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忻搭着他肩的手指点了两下,“那我跳下来不正合你的意么,多心有灵犀。”
李言蹊也不再争辩什么,嗯了一声,把关东煮放下,偏头靠在了贺忻肩上。
这个位置是个死角,这会儿没什么人来,贺忻郑重地抬起一只手,环住了对方的腰,捏过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缠绵了好一会儿,李言蹊的嘴唇被他吮的发红,贺忻在他唇上舔了几下才满足的离开,瞅了一眼道,“等会儿被你们班同学看到怎么办?”
李言蹊笑了笑,“所以我今天买了碗特辣的关东煮。”他从贺忻身上摸索着爬起来,“不是,有多肿啊?看起来很奇怪吗?”
贺忻刚才一时失控,这个吻有点疯狂,他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挂在他耳垂下面,“还是先戴着吧,你这种肿着嘴唇的样子只能我看见。”
“啧。”李言蹊摇了摇头。
贺忻走到他身边,拍了下他的屁股,“啧什么啧,我就是这么专制。”
说着他又心疼地搂了把对方的腰,“这也瘦太多了,下回考试前你得胖回来,听见了没有?”
李言蹊走到隐蔽的地方,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我再瘦,用点巧力还是能把你制服的。”
贺忻想起前天他被李言蹊撂倒在床,并且怎么都爬不起来的事儿就有点心慌,内心突然涌出一阵危机感,他眯了眯眼,“你他妈瞒着我去练擒拿术了吧。”
李言蹊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比他更快一步下了楼,贺忻在后面走着,临近教室前,他把自己一周的健身课又多增加了两节。
高三正式开始后,每个教室的墙壁上都会贴一个日历本,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过一天撕一天,每个人按学号轮着撕,让大家都能感受到时间的紧迫。
其实高三跟高二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时间。
高三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往往在人还来不及感叹的时候就咻的一下一飞而过了。
每天周而复始的早起念书,一晃好几节课过去了,午休还没开始做题,就又到了下午,好像才刚开始认真听讲,晚自习已经来了。
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一重叠一重的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好像再不努力就真的来不及了。
一模考试就在大伙儿埋头看书的节点上气势汹汹的来了,考完公布成绩后放国庆,这一次如果考不好基本上这七天在家里都没法儿过日子了,而且这是南溪十二中第一次跟其他学校一起统考,试卷的难度比以往更大。
文科班哀嚎阵阵,理科班倒是沉稳得多,但根据考完以后每个人都不敢对答案的情况来看,估计成绩也悬。
公布排名的那天下了一场秋雨,天气逐渐转凉,学校周围的梧桐树叶簌簌而落,整个校园的气氛非常凄凉,大伙儿都不敢去成绩公告栏处瞅上一眼,生怕自己又往后跌了几名。
于是帮大家看成绩的重任落在了贺忻头上,他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本子上画了个表格,挨个记录他们的成绩,文科班跟理科班的公布栏不在一起,但在同个走廊上,距离他很近,贺忻抄完了成绩,就立刻把本子给了路过的一位同学,让他交给五班的廖枚,自个儿一路狂奔到走廊尽头去看理科班的成绩排名。
他个高,不需要跟人挤就能看见前排的几个名字。
贺忻手心里都是汗,从第一名看到第十名,发现都没有李言蹊的名字,他咬了咬牙,心渐渐沉了下去。
“李言蹊这回又退了五名,二十名了,他从来没考过这么差吧。”旁边有个男生小声说话。
“以前他都是文科班第一名,为什么想不通要转理科呢?就算他是天才好了,就靠这么一段时间的恶补,也追不过我们啊。”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说,“我挺佩服他的,前二十名也很厉害了,至少能上一本线了。”
贺忻没再听下去,他转身一口气跑到了四楼,李言蹊没在班里,问了同学,他们说他刚下楼就没回来过了。
贺忻猜想他肯定是看了自己的成绩,现在一个人不知道躲哪儿伤心呢。
他总是这样,伤心的时候不会让人看见。
有压力的时候也总一个人扛着。
cao,贺忻踢了一脚横在楼梯上的易拉罐,又急又气地下了楼,还被一个拿着水桶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身上洒满了水。
他前脚刚拐进班级后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贺忻的脚步硬生生的刹住了,回头盯着靠在栏杆上的李言蹊。
“你.......”
