”
安凡没想到他会在公共场合说这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继续艰难扒饭,不说话了。
盛铭看他实在咽得艰难,大发慈悲放过了他:“这次就算了,之后慢慢来。”
去停车场的时候安凡跟在盛铭的后面,落了半步的距离,盛铭突然把他往前拽到与自己并行的位置,牵住了他的手。
停车场里空无一人,安凡看向那交握的双手,胡思乱想道,要是有人看到他们这样,也许会错以为他们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他晃了晃脑袋,竟因此生出想被人看见的念头,真是疯了。
不,他竟然觉得他们像相爱的恋人,这本来就已经疯了。
理发师问安凡要什么发型,安凡比他还迷茫,以前他去楼下的大爷家理头发,从来都是往椅子上一坐其他就不用管了,全凭大爷自己做主,倒适合安凡这种对形象塑造一无所知也不想动脑的人。
“就……随便剪剪,短一点就行。”
理发师看向旁边沙发上坐的盛铭,见他点头了才放下心,认真地动起手来。
等彻底打理好了,安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回头了。以前盛铭基本上没有对他的外表发表过什么意见,安凡剪完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难看的,现在却有点在意起来了。
他的视线在镜中正好和盛铭对上,索x_ing咬了牙装无事人回了头,只是从椅子上起来差点被脚蹬绊住,趔趄了一下扶住了座椅。
盛铭大步走过来,把他扯起来,语气不太好:“多大的人了,做事不能小心点吗?”
说着就拿起他的左手查看,见没什么问题眉间才舒展了些。
“没事,已经都好了。”
盛铭瞪他一眼,安凡闭了嘴,把手收了回来。盛铭却突然抬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很好看。”
安凡的脸登时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是、是吗?”
“嗯。”盛铭随手指了跑过店门口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和他似的。”
安凡:“……”
理发师:“……”
盛铭很自然地看了眼手表,若无其事往外走去,看安凡没跟上来,又有点凶地开口:“还不走?”
安凡最后照了眼镜子,里面的人头发短短的,看起来像个十八九岁的男生,也没有多奇怪吧他想着跟上了盛铭,突然发现盛铭的耳朵尖有点红。
“你被蚊子叮了吗?要不要抹点东西啊?”
盛铭没理他,脚步迈得更大了,安凡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盛铭没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离家不远的超市门口,径自下了车,安凡很自觉地跟上。
两个大男人逛超市有些奇怪,安凡没怎么和盛铭一起出过门,更没一块在超市蔬果r_ou_食区买菜,只觉得四处都透着诡异。
相较于其他结伴购物的人之间谈笑和乐的气氛,盛铭也不和安凡说话,只自己一个人往购物车里扔东西,手脚利索雷厉风行干练无比,整得安凡像个缀在他旁边的大型挂件。
“那个,拿一个这个吧?”
安凡试图和盛铭有点交流,结果盛铭接过去看了一眼,就给放回去了:“辣的,不要。”
“……”他记得盛铭嗜辣的。
结账的时候,盛铭突然发现购物车里多了一小瓶花露水,安凡十分无辜:“你不是被咬了吗?家里好像没有了。”
最终那瓶花露水还是被拎回了家。
盛铭把东西提去厨房,去卧室换完衣服,出来就见安凡已经准备清洗青菜了。
“你干什么呢?”
“洗菜啊。”
安凡觉得盛铭问得很奇怪,接下来更奇怪。盛铭一把夺过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放进水里的菜,把他推到了一边:“出去。”
晚上盛铭又强迫安凡吃了不少东西,安凡的胃口好像好了些,不像中午在饭店那样花式拒绝,都乖乖地吃了下去,盛铭这才满意了。
结果还没到睡觉就出了问题,安凡跑去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
盛铭冷着一张脸给他顺背,后来还是又把吴医生连夜找了来,吃了药打过针才好了一些。
“他的身子比较弱,之前几天肯定也没好好吃饭吧,突然让他吃那么多,还有不少重油的东西,肯定会伤害胃……”
吴医生说一半看到盛铭的脸色赶快住了口,换了个话头:“也没那么严重,吐出来是好事,睡一觉明天就没问题了。”
折腾了这一番,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安凡还没有睡。
等盛铭上了床,安凡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突然就笑了,然后开了头就跟止不住似的,一开始还只是无声地笑,后来细微的气音也间断地泄出来。
盛铭问他:“笑什么?”