李言蹊的脸色不太好,但他还是笑了笑说,“我来找你。”
贺忻原地愣了会儿,立刻冲进教室,把书包背出来,然后一脚踹上了大门,拉着李言蹊飞快往厕所里走,推推搡搡到了一个小隔间,贺忻伸手就把他紧紧抱住了。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李言蹊低头嗅了嗅。
“抹布味儿,我被人倒了一桶水。”贺忻说,“不行,你现在别推开我,有洁癖也忍忍。”
李言蹊反手环住他,轻轻在他耳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来了吗?”
贺忻没有说话,很快听见他说,“我没考好,想找柠檬精哥哥抱抱。”
“抱。”贺忻说得很大声,箍着他手臂的劲儿也重了一点,他很开心,他还以为李言蹊这回又要选择一个默默承受了。
“没考好就没考好,还有下一回呢,今天才一模,二模三模四模五六模.......”
“一共才三模。”李言蹊打断了他。
“不管多少模,还是开始不是吗?”贺忻说,“你不会一直二十名,第一名在等你,我相信并且肯定,这一天不会太晚。”
“嗯,我没泄气。”李言蹊抱着他,顺了顺毛,“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贺忻松开了他,这么一来,他也感觉自己表现得太夸张了,咳了一声扭过脸去,但下一刻他就又被李言蹊扯着手腕抱了回去。
“是不是因为我第一时间来找你,感动了?”李言蹊用下巴蹭了下他的颈侧,轻轻闭上眼说,“如果你不介意分担我的难过的话,我想继续抱着你。”
“要我夸夸你吗?”贺忻说。
“夸吧。”李言蹊点头。
贺忻伸出一只手在他脑袋上抚了两下,“塔哥,你很木奉,偶尔喘口气,不需要这么辛苦,还有一年,我都会陪着你的。”
李言蹊自从高三以后,已经很久都没有松懈下来的感觉了,整天都有根神经绷着,刺得他脑仁疼,很累,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但看着弟弟的笑容,每天晚上他还是咬着牙拿出错题本继续挑灯夜读,他有一千种理由可以放弃,但只要有一个理由让他坚持,他就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愿望。
他想当医生,不只是想亲手治好弟弟,更多的是一种寄托,这世界还有千千万万跟他弟弟一样的病患,他们痛苦,他们的亲人也很痛苦,他太明白这种掉进深渊,怎么挣扎都爬不出来的感觉了,所以他想给自己一个希望,也给他们一个希望。
但是开头的第一步比他想象中难,以后的每一步实现起来也异常艰巨,还好有贺忻陪着他,让他明白示弱的感觉真的比一个死撑着好多了。
李言蹊憋了很久,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压力,他感觉眼睛有点热,心里却踏实了,他偏头把贺忻搂得很紧。
“塔哥,我们逃吧。”贺忻在他耳边说,“明天就要放假了,我们下午就逃最后一次课,任x_ing一回,我带你去玩儿。”
李言蹊愣了愣,又被他吻住了嘴唇。
“不许说不。”
贺忻推着他走到了教室门口,催促他赶紧拿书包,李言蹊来十三班以后就再也没早退迟到过,这会儿恰好午休结束,第一节 课的任课老师在姗姗来迟的路上,班上的人看着他犹豫地站在门口,低着头好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了自己位置上,动作潇洒迅速地把书本和试卷往书包里装,最后踢了一脚凳子,把书桌盖好,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贺忻比他先一步翻墙跑回家,骑了他那辆重型机车等在他们约好的学校后门,李言蹊翻墙的动作很利落,又快又稳,看起来绝对老手。
“好久没翻墙了。”他站定后蹭了蹭球鞋上的灰尘,接过贺忻丢过来的安全帽,扬了扬手戴上。
贺忻穿了一身黑,学校的小西裤包裹着他劲瘦的大长腿,他踮着脚尖轻轻一踩油门,伸手把李言蹊的手移到他腰上。
“走咯,塔哥。”
“去哪儿?”
“你说呢?”
李言蹊呛了一口风,抬起胳膊把安全帽滑下,疾驰掠过了一条小巷,卷起一阵喧嚣的尘土,这是一个平淡冷清的秋日下午,风很大,天空似乎蒙了层灰,麻雀在枝头被巨大的引擎声吓得一哄而散,他们开着车,把所有烦恼和喜悦都抛在一边,什么都不管,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
“去哪儿啊男朋友?”贺忻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在你身边,去哪儿都行。”李言蹊也喊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我很想你
贺忻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觉得这种天气漫无目的地瞎逛也不错,他们闷头往前开,任由绵延的景色不断往身后抛,就像抛掉了诸多烦恼似的。
这段时间压力确实太大了,是该放松放松。
“你去过南湖吗?”李言蹊怕他听不见,掀开他安全帽凑近他耳边说。