安凡抬眼看他,脸色还发白,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今天很开心。”
盛铭的手穿过他刚剪的短短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太短了很容易在指间溜出去:“都吐成那样了还开心?”
安凡点点头,重新趴回去。
盛铭的心里泛上些类似酸软的情绪,那种情绪让他想抱抱安凡,虽然现在人就在他怀里,但还不够,他总觉得有点虚渺,安凡应该是实实在在被他抓在手里的。
他轻轻开口:“很好看,没骗你。”
安凡想抬头,被盛铭摁着脑袋摁回胸膛上,他没办法,只能伸出手挠了挠头。
他有些害羞:“你这样好,我都不习惯了。”
盛铭的手顿了一下,在安凡看不见的上方,他的眼睛里压得极黑。
“我哪里好了?”
“哪里都好。”
安凡不想细说,这一天的所有他都想好好珍藏,这里面有很多盛铭和他的第一次。
安凡没有撑太久就陷入了睡眠,盛铭却没睡,他看着怀里人清秀的眉眼,睡着了就像个天真无邪不经世事的孩子。
他在安凡的额头落下一个亲吻,吻完又觉得怪异。二十七年的生命中,盛铭没有爱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好,一切似乎总是被搞得乱糟糟的。
这小傻子,有什么好开心的?
第6章 打游戏呀打游戏
第二天一早,吴医生又重新上门,给安凡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了。
盛铭公司临时有事,确认完安凡没什么大问题后,就留下吴医生给他做其他的常规检查,去了公司处理事情。
安凡从小就对医生感到抗拒,不过两年下来和吴医生早就熟识,倒是没以前那么紧张了。
“你的身体有点虚,之后注意着点,好好养着。”吴医生想起昨天晚上盛铭着急的模样,笑道,“盛先生是着急了些,这身体哪是一天就能补回来的,你们都还年轻,孩子的事其实没必要太着急。”
安凡皱起眉:“你说什么?”
“你的身体亏空太多,现在的情况还不太适合怀孕,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安凡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掐进还没长好的r_ou_里,那疼痛反而让他觉得舒服。
“你是说,盛铭那么做,是想让我快点生孩子?”
吴医生有点奇怪地看他,不太明白他怎么了:“想早点能生孩子和想让你身体好起来,不是同一件事嘛?盛先生很关心你。”
安凡再也没说话,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吴医生看没什么再做的,起身告别,临出门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那位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他会去找盛先生,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安凡这才抬起头,他的声音干瘪又沙哑:“什么医生?”
“盛先生没有跟你说吗?一个妇产方面的专家,之后就由他来代替我负责你的身体了。”
门被关上,脚步声慢慢走远,然后又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屋内静下来。
安凡看着手上那道已经快长好的伤口重新被他弄裂,血滴到了白色的被罩上,红白鲜明煞是好看。
他仿佛觉得很好玩,把手挪向那一滴血的旁边,继续看着一滴又一滴在被子上盛开新鲜的花。
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
吃了那么多次教训,他还老是改不了自以为是的毛病,得到一点好就高兴得忘了形。
等血再也出不来了,安凡看着泛白的伤口,想道,这样也好,盛铭那么想要孩子,他就给他一个,那在这个过程中娇纵任x_ing些也没关系的吧。
看来反而应该是他,从现在开始就需要感谢那个还没影的孩子了。
快下班的时候,盛铭给安凡发了一条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自己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